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校车上的挽联随着摆动。
在那上面赫然写着‘迎接支教老师纪初暖光荣回家’!
晏时泽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入谷底,昨晚做的梦真的是有预兆的?
坐在后面的於风也看见了,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新娘觉察到车内的气氛不对劲:“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晏时泽回过神来,喊道:“停车。”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叫你停车!”晏时泽大声喝道。
车内的人被他这一嗓子吼懵了,司机也不敢再往前开,就这么在路边停下。
还没等车停稳,晏时泽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新娘看着这一系列操作,不满道:“他是疯了吗,吓我一跳,今天可是我的婚礼诶!”
於风沉思着,说了句话:“算了,随他吧。”
说完让司机继续开车前往婚礼场地。
晏时泽一路狂奔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挽联上的内容和那张遗照。
周围的声音和事物都跟不存在一样。
路人们看着这个穿着伴郎服奔跑的男人,困惑不已。
下一个路口处,红灯亮起,满是白花的校车停在最前面。
车内。
凌屿北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在心里默念‘姐姐,我带你回家了’。
还有一分钟就绿灯了,不经意间,他看向后视镜,眼神瞬间凝固。
他看到晏时泽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视野里,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实在是狼狈极了。
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良心发现吧,可身上那件衣服又像是去参加婚礼穿的,莫不是又把自己的妻子给抛弃了?假惺惺地赶到前妻这里上演苦情戏?
想到这,凌屿北嘴角扯了扯,发出一声冷笑:“真不是个东西。”
他并不在意晏时泽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毕竟他们的关系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这时,绿灯亮起。
晏时泽眼看自己快赶上那辆校车,却还是被它甩在了身后。
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拼命过,今天所见的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甚至比梦里还浮夸。
校车慢慢消失在晏时泽的视线中,他追不上了。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拿出手机找到纪初暖的电话,拨了过去。
晏时泽此刻的内心十分煎熬,他只想听到纪初暖的声音,只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安然无恙。
然而事与愿违,电话那端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手机狠狠地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连同晏时泽的心一起,碎得不像样。
他还是无法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晏时泽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里,只要醒过来就好了,他还要去接纪初暖回家呢。
一想到这儿,晏时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马路中间冲去。
“呲——”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晏时泽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动不动。
好真实的感受,晏时泽心里想着,看向头上的太阳,刺眼的光照进他的眼睛,许是身体疼痛的关系,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而后失去了意识。
第十二章 微热
婚礼场地。
蒋母到了现场却没有看见自己儿子,过了会儿就接到市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晏时泽出车祸了。
“什么?我儿子出车祸了?!”蒋母心慌了,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已,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挂断电话后,蒋母眼前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倒去。
幸好站在不远处的於风及时察觉,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
蒋母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加上之前晏时泽反常的行为,心里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兄弟。
於风跟新娘说了一声,也不管新娘劝阻,带着蒋母一同前往医院。
市医院。
蒋母在急救室前焦急地走来走去,於风在一旁安慰道:“伯母,先坐着休息下,成锐会没事的。”
“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蒋母眼眶微热,带着哭腔。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灯熄了,医生打开门走出来。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蒋母急忙上前问。
“病人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看着面前的两人说,“只是他的情况有点不太乐观,先转到重症病房观察吧。”
蒋母本来听到前半句已经放下心来,结果后半句又将她的心提了回去。
她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於风见状回道:“好的,谢谢医生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医生叹了口气,背着手走过他们。
病房内。
蒋母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带着呼吸机的儿子,心疼不已。
於风走过去:“伯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蒋母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你告诉伯母,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成锐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於风思索了一下,说:“伯母,实不相瞒,我们在去婚礼的路上看见了纪初暖的灵车。”
蒋母愣住,随后回过神来:“你是说,纪初暖……死了?!”
