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裴歌跟静安坐飞机去慕尼黑转机,再从慕尼黑到临川市。
凌晨四点半,飞机落地。
裴歌和静安在机场外分别。
饶是头等舱也把她折腾得够呛,尤其是她心里还一直积压着一股无名火,司机小跑着先去帮她放行李,又打开后车门等她上车。
凌晨五点到家。
裴歌将行李箱一把跺在地上,声音惊醒了正站在客厅里打盹的露丝,露丝困得眼睛睁开也就剩下一条缝儿。
她满脸惊恐,拖着肥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接过行李箱。
楼梯口,露丝像往常一样如临大敌般地准备将箱子扛上楼,提起来的瞬间却发现箱子这次异常地轻,她瞪着眼睛看已经走到楼梯缓步台中间的裴歌,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而这时,裴歌刚好回头,露丝赶紧提着箱子上去,在离她还剩下两步台阶的时候站住。
她问:“那乡巴佬的电话号码呢?”
露丝恍然大悟,几根胖胖的手指在腰间的带子里一阵摸索,随后掏出一张全是褶皱的小纸条递给裴歌,裴歌眼神嫌弃地接过,踩着高跟鞋没几步就把露丝甩在后面。
高跟鞋“咚咚”的声音在深夜里四散开,扯出绵长的诡异。
裴歌泡在浴缸里,手里拎着张小纸条,上头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串数字,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一刻,还挺早的。
也就沉思了不到一分钟,她从一旁的台子上薅过手机,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近一分钟的嘟嘟声,没人接。
裴歌眯起眼,冷漠地勾起唇角,再度拨了过去,打开免提,将手机扔到一边。
她靠着浴缸闭目养神,漂亮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她期待见到江雁声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表现,最好声音也带着气急败坏。
几秒过后,电话通了。
裴歌睁开眼睛,困意也清醒了大半。
正是凌晨五点二十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晰低沉的男音,带有丝丝的沙哑,像大提琴D调。
怎么形容都好,唯独不见丝毫的坏情绪。
对方礼貌地开口:“你好,哪位?”
裴歌听到这声音,牙齿咬紧,心里那股无名火瞬间又窜起来,像那晚在街边指使他买水一样,忽地就没了意思。
她“啪”地一声掐断电话,只觉得这人真可恨死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确是扫兴。
……
第二天,她直接睡到中午,洗漱吃完饭就赶去了裴氏,她要找她爸问清楚。
到了公司,秘书拦都拦不住,跟在裴其华身边的,几乎谁都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裴其华有多溺爱自己这个女儿,大家有眼睛都看着呢。
裴歌风风火火地走进裴其华办公室时,将将好跟从里面出来的江雁声打了一个照面。
对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有些冷漠,还很克制,颔首礼貌地站在门的侧方给她让位置。
裴歌拎包的手一紧,目光犀利地落到他脸上,眼神有些凶,便显得那张绝色的脸美的极具攻击性。
但江雁声无动于衷,跟外头那些人不同,他既不怕她,也不谄媚。
裴歌冷冷地哼了声,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地孔雀一样从他身旁趾高气昂的走过去。
第10章 认他当儿子算了
等她走进去,江雁声才抬起头,眸底神色无常,只是脸色比刚才还要冷上好几分。
这厢裴歌直接走到裴其华的办公桌前,她将包往那酸枝木质地的班台上一搁,有些委屈地出声:“爸。”
裴其华这才从文件里抬起头,好像才刚看见她进来一样,忙挂上笑脸,“早上露丝和我说你回来了,我想着你回来晚,得多睡会儿,就没叫你,”
说完才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装傻般地问道:“欸,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没休息好?”
裴歌瞪着他:“我那银行卡怎么回事?”
“什么银行卡?”
裴歌哎一声,往椅子里一坐,“您还跟我装呢!在挪威的时候我看上了一个款包包……”
“对了,还没问你,跟静安在挪威玩儿的怎么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裴其华笑着打断她的话。
“爸!”裴歌提高音调,闭了闭眼,“咱就直说吧,您到底想干什么?我的银行卡为什么都被冻结了?”
裴其华挑挑眉,放下笔,端过一旁的水喝了两口,这才看着裴歌:“雁声没跟你说吗?”
“那个乡巴佬?呵,”裴歌闭了闭眼,攥拳,“他嘴巴里能有什么好话出来?”
