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天空本就阴沉无光,隔着一层薄薄的防窥黑膜,更是让车内的光线黯淡寂寥。
顾京律的声线磁性低哑,带着沙沙的质感,他低垂下眼眸,掀起眼皮子说道:“那就一起死吧。”
有那么几秒钟的错愕与恍惚,还没彻彻底底地反应过来,祝愿的后脑勺就被他用一只手指给托住了。
然后男人凑了过来,薄唇贴在她的嘴巴上,不是像从前那样循序渐进地由轻到重,这一次直接深入咬嗜着。
所有的气息与话语都被围追堵截。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正在燃烧的雪松味,像寺庙里的炉火,却又偏生夹杂着不和谐的烟草香,又像是冬日里的篝火,内敛温暖。
祝愿支吾着推开男人,她不仅身体动弹不得,脑袋因为被托住的原因,也无法向后仰。
只能被迫承受“侵略”。
倏地,另一只宽厚的手掌钻入了她的衣摆下面。
正在一寸一寸地向上移。
余温燎不尽。
“混…蛋…”祝愿又开口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的束缚松了很多,她往身后的车门上靠,然后不假思索地就抬起了手。
很用力地甩了顾京律一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手心也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发着麻。
她抬起头,看到顾京律舔了舔嘴角。
神色有些诡异的病态。
倒是没怎么害怕,反而挺直了腰杆子,“真把我当成是你免费的泄欲工具了么?”
“还是你是野狗,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连警察局门口都不忌惮。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背靠在座椅上,唇角向下耷拉着。
祝愿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不是那帮子狐朋狗友,父母的电话和视频,家规上有明确规定,必须得接。
否则就会被认定为正在干坏事。
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还有被扯歪了的领口,祝愿才摁下绿色的接通键,正好余光瞥到右手边是警察局。
她今天进了警察局的事情,可不能被发现。
想下车背对着马路的,但是车门上的锁落了下去,只有顾京律那边能开。
情急之下,祝愿只好快速调整了一下前置摄像头的角度,往左边的驾驶位那儿偏了一点,然后笑着问道:“妈,怎么了吗?”
也不知道是谁的信号不好,卡了一下,祝母才说道:“你在哪里呢?”
没等女儿回答,她很眼尖地看见了手机屏幕的角落里有块黑色布料,又看到女儿身后的背景是车内,便挑了挑眉:“和凯乘在一起呢吗?正好一道回来吃晚饭吧,你姑姑不是寄了很多海鲜回来么,今天都到了。”
没想到两个孩子感情培养的这么快。
作为母亲,祝母肯定是一心想着女婿不仅能力出色,也是真的爱护自己的女儿,愿意包容她溺爱她。
商业联姻如果还是真情实感,那毫无疑问是婚姻中最大的双赢。
“不是……不是林凯乘。”祝愿皱着眉头回答道,又不敢怎么移动手机,深怕旁边就是警察局的事实被发现了。
父母虽然都很溺爱她,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在法律、道德上犯错。
本想随便找个话题,快速把这一茬给糊弄过去时,头顶上方突然笼罩下来了一片阴影,紧接着又是那道浑厚沉稳的声音。
顾京律不卑不亢道:“阿姨,是我。”
呆住的不仅只有祝愿,还有祝母。
“愿愿,你们…你怎么会和…京律在一起啊?”
接到问题的祝愿勾了勾耳边碎发,看了眼若无其事的男人,有些不悦地解释道:“正好遇到了而已。”
他真的很讨厌。
总是猝不及防地干一些出格的事情,最后躺枪和收拾烂摊子的却是她!
想着女儿和顾京律的确不可能有什么私事会在私底下聚,祝母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这真的是巧合。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手机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就变成了顾京律,男人眼底散发着成熟与儒雅,只是五官的线条很硬,如雕刻一般。
如果不特意柔和下眼尾,看着很凶。
对于自己这种长辈,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声音也轻:“阿姨,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能来祝家一趟么?”
祝母很诧异。
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听到顾京律说这种话。
即便是逢年过节,他也只是不冷不热地打声招呼而已。
现在竟然要上门,可真的是一桩无比稀罕的事情了。
出于礼节,祝母无法拒绝,笑着点头回答道:“当然可以啊,今天家里做海鲜,正好你和愿愿一道回来,就在我们家吃晚饭吧……对了,没什么忌口的吧?”