“嗯,当时成锐也看到了,所以他才中途下车,没跟我们一起过来。”於风回答。
蒋母听了不发一语。
於风接着说:“对不起伯母,当时我应该上前拦住他的,我也没……”
“不怪你,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好。”蒋母开口打断道。
虽然她确实很不喜欢纪初暖,但那也是自己之前的儿媳,得知她去世的消息,也是十分震惊。
算了,人都没了,还能说什么呢。
蒋母心想着。
此时,病床上的晏时泽动了动,眼睛却没有睁开,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一旁的两人见状,赶忙上前。
蒋母将耳朵凑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千雪……雪雪……别丢下我……”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是两人也听到了晏时泽嘴里说的话。
他们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
於风待了一会儿,看了看墙上的钟,指向七点。
蒋母一直在病床前坐着,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人看了也觉得可怜。
天色暗了下来。
今天还是於风结婚的日子,他只好跟蒋母说:“伯母我先走了,我那边还有些事没处理。”
“好,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蒋母平和地说着。
第二天。
病床上的晏时泽依然沉睡着,蒋母再次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完:“这是车祸后遗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病人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意思就是他也有可能……醒不过来了?”蒋母颤抖着声音说道。
医生点了点头,道:“不过你可以试着呼唤他,也会增加苏醒的几率。”
蒋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眼泪无声地流下。
第十三章 人声鼎沸
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晏时泽的朋友和家人也相继得知消息来看望。
然而晏时泽还是没有醒过来,蒋母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一直都在医院陪着,无论她怎么唤着自己儿子,都得不到回应。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色阴沉,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忧郁。
中午吃完饭后,蒋母用棉签沾了点水,涂在晏时泽的嘴唇上。
这时,晏时泽的眼睫毛动了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蒋母捕捉到这一情形,连忙呼叫医生过来,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医生赶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跟蒋母说道:“病人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呼唤他的同时你也可以说些你儿子在意的事物,效果会更好。”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医生。”蒋母说着。
送走医生后,她转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儿子,眼里满是疼惜。
而此时晏时泽的梦里。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
周围人声鼎沸,却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的目光被前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吸引,女人回过头来,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庞映入晏时泽的眼帘。
他顿时怔住,这个女人不是纪初暖还能是谁?!她还活着!
纪初暖也看到了晏时泽,她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接近痴迷。
晏时泽心里的欢喜再也抑制不住,朝着女人奔跑过去,用力抱住了她。
而纪初暖没有回抱住他,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许久,晏时泽才松开她,看着面前的纪初暖,失而复得的心情包裹了他的胸脏。
“雪雪,我就知道你没事,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了。”他激动地说着。
纪初暖看着他慌张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那不是玩笑,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顷刻间,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你说一我决不说二,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带你回家。”晏时泽恳求道。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只要纪初暖能跟他回家,做什么都行。
纪初暖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晏时泽其实想过她会这么说,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心还是痛了一下。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晏时泽的声音在发抖。
沉默因子在空气中炸开。
两人对视着,纪初暖选择开口:“呵,机会?这么多年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晏时泽看着面前满脸都是憎恶的纪初暖,他开始手足无措。
脑袋一直在嗡嗡叫个不停,他抱住自己的头,歇斯底里地发出声音。
一旁的纪初暖却在哈哈大笑,面庞也开始扭曲。
画面一转,他发现自己坐在车里,对面是一辆布满白花的校车。
晏时泽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纪初暖弟弟,怀里抱着一张照片,他定睛一看,发现照片上的人竟是纪初暖!
突然纪初暖弟弟像是发现他在朝这边看,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时绿灯亮了,校车从他旁边开过,他看到车上的挽联写着‘依誮迎接支教老师纪初暖光荣回家’!
