醒来时,袁清浅已经在医院里了,是别墅区里换班的保安将她送来的。
主治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后,告诉她说:“袁小姐,你胃里有个肿瘤,是恶性的,已经开始向周围扩散。治疗的话,目前的医学……”
袁清浅不想治疗,于是,她问道:“我只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保守估计,只有一年。”
一年就够了。
该做的事,应该都能够做完。
从诊室走出来,袁清浅便看到了包着额头的袁清溶跟着一个男人,走进了防火通道。
“溶溶,我想你了!咱们的孩子,还好么?”
袁清浅跟在他们身后,悄无声音息地将防火通道的门推开一道缝隙,却听到了这样令她震惊的话。
身子一下子将门缝挤开,整个人落在了袁清溶的眼前。
“呵~妹妹,还真是巧呢?”
知道自己撞破了袁清溶的事情,一定不会放过她。
袁清浅毫不犹豫起身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之前抱着袁清溶的男人给抓了回来。
男人的手抚向袁清浅的脸颊:“你们长得还真是像呢!”
“喜欢你就带走,正好她碍了我的眼。”袁清溶想也没想地恶狠狠地说道。
可以想象,一个漂亮的女人,落在一个猥琐男人手里,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袁清溶,你不想我生孩子救你的孩子吗?”情急之下,袁清浅冲她大声说道,以此作为缓兵之计。
但听到她的话,袁清溶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根本就没有什么血友症,都是骗你的。”
袁清浅顿时大惊,脸色也瞬间白了几分:“你说什么?”
享受袁清浅绝望而又惊恐的样子,她又说道:“我的孩子,只是因为在肚子里憋得太久,所以才会那么虚弱。”
“不可能,亲子鉴定……”
不等袁清浅问完,袁清溶便接了她的口,继续道:“有钱什么买不到?”
“你说你爱他的,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袁清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给男人递了眼神,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转身离开。
意识到他们是要杀了她,袁清浅再次奋力地挣扎。
她不能死,她死了就没人去救她的亲人了。
就在男人戏谑地跟她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时,医院防火通道的楼梯上,走上来一个人。
“子寒?”
听到袁清浅的声音,那人抬起头,刚好与她打探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是褚子寒,褚天宇二叔家的堂弟。
与此同时,那男人也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袁清浅墨色的长发。
“子寒,救我,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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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子寒的出现,无异于是袁清浅的救星,而男人也被他几招给打趴下,让保安给带走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医院长椅上,劫后余生的袁清浅挨着褚子寒并肩坐在一起,面色惨白地说着感激的话。
“浅浅,我的心意你不懂吗?”
不待袁清浅反应,她便被褚子寒抱入怀中。
就在这时,一直在寻找袁清溶的褚天宇,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越看越觉得,搂在袁清浅腰肢上的手,特别碍眼。
他大步过去将袁清浅扯出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恼火地看着褚子寒,“谁让你抱她的?”
褚子寒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你不好好珍惜,从今以后,清浅就由我来守候。”
褚天宇越过他,直直地望向袁清浅,“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么?不想要那些钱了?”
生命只剩下一年,她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她对褚子寒没有爱意,何必再惹情债。
袁清浅努力让自己做出笑的表情,对褚子寒道:“子寒,对不起,我需要他的钱。换句话说,我已经将自己卖给他了,所以……”
许是没想到养尊处优的袁氏集团二小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惊到了褚子寒。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爷爷住在四楼的重症室,你想不想去看看?”
袁褚两家是世交,袁清浅更是褚老爷子看着长大的。
他病了,她理当去看。
“你这次从国外回来,是来看爷爷的?”
见袁清浅不表态,褚子寒明白了她的意思:“嗯,爷爷岁数大了,那些病根本根治不了,所以他想要多看看我们这些小辈。”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袁清浅明白他的意思:“阿宇,我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褚天宇就直接拒绝:“袁清浅,你现在不是长孙的妻子,没有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说身体的疼痛,能够将她打倒,那么褚天宇所说的话,则能够摧残她的意志。
她没有资格出现在褚老爷子的面前,那她现在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小三儿?
情妇?
还是妓子?
或许都不是。
可能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生完孩子,拿了钱,就得立马卷铺盖走人的工具。
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圈打转,浓浓的鼻音,透露着她的悲伤:“嗯……对。我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去。子寒,咱们下次见吧。”
褚天宇听到她还要跟褚子寒再见面,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真是贱的可以,一分钟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是吧?”
听到他的话,她眼眶中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坠落下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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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对我解释,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褚天宇说完,便要将她拖入电梯。
这时,袁清溶刚好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妹妹,你这怎么了?”担忧的眸光中,隐隐藏着一抹失望。
看到又在作戏的袁清溶,袁清浅冷笑一声:“很失望吧,我竟然没死?”
“说什么呢?姐姐怎么会想你死。”说着,袁清溶走到她的身前,想要牵起她的手。
“你别碰我!”
一个想要她命的人,袁清浅怎么还会将自己的手,让她去牵?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袁清溶推倒在地,在她准备想跑时,褚天宇一把扯住她,力道之大险些让她手臂脱臼。
褚天宇恶狠狠地对她说道:“袁清浅,你居然敢推溶溶,我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
也要她的命么?