说到这,没等裴其华有任何反应,裴歌就先控诉起来:“我在1912开生日趴的那天晚上,他倒好,不仅砸了我的场,还扫了我的兴,最后还……”
一想到祁成,裴歌心里的火就更加了,这一茬不提也罢。
但裴其华却笑着接了她的话:“还让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
闻言,裴歌有些惊讶,紧接着是愤怒:“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还……合着你们这是串通一气来坑我呢,那个乡巴佬……”
“裴歌。”裴其华沉沉地叫了她一声,他清清嗓子:“什么乡巴佬,他是江雁声,你是我女儿,我坑你做什么?”顿了顿,裴其华从椅子里起身,“你也知道,你妈去的早,从小到大,我哪样没给你?可如今你成年了,咱可不能再继续像以前一样恣意妄为了,我这身体一直不太好,管你也管不动,雁声这小伙子做人做事我都喜欢,让他跟着你,我也好轻松些。”
裴歌无语。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我都调查好了,那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私生活还糜烂的一个世家子弟。”
裴其华又说:“歌儿,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以后整个裴家都是你的,你说你如果继续像以前一样,我以后可怎么闭得上眼放心离开把这整个摊子交给你?”
裴歌抿紧唇,手指攥着,赌气道:“我不要,您可别瞎说,你要长命百岁的,这裴家我可要不起。”
“胡闹。”裴其华手掌放在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歌儿啊,咱裴家可不比以前了,我得为你以后做打算,雁声那孩子我看着还挺喜欢,让他管管你,也好让你收收心。”
“收心可以,但让他管我不行,我讨厌他。”裴歌说的斩钉截铁,她将裴其华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说:“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那就认他当儿子算了。”
第11章 没了,你滚吧
“你……”裴其华只觉得心脏都在痛,他摆手,“算了算了,我跟你好说歹说,你就偏要犟,我看雁声说的对,就该断了你的经济来源,让你多吃些苦,不然你还以为钱这么好赚,人人都能过上你那种生活,也就是我惯的你!”
裴歌起身,从桌上薅过自己的包:“那行,我走了。”
“裴歌,你干什么去?”裴其华喝住她。
裴歌转身,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道:“明天刚好是六月一号,一个月三千块是吧,行,就是别让那个江雁声在我面前晃。”接着爆出一句西班牙语:“死乡巴佬。”
裴其华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他知道裴歌提前回来的原因,就在方才还跟江雁声提议,尽量不在经济上限制她。
当时的情景,裴其华记得很清楚,青年男子也是站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不卑不亢地用很多观点来证明为何要这样做,倒还真是把他给说通了。
他挺欣赏这个年轻人。
没有好看的学历,也不太会包装自己,目标明确,稳扎稳打,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看来着实是费了一番苦心。
只是……
裴其华负手往办公桌走,连连叹气又摇头,只可惜他没有家世背景。
……
裴歌乘电梯到达一楼的大厅,又刚好这么碰巧见到了江雁声。
他在跟人说事情,压根没给她一道余光。
想到方才裴其华对她说的那些话,裴歌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嗤一下,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跟他交谈那人见是裴歌,礼貌地对裴歌点点头,主动站在一边。
裴歌对江雁声笑了下,在旁人看来,那笑容美的有些瘆人。
江雁声比她高出了大半截,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裴歌照旧用西班牙语喊他:“乡巴佬。”
闻言,后者只眉头轻微地皱了下,仿佛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然而紧接着只听见“啪”地一声,裴歌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他一巴掌。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但音调不太大的惊呼声。
她微扬着下巴,落在他脸上的眼神轻蔑又嫌恶,虽然比他矮上一头,可气势是足的。
打了人,还能轻飘飘地看着他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惯性作用下,江雁声的脸被打到一边。
裴歌这一巴掌至少用了七八成力道,男人的左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这还都是其次。
重要的是,在众人看来,这是件太有失身份的事了。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江雁声可是裴董身边的红人。
这才过去多久,裴董一向溺爱的千金,竟然当众甩了他一巴掌,让人唏嘘惊讶,更让人好奇。
而再看江雁声,穿着经典的黑衣西裤,站的笔挺,像一棵松,被打了巴掌,脸上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连垂在身侧的手甚至都没有试探性地做出握拳的动作。
真是没脾气到了极点。
裴歌只觉得自己手心在发麻发烫,她盯着他看,眼神恨不得将他吃了。
良久,倒是江雁声先开的口,他不看她,微微垂眸,语气几乎没有任何起伏:“裴小姐还有事吗?”