晏时泽的脑袋传来刺痛感,眼前开始模糊。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却猜不出是谁的声音。
在一片黑暗中,晏时泽看到正前方有一抹微弱的光,于是朝前走去。
第十四章 背道而驰
病房内。
晏时泽从病床上苏醒过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洁白的天花板,然后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
还好只是一场梦。
晏时泽心想,他还没从梦里的余悸当中缓过来。
这场梦实在是可怕,他再也不愿回想起。
他看向周围,蒋母此时正坐在床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见他终于醒了过来,高兴不已。
她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把病床抬高,让晏时泽可以坐起来。
“儿子,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快五天了。”蒋母说着。
“妈,我不是去参加婚礼了?怎么会在医院?”晏时泽明明记得自己坐在於风的婚车上,怎么一醒来就到了医院。
闻言,蒋母回道:“你呀,这么大个人了,下车过马路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心点,还好开车的司机眼疾手快刹住了车,只是稍微磕碰了一下。”
蒋母见晏时泽不记得纪初暖出事了,于是另外编造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不愿他再受到刺激。
晏时泽听到妈妈这么说,点了点头,只不过他刚醒过来脑袋还有点疼。
医生这时正好赶了过来,给晏时泽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目前的话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说完,医生摘掉了听诊器。
“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蒋母感激地说道。
医生摆摆手,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
众人得知晏时泽苏醒过来的消息,都提着补品和礼物纷纷过来探望。
窗外阳光正好,晏时泽坐在病床上吃着削好的苹果。
一旁的於风在不停唠叨:“诶你是不知道我结婚那天有多惨,你不在就算了,我还被他们欺负,呜呜呜……”
“哟,谁敢欺负於大少爷啊,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赶紧回去陪你老婆,别像我,赔了夫人……”晏时泽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於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要是真想纪初暖就依誮去找她呗,反正你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来之前蒋母特意嘱咐过,让他不要在晏时泽面前提起纪初暖去世的消息。
“再等几天吧,果果忌日也快到了,到时我去接她回来。”晏时泽说着。
“行,反正不管怎么样,兄弟永远支持你!我先回去了。”
说完,於风潇洒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晏时泽打开电视机,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
他不断切换着台,一时也没什么想看的,索性调到了新闻频道。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传来:“下面播放一则重要报道,进入夏季,雨水不断,在上一周临县爆发了几十年来最严重的的洪水灾害,学校和大量住宅也被冲垮,导致几万人流离失所,一时间医护人员和志愿者纷纷赶往现场进行救援,接下来将滚动播放失联人员和遇难者名单……”
晏时泽听到临县这两个字,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他记得纪初暖好像就是去的这里,不知道她有没有事,晏时泽紧盯着电视上滚动的名单,内心请求着千万不要在那上面出现纪初暖的名字。
然而事情总是与自己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驰,他还是在电视上看到了纪初暖这三个字。
晏时泽一瞬间仿佛坠入冰窖,明明外面艳阳高照,自己却只觉得严寒无比。
难道自己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第十五章 温水
晏时泽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打了纪初暖的电话。
快点接电话啊,他内心乞求着。
上天好像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待机声响了一分钟依誮后被接起。
“喂,你好,我是凌屿北。”电话那端的男声传入晏时泽的耳朵中。
晏时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会是凌屿北接的电话,他心想。
“喂,请问你是哪位?”纪初暖弟弟觉得莫名其妙,打来电话又不出声,要不是看到姐姐备注了重要两个字,他都不会接。
晏时泽不敢细想,随即出口道:“你好,我是晏时泽,请问纪初暖在吗?我有事找她。”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他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忙音,被挂断了。
凌屿北一听到是晏时泽,本来平复好的心情又被搅乱了,心里一股火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他一拳。
人不要脸则无敌,自己姐姐出事一周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晏时泽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打电话过来说找她。
想到这,凌屿北气不打一处来。
晏时泽拿着手机,继续拨打纪初暖的电话,但是始终没有被接起,于是决定主动前往她爸妈家。
凌家。
晏时泽带着急迫的心情赶到纪初暖家,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来了,谁啊?”门里传来凌妈妈的声音。
见门外没有人应答,凌妈妈于是又问了一遍。
“妈,是我,成锐。”晏时泽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点沙哑。
门里的人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时泽听到凌妈妈好像叹了口气,然后门开了。
她看着门口这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男人说道:“进来吧。”
晏时泽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跟纪初暖结婚的时候,他来这接她。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去仔细观摩,直接问:“妈,千雪呢?她不在家吗?还是说她真的……”
“先坐下吧。”凌妈妈打断了晏时泽的话,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闻言,晏时泽坐到沙发上。
“想必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的吧,”凌妈妈看着他说道,“千雪她确实……不在了。”
听到这句话,晏时泽一瞬间失去了思考,凌妈妈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只能看到嘴巴动,耳朵听不见声音。
凌妈妈看着面前失神的人,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过了会儿,凌屿北回来了,他一进家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晏时泽,顿时怒从心起。
他走过去在晏时泽面前站定,大声道:“你怎么还有脸过来?!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一直处于愣怔中的晏时泽此时回过神来,看着满脸怒容的凌屿北,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
旁边的凌妈妈温声劝着凌屿北:“算了北北,这也不是他的错。”
“妈,他在这演戏呢,我姐活着的时候他爱理不理,现在出事了就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真是虚伪!”