主动上门做客也是好事。
一来可以让老公拉近拉近与他,还有君庭的关系,未来好给林凯乘铺路,二来就是上次那篇新闻稿的事情,需要警醒警醒他。
这次删除了也就算了,如果下次还有什么关于宝贝女儿的事情的把柄落入他手中,也不可以再这么“冒犯”了。
就当是一场临时的鸿门宴。
“没有什么忌口。”顾京律淡声回答道,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始终微微张着嘴的祝愿。
车子启动,暖气涌了出来。
但祝愿却反而觉得这比刚才没开暖气时还要冷,她的心好像和手机屏幕一起变得灰暗了。
因为很不理解这个男人现在所有的一举一动。
开过第一个转弯口,祝愿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想去我家见我父母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麻烦你不要说林凯乘的事情,也别插手我的任何事情。”
如果他是想坦白这段不耻。
那她尽情奉陪,到时候被牵扯进来的可不止有两方家庭,还有那个叫方雀初的女人呢。
就看他舍得,还是不舍得了。
“我会如你所愿么?”顾京律冷声反问,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方向盘上,语气倒是变得轻描淡写了很多:“待会儿说,和下个礼拜婚礼上说,你自己选吧。”
她要是真的想丢人,想沦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那他也不拦。
被绿和离异,总归还是前者好听一些的。
反正和林家这桩婚事,不能进行下去。
祝愿气极反笑,舌尖顶了顶上颚,蓦然开朗:“顾京律,如果你执意要插手我的婚事,我会以为你爱我的。”
她向来拗不过这个男人的决定。
无论是撒娇还是撒泼打滚,对他而言从来都没有用过。
所以只能从言语上刺激。
“爱”这个字,在他们之间,无疑就是最生疏且忌讳的。
然而男人并没有为之所动,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直视着前方的平坦大道,指节微动:“你想这么以为。”
“就尽管这么以为好了。”
第三十四章 老来得子
祝愿气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叫她想这么以为,就尽管这么以为好了?
狗男人又在隔岸观火,由她一个人变成妄想狂。
既然他这么不乐意,何必在她的婚事上多插一脚,同情心已经泛滥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愿意再多开口讲话,祝愿将头转向了车窗外。
而顾京律又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平常能附和几句都是赏足对方面子了,所以车厢内静得可怕。
随便开了一个广播,有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传出来之后,才算好点。
车子开的很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祝家的别墅。
这次车门锁倒是弹得很及时,祝愿一下车就直奔家里,看见坐在客厅喝茶的祝母后,风风火火地说道:“妈妈,你干嘛答应让他来吃饭呀。”
听到女儿的抱怨声,祝母笑了一声,“傻孩子,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虽然他们和顾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但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顾家里面从来不包含顾京律的存在,在他接手了顾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并且成功独立上市后,更甚。
到底是同辈的年轻人,又这么有能力,怎么看都是比一群老家伙来的强得多的。
所以在祝父周密的安排计划里,拉拢顾京律也算是一步胜棋。
“好了,待会儿你爸爸也快从公司回来了。”祝母笑着在女儿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去厨房洗个手,看看水果有没有切好。”
玄关处,顾京律正在佣人的带领下,换一次性拖鞋。
走进厨房里,祝愿随手拿了一颗草莓吃,看到一旁摆盘精致的水果,她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什么和海鲜相冲的水果?”
“啊?”正在做饭的阿姨一愣,不明所以。
厨房外的客厅里,也听到她的声音。
又一遍贴心的解释:“哎呀,就是那种和海鲜一起吃了会死翘翘的水果有没有?有的话赶紧拿出来给外面那个客人吃。”
“别介意。”祝母起身迎接,笑容也是有些僵硬和尴尬了,“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乱说。”
虽然话里话外都充斥着责备的意思,但语气却一点都儿听不出。
反而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宠溺。
顾京律只是扯了扯唇角。
礼貌叫过人之后,就坐在了沙发上。
姿态挺拔,规矩中带有几分他独有的慵懒。
打量了他好几眼,祝母心中莫名有些怵这个晚辈,总感觉他的人生阅历好像比自己还要丰富,在他面前讲错话,一定会无地自容,
给他倒了杯茶,轻声说道:“你今天过来是有话要对我们讲吧?晚点吃完了饭再说,不用急。”
活了四十几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估计又是祝愿调皮,哪里闯下祸等着收拾。
养个女儿,真是比寻常人家养的儿子还要操心得多啊,
祝父回来的很准时,还专门绕到私人地窖里,选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带回来。
四个人一起吃饭,他也没有摆什么威严的架子,和自己的老婆并排坐在了一起,对面就是顾京律。
一桌海鲜价格不菲,家里聘请的厨子全部都是三星级的米其林厨师,每一份料理全部都是手到擒来,个个色香味俱全。
佣人上菜时也很有经验,没有紧着客人,把大小姐爱吃的菜全部都放在了她的跟前。
不过四个人坐的紧凑,也谈不上什么菜盘的远近。
“我听说君庭上个月拿下了akc的那个招标项目?”饭都还没吃几口,祝父就兴致冲冲地聊起了商场上的事情,“很厉害啊,你年纪轻轻,就能在那么多专业的百年老企业中杀出重围。”
不说骄傲,倒也没有表现的很谦虚,顾京律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您过誉了,付出多少努力就能收获多少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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