随即,她就被甩在地上,褚天宇抱着袁清溶远去。
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彻底碎掉的声音。
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袁清浅才站起来,然而,她刚出医院大门,就被警察拦下了。
“袁小姐,你涉嫌谋杀,请跟我们走一趟。”
被拷上警车,袁清浅知道再挣扎,也并不会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只会给旁人徒添笑料。
但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推了一下袁清溶,怎么就成了杀人犯?
莫非褚天宇为了袁清溶,想要她身败名裂?
然而,当袁清浅看到警员拿出的证据时,她才知道,褚天宇竟然将那天在精神病院,她用花瓶砸袁清溶的监控视频,送到了警察局。
果然是证据确凿。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将牢底坐穿的时候,却被放了出来。
难道是褚天宇良心发现了?
还是袁清溶又想变着法儿的折磨她了?
在看守所的门口,她见到褚子寒之后,心里的疑问才得到了解答。
“我哥把证据做的十足,我只能拿出你的精神病诊断,这才让他们将你放出来。”
听到这话,袁清浅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对于一个生命只有一年的人,成为一个精神病也没什么不好。
最起码自己的行为,会被世人谅解。
“怎么说都是你帮了我,谢谢你,子寒。”
褚子寒将她带到车里,再一次郑重地说道:“清浅,我的心意你不懂吗?”
一次是玩笑,两次……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给你。”袁清浅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褚子寒温热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低声请求道:“别走,我不提了。”
面对褚子寒祈求的目光,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面对褚天宇时的模样,她突然心软下来:“好,我不走。但是……”
修长的白玉指头竖在她的唇间,褚子寒面露忧伤,“别说,我明白。”
车子启动,褚子寒望向她,好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都没说,只问道:“咱们去哪儿?”
去哪儿?
袁清浅想了许久,可悲的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要不,先去我那儿住几天?”
袁清浅想了想,自己无处可去,有个栖身之处就行。
“好!”
听到她的回答,褚子寒紧张的心终于得到平复,当即将车开上了去往他住处的公路上。
只是,才行驶了没多久,他便发现他们被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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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稳了,咱们把他给甩掉。”
从后车镜里,两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跟踪他们的车里坐着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医院安全通道里的人,也正是要杀袁清浅的那个男人。
“坐在那男人身后的人,是不是你的姐姐?”
袁清浅转过身,看向后车内。
见她发现了他们,袁清溶特意让她看了个清楚,而且又对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子寒,袁清溶要杀我灭口。我现在还不能死,怎么办?”
褚子寒淡淡地看了一眼后车镜,没多问一句,“别怕,坐稳,我给他们点儿教训。”
此话一出,车子就猛地将跟踪他们的车撞翻在地上,快到不可思议。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袁清浅被他那堪比特效的车技震撼,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只是一味地点头,说着“好”。
看着这样的她,褚子寒怜爱地揉了揉她的秀发,一脚猛踩油门,驶离了事故现场。
然而,他们还没到地方,褚天宇怒气冲天的电话就打来了。
“袁清浅,你能耐了,还敢找子寒帮你撞溶溶的车!”
不给袁清浅解释的机会,褚天宇继续说道:“溶溶的眼角膜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你要是还在意你的家人,现在给我马不停蹄地滚过来!”
让她去干什么?
是给袁清溶下跪认错么?
“别去,他想要你给她捐……”
不等褚子寒将劝阻的话说完,袁清浅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车钥匙,独自驾车去了医院。
她不想知道褚天宇叫她去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在乎的家人在他手里受控制着。
果然,她到了医院,褚天宇就让她把眼角膜捐给袁清溶!
袁清浅心里对褚天宇最后的一丝留恋都破碎了。
“你犯下的错,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就你要撞死溶溶的这一点,就够你受罪一辈子来偿还了!”
“我现在只要你一双眼睛,又没要你的命,你那一副要死的模样,给谁看?”
一辈子?
他知不知道,自己一辈子只有一年了。
罢了,将死之人眼睛也没多大意义,他要就拿去吧。
“好,我同意。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褚天宇轻笑,“你这个凶手,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就在褚天宇要命人押着她按下自愿捐赠手印时,袁清浅大喊道:“我的条件,只是希望你保住我的家人!”
眼睛没了,她还能换自己的家人喜乐安康也够了。
“呵……看你表现了。”
袁清浅泪眼朦胧地看着褚天宇,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现在他,以她的家人做威胁,要夺去她人生中最后的光明。
这么久了,早该习惯了不是吗?为什么心里还这么痛?
罢了,最后成全他一次。
“希望你善待我的家人。”袁清浅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然后转身绿舟挺直腰背一步一步向手术室走去。
走到一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褚天宇,这或许是最后一眼了。
褚天宇看着脸上带着凄凉笑意的女人,她回头那一眼,竟像是失了求生欲,心口莫明一痛。
他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手术很快开始进行,但在漫长的等待中,袁清浅的那一眼却反反复复在褚天宇脑海中浮现。
突然手术室爆了红灯,一名护士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这个病人有癌症?现在人已经不行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褚天宇整个人不由僵住:“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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