晏时泽闻言站起身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马上就离开,不过走之前我想知道千雪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凌妈妈和凌屿北听到晏时泽这句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想了想,凌妈妈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其实,我们并没有找到千雪,只知道当时她被洪水冲走了,搜救工作也一直都在进行,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闻言,晏时泽眼里突然有了一抹光亮,忙说道:“也就是说,千雪也有可能还活着?!”
“可能性很小,搜救人员跟我们说过,结合当时的情形,生还率几乎为0,因为洪水太汹涌,我姐他……不知道被卷去了哪里。”凌屿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他说这么多。
可晏时泽觉得既然没有找到纪初暖的尸体,那她肯定就还有活着的可能,他不管搜救人员说的什么生还率。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找纪初暖!
晏时泽一想到这,转身跑了出去。
跑着跑着,晏时泽停住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拦了台的士:“师傅,去市医院。”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於风的电话。
“成锐,怎么了?”电话马上被接起。
晏时泽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帮我准备一套志愿者的衣服,我要去临县。”
於风正在喝水,冷不丁被呛了一口:“你没事吧兄弟,好端端的去什么临县啊?”
“少废话,我看到新闻了,”晏时泽停住脚步,“我要去找她。”
於风当然知道‘她’是谁,开口道:“你都知道了?……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你现在在哪,我马上给你送衣服过来。”
“我在医院等你。”晏时泽回。
原来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知道纪初暖出事了。
晏时泽心想着,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小丑。
没多久,於风拿着衣服过来了,一进医院门就看到晏时泽坐在大堂的长椅上,低着头在思考什么。
感觉到自己面前有阴影笼罩下来,晏时泽抬起头。
“喏,给你,我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说完,於风将手上的衣服朝他递过去。
晏时泽接过:“谢了,我去换下衣服,还得让你送我去一趟车站。”说完站起身准备往病房里走去。
“我们什么关系还用说谢?赶紧去换吧。”於风说着。
晏时泽快速换好了衣服,和於风赶往车站。
他们前脚一走,蒋母后脚就过来了。
她走到病房前准备推门,发现门是开着的。
蒋母踏进去,看到的就是电视机开着,床上空无一人的画面。
原本她以为晏时泽去上厕所了,结果发现厕所里根本没人,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蒋母焦急万分,正准备去喊护士,这时手机响了,是晏时泽发来的短信:“妈,我去找千雪了,记得照顾好自己,等我找到她就带她一起回来。”
蒋母看着手机上的话,心里虽然又气又急,但最终只剩下无奈。
第十六章 爬山虎
太阳慢慢落下。
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晏时泽才赶到车站。
还没等车停稳,他就迅速打开车门,直接朝着售票口跑去。
“你好,麻烦给我一张去往临县的车票。”晏时泽正在窗口说道。
售票员看见他身上穿着志愿者的衣服,瞬间就明白了:“不好意思先生,因为洪水灾害,前往临县的车已经暂时停止运行了,您可以去那边乘坐志愿者救护车。”
说完,手指向对面。
晏时泽回头看过去,发现一辆小面包车停在那里,车身写着‘志愿者协会’。
他赶紧朝那辆车跑过去。
此时一旁的於风开口:“成锐,我想跟你说件事,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那天我们看到了纪初暖的灵车没错,但是并没有看到棺椁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想,也许她还活着。”
闻言,晏时泽停住脚步回头说道:“嗯,我之前去了一趟纪初暖家,她妈妈跟我说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所以我才决定去找她。”
