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给她一方面是想提醒她小心刘丽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家就住在王璐家隔壁，我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点什么情况。
手机很快拨通，可没想到下一秒——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一阵欢悦喜庆的儿歌铃声，突然从我的房门口响起。
刹那间，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我认得这个铃声。
是吴甜儿的手机铃声。
因为这么幼稚的手机铃声，平日里在办公室我们没少笑话她。
可此时，吴甜儿的手机铃声却是在我的房间门口清晰地响起。
7
下一秒，我听见电话那头吴甜儿的手机被挂断。
与此同时，我门口的手机铃声也安静下来。
紧接着，我听见门口响起刘昊的一声叹息。
他似乎是有些懊恼开口：
「糟糕，我怎么忘记静音了这只手机啊。」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几乎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下一秒，我看见房间的门把手从外面被人按下。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猛地扑到门口，用最快的速度把门从里面反锁。
门这才卡住了。
门口的刘昊似乎顿了一下，才低声开口：
「阿玲，你怎么了？」
很显然，他离开我房间后，根本没有回玄关，而是一直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颤抖。
「刘昊，为什么王璐和吴甜儿的手机都在你这里？她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说刚才王璐的手机壳还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刚才吴甜儿的铃声我绝对没听错。
这不可能是巧合。
刘昊手里就是有王璐和吴甜儿的手机！
我听见门口的刘昊轻笑了一声。
真是奇怪。
他明明是我交往了那么多年的男朋友。
可此时隔着一道门，我却觉得那笑声仿佛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
「你觉得她们现在怎么了？」
刘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可怕：「她们当然是在自己家，只不过……已经变成了尸体罢了。」
我只觉得头皮的毛孔瞬间都炸开了。
我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迅速抽出手机想要报警。
虽然刘昊说他已经报警。
但很显然，那是假的。
可没想到我才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我的手机屏幕就突然黑了。
我愣住，疯了一样地去按手机。
可都没反应。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手机竟然没电了。
我慌乱地去房间里找充电器。
门口的刘昊却仿佛猜到我在做什么一般，慢悠悠地开口：「别找了，充电器你放在客厅了。」
我的动作猛地僵住。
我想起来了。
我的确是将充电器放在了客厅。
没有充电器，手机又没电。
我是不可能报警了。
绝望之中，我只能冲到房间的墙边，疯了一样地捶墙大喊：
「救命！张作大哥！快报警！快来救救我！」
我说过，我们这个小区的隔音很差。
平日住在隔壁 503 的张作打游戏骂人的声音，我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我曾经无数次抱怨这个小区的隔音效果。
可我现在这却成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希望张作能被我吵醒，帮我报警。
可我还来不及更加大声地求救，就听见门口的刘昊又笑了。
「别喊了。」他懒洋洋地开口，「张作也死了，死人难道还能帮你报警吗？」
我捶门的手猛地僵住了，我机械地转过头，颤抖开口：「张作也死了？也……也是你杀的？」
「不错。」
门口的刘昊继续开口，声音染着笑。
「不止张作，我们整栋楼的人，都被我杀了。
「所以你怎么喊，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8
我只觉得大脑整个一片空白。
「不可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之前明明还收到他们的回复！」
之前我发消息提醒大家刘丽君，其中有好几个人回复了。
这才是半个小时之前不到的事，而那时候到现在，刘昊一直在家里。
他怎么可能出去把那些人杀掉！
听见我的话，门口的刘昊又笑了。
「他们回复了你什么？哦，我想起来了。」
我听见刘昊在门口念道：
「102 的胡元说：有什么问题？刚才警察不是来了说没啥事吗？」
「603 的苏雅雅说：啊！真的假的，她刚才也来敲我家的门，幸好我没开！」