说完将手搭在了於风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於风会意,也拍了拍晏时泽放在他肩上的手,露出了笑容。
没敢再耽搁时间,晏时泽走到面包车前,跟管理人员说了几句,然后坐上了前往临县救助的车。
一路上,他望着窗外的景色,心想,我来找你了,雪雪。
到达临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管理人员带着他们去到入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比较破旧的宾馆,墙面斑驳,长满了爬山虎,前往灾区的话走路大概二十分钟。
晏时泽进到自己的房间,面积不大,睡觉刚好。
可能是因为下过大雨的关系,房间内很潮湿,空气中也带着点洪水留下的腥气。
距离洪水灾害发生已经过去一周了,水位也下降了很多,基本趋于正常线,灾区人民也已经安置妥当。
晏时泽随便洗漱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望着发霉的天花板。
他思考着,明天要去安置区发放救灾物资,说不定那里会有人认识纪初暖,到时候可以打听打听有关她的一些消息。
许是这一天的路程有点颠簸,晏时泽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
晏时泽早早就起来了,他走到宾馆外面看着眼前的场景,周围都是山,临县就坐落在这里面。
“来,大家都到这边集合一下,清点下人数。”管理人员举着红旗子大声喊道。
晏时泽朝那边走过去。
过了会儿,人数清点完毕,都到齐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安置区,只要走六分钟的路就到了,大家跟好了,不要乱跑。”
管理人员叮嘱道。
一行人走上了前往安置区的路。
清晨的山区,雾气弥漫在山的中间,形成了一副生动的山水印象画。
尽管在一周前,这里经受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洪水。
“好好看啊,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了。”队伍里面一个女孩出声道,看样子大概二十岁出头。
队伍里的人听见她的话,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这里的景色别说还挺好看的,等重建之后,我们再一起相约过来游玩吧!”
就这样,一路上说说笑笑地到达了目的地。
第十七章 祈祷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安置区,所以环境并不是很好。
不过基本设施都有,作为临时住所还是可以的,生活也可以得到一些保障。
晏时泽走在这里面,一家一户地发送着物资,他每去到一家都会问关于纪初暖的事情,得到的大部分回答都是不清楚不知道。
偶尔也会遇见一些认识纪初暖的人,但是他们的回答基本都是当时没看见她。
晏时泽觉得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但是他并没有气馁,接着前往下一家打探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晏时泽终于在这家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这家人正是洪水来临那天,被纪初暖救起的沈唯和她奶奶。
晏时泽先是给她们发放了救助物资,然后问道:“老人家,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纪初暖的人?”
闻言,老太太看向他:“认识,请问你是?”
“我是她丈夫。”晏时泽回应。
一旁的沈唯听到,忍不住开口:“你是凌老师的丈夫?!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凌老师之前跟我说过会来找我的,可是她到现在还没来……”
晏时泽听到旁边传来稚嫩的声音,转头看去。
这一看,他愣住了,刚才都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女孩,现在仔细一看,发现竟和果果有几分相似!
沈唯看着面前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心下产生了几分怯意,慢慢挪到了奶奶后面。
晏时泽看到她的动作,回过神来:“对不起,叔叔刚刚吓到你了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唯。”躲在奶奶身后的小女孩轻声回应。
闻言,晏时泽回:“很好听的名字,你刚刚说到凌老师说要来找你是怎么回事?”
沈唯看到晏时泽并无恶意,于是大胆起来:“就是洪水来临那天,我当时被冲到树上挂着,然后凌老师将我从树上救下来,后来我记得她让我抱着一棵树,说是要跟我玩游戏,叫我闭上眼睛千万不要松手,等会就来找我。”
“然后呢?”晏时泽耐心道。
“然后我就听她的话,闭上眼睛一直抱着那棵树,但是我后来一直没等到凌老师,接着有几个穿着红黄相间服装的哥哥看到我将我从树上抱下来。”
听完沈唯说的话,晏时泽心里有了个底,他猜测纪初暖应该是将那棵树让给了面前这个小女孩,自己却被洪水冲走了。
只是不知道纪初暖会不会也被冲到树上,巧妙得救了?
想到这,晏时泽接着问:“那你还记不记当时的位置在哪?”
沈唯低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当时黑乎乎的,我没看清。”
唯一的线索断了,晏时泽只能放弃追问,不过他至少得知了当时的情况。
一旁的老太太从头到尾都听着,这时她说道:“凌老师是为了救我孙女才被洪水冲走的,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你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
晏时泽听着,说:“老人家,谢谢您告诉我这些,等我找到千雪,就带她来看你们。”
“好,但愿她没事。”说完,老太太闭上眼睛祈祷着。
晏时泽跟她们说完再见,走了出去。
第十八章 崎岖
等到全部物资发放完毕后。
晏时泽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纪初暖。
他找到管理人员,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去周边看看,不会走太远。
负责人看到晏时泽一个大男人,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嘱咐了一下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就同意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大半,已经下午了。
晏时泽走出安置区,看着面前的山水,这里就是纪初暖这一年来生活的地方,确实跟她本人一样清秀宁静。
没再多想,晏时泽踏上了寻找纪初暖的路程。
因为下过雨的关系,本就崎岖的山路湿滑无比,晏时泽沿途找了一根比较坚固的树枝,当作登山杖。
距离晏时泽从安置区出来已经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边走,他失去了方向,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进。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晏时泽心想,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找到纪初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色黑了下来。
负责人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人,反应过来才想起晏时泽自从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他赶紧找到晏时泽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然而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没有别的办法,负责人只好找到搜救人员,大致描述了一下晏时泽的模样,让他们在搜救的时候留意一下。
晏时泽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电量也快没了,但是他并没有慌张,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一步步地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电量再也支撑不住,关机了。
光也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晏时泽停住脚步,等到眼睛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才接着走下去。
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家。
晏时泽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觉得天色越来越黑,他现在完全是摸黑走着,全靠着手上的那根树枝。
渐渐地,他走累了,决定先停下来休息。
他靠在一颗被洪水压倒的树上,思考着这应该是灾发地,晏时泽想象了一下当时纪初暖遭遇的环境,心口一疼。
她当时应该挺害怕吧。
但是她又是那么地善良,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还是选择了去救人。
晏时泽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暗骂自己真不是个男人,纪初暖在救人的时候,他又在干什么,居然过了一周才知道她出事了。
想到这,他没再休息了,接着往前走。
许是一天没怎么进食的缘故,晏时泽从树上起来的时候脚下一打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没记错的话,前面有个斜坡。
他赶紧伸手想抓住东西不让自己倒下,却什么也没摸到。
原本握在手上的树枝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完了。
晏时泽心想,随后而来的就是身体接触地面的疼痛,他不受控制地滚了下去,然后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昏了过去。
第十九章 雏菊
晏时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看了一下周围,这是一间木屋。
他正准备从床上起来,身体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别动,你受伤了。”晏时泽身后传来好听的女声。
只是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闻言,晏时泽想转头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衣角,随后消失在了门边。
看来这间木屋是刚刚那个女人的,晏时泽心想。
他现在身体不能动,只能转转头。
于是晏时泽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桌上摆着一瓶小雏菊,整体环境还是很整洁的,面积的话估计不怎么大。
他思索的这段时间里,门口处进来了一位妇女。
妇女看见晏时泽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随即说道:“你醒了?”