我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这些的确是别人给我的回复。
可那些明明都是人家跟我私聊的信息。
刘昊怎么会知道？
难道……
门口的刘昊轻笑一声，开口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杀了他们之后特地拿了他们的手机，就是为了给你发短信，免得让你发现楼里的异常。」
我浑身发抖，终于明白过来：「所以……所以他们早就死了？那第一次报警呢？警察没发现吗？」
「警察？」门口的刘昊又笑了，「我的傻阿玲，哪来的什么警察，从头到尾，警察都没来啊。」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我明明听见了警鸣声！我还看见大家在群里说……」
这一次，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仔细想起来，我其实根本没亲眼看见警察。
那时候我因为吐得太厉害，浑浑噩噩地在睡觉。
关于警察来过的消息，完全是取决于我听见的警鸣声、群里的对话，还有刘昊跟我说的话。
可如果说警鸣是假的，群里的那些对话也是刘昊拿着大家手机发的呢？
我听见门口的刘昊又笑了。
「怎么样，我的傻阿玲，想明白了吗？」
他语气不急不慢，好像以前大学的时候，我学不会高数，他跟我讲题的时候一样耐心。
「没想明白的话，让我来告诉你整件事的过程吧。
「早上你睡觉的时候，我和楼上的宋老爷子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杀了他。
「处理尸体的时候，我失了手，不小心把尸体的一只手指掉进了刘丽君的面粉里，被她做成了蛋糕。
「你看见手指后，一直吵着报警，我没办法，只能给你水里下药让你昏迷。
「为了让你相信我，我在你昏睡的时候，给你放了警鸣的声音，还趁着你睡着，把楼里的其他人都杀了，用他们的手机给你演一出戏。」
说到这，刘昊又叹息了一声，声音染上了无奈。
「阿玲，你说，我做那么多，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可怕的事，可你为什么还要深究呢？」
这一刻，我只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
我失声尖叫：「你杀那么多人，就为了给我演戏！？」
「也不全是。」
门口的刘昊慢条斯理地开口：「也因为他们几个在背后嘲笑我们是没钱的租户，也因为他们总乱丢垃圾，也因为他们背后偷偷说我配不上你。」
我又一次惊呆了：「就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才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门口的刘昊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他们看不起我！就活该被我杀了！他们都是活该！」
我跌坐在房间的地上，四肢冰冷。
其实谈恋爱那么久，我不是没发现刘昊个性里的偏激。
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他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轻视他是乡下来的，轻视他爸妈离婚，轻视他妈妈从小就抛下了他跟别的男人跑了。
哪怕是我，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也要小心翼翼保护他的自尊心。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偏激到去杀人！
「好了。」门外的刘昊很快冷静下来，语气再一次变得温柔，「阿玲，我都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我现在进来了可以吗？」
我浑身猛地一颤，就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
9
糟糕！
我忘了！
刘昊是有房间钥匙的！
刘昊嘴上说着询问我的话，但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他进来的刹那，却看见房间空空如也。
他一愣，还来不及，躲在门后的我就突然出现，将手里的羽毛球拍狠狠拍在他后脑勺上。
「啊！」
刘昊吃痛得倒在地上，而我趁着这个机会疯了一样地冲向门口。
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锁，冲进电梯。
刘昊追了上来。
在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他狰狞着脸跑过来。
「夏玲！」
砰！
电梯合上了。
我整个人宛若全身的力气被抽空，无力地滑坐在电梯地上。
可我不敢放松太久。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我立刻想离开单元楼。
可到大门口我才发现，我们单元的大门竟然被一个铁锁链给锁死了。
这铁锁链我从来没见过，难道是刘昊锁死的？
仿佛为了肯定我的猜测一般，我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伴随着刘昊慢悠悠的声音：「阿玲，别跑了，你是跑不走的。」
是刘昊追下来了。
我疯了一样地摇晃单元门，想扯开那个铁索。
可都是徒劳。
听着刘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正绝望，没想到这时候——
「玲丫头！」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过头，就看见竟然是刘丽君刘奶奶。
她不知为何在 101 的门口，正开着门疯了一样地对我招手。
「你赶紧进来！」
此时的我根本顾不得那么多，跑了进去。
我进去后，刘奶奶立刻将门锁死了。
锁好门，她才转头看了我，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总算逃出来了。」
我却是整个人依旧紧绷。
之前刘昊已经承认，刘奶奶的丈夫宋老爷子是他杀死的。
他也承认，蛋糕里的手指是他失手放进面粉的。
可我眼前的刘奶奶，如我之前在猫眼里看见的，身上有很多血迹。
这让我无法卸下防备。
我立刻问她：「刘奶奶，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10
刘奶奶看着我，眼泪就那么滚下来。
「这都是我老头子的血。」她无声地擦着眼泪，「今天我回到家，发现他不见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楼道里遛弯所以没当回事。
「直到我做完了午饭他还没回来，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到处找他，直到最后……」
刘奶奶捂着脸哭出来。
「最后我在我们家的储物间找到了他的尸体！都被切成了碎片！我身上的血，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刘奶奶猛地抬头看我。
「不仅如此，我在那还看见了一个钥匙扣，我认出来是你男朋友刘昊的钥匙扣，我这才急匆匆去找你，想要提醒你，可你却不给我开门！」
我皱眉：「那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我不敢啊！」刘奶奶着急道，「我怕惹急了那个刘昊，他会对你做些什么！」
通过刘奶奶，还有之前刘昊的话，我终于猜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今天早上，宋老爷子在楼上声音太大，刘昊上楼提醒他。
两人起了口角，刘昊失手杀死了宋老爷子。
匆忙之下，刘昊把宋老爷子分尸藏进了他们家的储物间。
因为太匆忙，刘昊把切下来的宋老爷子的手指掉进了厨房的面粉袋里。
刘奶奶回到家里，没意识到老伴儿去世，就高高兴兴做了麻辣烫和蛋糕，还把手指不小心做进了蛋糕里。
我中午才醒来，吃了刘奶奶的麻辣烫和蛋糕，然后发现手指。
刘昊见事情败露，给呕吐后的我喝了有安眠药的水，我昏昏沉沉后，他放了警鸣，又杀了楼里的其他人。
只有躲在家里、发现了老伴尸体的刘奶奶没给他开门，逃过一劫。
做完一切，刘昊回到我们家，我醒来，他对我演戏，刘奶奶急匆匆地来敲门提醒我们。
见我不听劝，她才只能离开。
但我奇怪的是，「那个紫菜汤呢？」
刘奶奶露出迷茫的神色：「什么紫菜汤？我不知道啊。」
我皱眉：「你发消息给我道歉，还说又给我做了紫菜汤。」
「我没有。」刘奶奶摇头，「至于我的手机，我今天就一直没看到了，我还在找呢。」
看来刘奶奶的手机也是被刘昊控制了。
所以刘奶奶根本没给我做紫菜蛋花汤？
我看着刘奶奶：「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刘奶奶解释：「我当时提醒你不成后，就想去找别的租户。可我发现所有的租户都没人应门，只有这一家，门没锁死，我就进来了。」
刘奶奶咽了口口水：「然后我进来就看见卧室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起身走向卧室。
刘奶奶拦着我。
「玲丫头你还是别看了……」
我没理会，到卧室门口，就看见里面的尸体。
我差点吐出来。
可我还是强忍住恶心，走向那个尸体开始翻找。
刘奶奶在门口害怕地看着我：「玲丫头，你在找什么？」
「手机。」
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报警。
可头疼的是，我的手机没电了，刘奶奶的手机不见了。
而我们所在的 101 里也没座机，我只能希望死者有手机。
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身后的刘奶奶颤巍巍地说：「放弃吧玲丫头，手机应该是被刘昊拿走了。」
我手一顿，却没放弃，而是继续在房间里找。
「我记得这个住户跟我说过，他在一家对冲基金上班，这种公司一般还会配给一个工作手机，所以……」
我眼睛猛地一亮。
「我找到了！」
果然，这男人的书桌抽屉里还有一只手机。
我立刻想拿起拿手机报警。
可没想到这时候，一道阴影突然落在了我身后。
下一秒，一根棍子从我脑后狠狠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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