晏时泽看着进入自己视线的女人,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年纪看上去比他大。
这个女人不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那位。
晏时泽得出答案,随即他开口:“请问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吗?”他只记得他滑倒了,然后顺着那个斜坡滚了下去,再就晕过去了。
“这里是临县周边的山上,我丈夫下山砍柴看到你一身伤躺在地上,才将你带了回来,我们就住在旁边。”妇女回答他。
闻言,晏时泽点了点头,然后说着:“谢谢你们救了我,叫我成锐就好,你们怎么称呼?”
“哈哈哈没事没事,”妇女笑着:“叫我阿珍就行,我丈夫他叫阿强,哦对了,还有一个女孩子,跟你差不多大的样子,待会她来了,你们主动认识一下。”
看来就是刚刚那个让他别动的女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晏时泽的心里开始期待起来,他赶紧扫除脑海里的想法,不断洗脑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像纪初暖才关心的。
这时,阿珍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就叫一声,我们在旁边能听见,我先去准备晚饭,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从昨晚昏迷到现在睡了一天。
而一开始跟他说话的女人这段时间也没再进来过。
晏时泽闭上眼睛,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下,他要把身体赶紧养好,然后继续去寻找纪初暖。
等晏时泽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起来,确实有点饿了。
门被打开,阿珍端着饭菜进来,她把饭菜放到床边桌子上,然后将晏时泽慢慢扶起来。
“快吃吧,饿了一天了都,吃完饭才好得快。”阿珍说着。
晏时泽对她笑了笑:“好,谢谢。”闻言,阿珍拍了拍他,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的屋子里。
阿珍回来之后看向坐在饭桌前没有动筷子的白衣女人,脸上露出笑容。
她挨着自己的丈夫在饭桌前坐下:“吃饭吧。”
白衣女人给阿珍和阿强各自碗里都夹了一块肉:“尝尝我今天做的红烧肉,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阿珍无奈地笑了笑,咬了一口碗里的红烧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嗯,真不错,千雪的手艺又见长了!”
是的没错,这个白衣女人,正是被洪水冲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纪初暖!而此时隔壁的晏时泽全然不知情。
第二十章 寒温
事情回溯到灾害发生那天,纪初暖被第二波洪水冲走后,呛了好几口水,就在她感到呼吸不过来时,一棵树挡住了她,这才没被洪水继续冲下去。
然而那时的纪初暖早已精疲力尽,再加上长时间泡在水里,刺骨的寒温弥漫了她全身,脸色苍白一片。
幸好那棵树足够坚固,她靠着树干终是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她被摇醒,睁眼就看到一个跟她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呼唤着她:“姑娘,姑娘,你怎么睡在这儿?快起来,别感冒了。”
这个女人就是阿珍。
纪初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异常干哑,她发不出声音。
由于泡在水里一晚加上没有进食,纪初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再次昏睡过去。
阿珍见状,喊来自己的丈夫阿强,让他背着纪初暖回到木屋去。
接连几天的照顾,纪初暖也逐渐好了起来,其实她没有什么内伤,只是缺水和劳累过度,静养几天就慢慢恢复过来了。
纪初暖本来打算休息好就回去,结果因为洪水的关系,山路遭遇了塌方,走不了了,只能从树林里穿过去。
然而夫妻两显然不放心,随即让纪初暖先在这里待一阵子,等路通了再回去。
纪初暖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暂时先住在这。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为了报答夫妻两的恩情,也会帮忙干一些活。
时间回到现在。
“真的吗,那以后的饭菜就我来负责了。”纪初暖开心地说道。
阿珍看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阿珍丈夫阿强说道:“你要是我们女儿就好了,一直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这话一点也不假,可我们呀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还老长时间不回来。”
纪初暖闻言,笑着说道:“可以啊,你就当我是你们的女儿好了,反正我这条命是被你们给救回来的,你们也算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听到这话,阿珍和阿强相视一笑:“好,那我们就认了你这个女儿。”
饭桌上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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