裴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轻描淡写道:“没了,你滚吧。”
“好。”他答。
第12章 激将法啊
没等他走出几步,裴歌又叫住他:“乡巴佬。”
这次是直接用的中文,所有人都听清了。
江雁声转身看着她。
裴歌瞧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想到今天早上那通电话,她抬起右手甩了甩,“刚打你打得我手疼?你脸皮是铁做的还是墙做的啊?又硬又厚。”
她盯着他不疾不徐地说:“去给我找个冰袋过来敷一下,疼死了。”
说完,她就转身朝大厅设置的沙发区走去。
江雁声目光跟随着她,直到她坐下。
有人跟了上来,小声对江雁声说:“你还真去给她拿冰袋啊?”
江雁声略微顿了一下:“嗯。”
“那就是个嚣张跋扈的祖宗,你平常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惹着她了?”同事问。
江雁声眉头挑了挑,抬手拍了下同事的肩膀,温和地笑了下:“都是小事情,别担心。”
“行吧行吧,你自求多福吧。”
江雁声拿了冰袋回来,递给她,见裴歌不接,低头兀自看手机,他说:“裴小姐不会要我亲自给你敷吧?”
闻言裴歌抬头,望着他:“激将法啊?”她继续低头看手机,随意道:“放那儿,你滚吧。”
“好。”江雁声点头,转身。
裴歌却又说:“江雁声,不要以为我爸给了你权利你就能治得了我,要再敢管我的事,你死定了。”
江雁声顿住,稍微侧头,嗓音温淡:“裴小姐还有什么话吗?”
“下次最好能先一步看到我,提前绕开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江雁声扯扯唇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晚上静安约裴歌吃牛排。
裴歌没啥心情,静安就跟她说:“带你去看帅哥啊。”
“不看。”
“那你陪我去吃牛排我陪你去喝酒?”静安大概猜到了裴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
地点照旧是在1912。
侍者见到是裴歌,都亲切地迎上来,裴歌觉得烦躁,等进了包间,她气得都笑出来了,拉住静安说:“要是知道我现在三千块就得花一个月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积极?”
静安懵住,不明所以:“这还没喝上呢,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了?你在说什么呢。”
等待醒酒的间隙,裴歌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临川夜景,很认真地跟静安说:“你没听错,我名下的所有银行卡全部被冻结,从今以后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三千块。”
“不是吧?”静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裴叔没这么狠心呐?”
“还不是那个江雁声搞的鬼,也不知道我爸是受了什么蛊惑。”
静安沉默了一会,给她杯子里加了点冰块,倒上酒,“一个月三千块,这不相当于断了你的经济来源……我就说你银行卡那些都怎么回事,还以为什么地方弄错了……”
“全是那个江雁声的主意。”提起这人裴歌就咬牙切齿地骂:“这个乡巴佬。”
“你可是你爸的心头肉,你反抗一下,裴叔就心软了,我觉得事情不至于这么严重。”静安稍微停了停,“不过,为什么突然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裴歌冷哼一声:“我爸不知道在想什么,妄图我改邪归正,以后将裴氏交给我。”
第13章 人不高,还胖
“……你是她唯一的女儿,他不给你还能给谁?尤其是现在盯着裴叔的人可不少,他是该得早做打算;最起码,就算以后你和某某豪门联姻,你也得知道怎么做生意才不至于让对方将你们裴家拆吃入腹。”静安一顿分析。
裴歌点点头,“有那么点儿道理,但他可以直接跟我商量啊,为什么要找那么个男人来恶心我,”说到这,裴歌眼里尽是轻蔑,“我跟你说,那个乡巴佬有多离谱,一件整整穿了两三年还带着一股洗衣粉味道的衣服他竟然让我赔整整五千,这奇葩真是绝了。”
“哦还有,一边亮出收款码让我给钱,一边又在那儿装模作样地说什么从现在开始裴小姐每个月的生活费为三千块……我真是笑死了,太假了。”
“还有啊,我还没跟你透露他是怎么威胁祁成那傻逼露出狐狸尾巴的,他直接跟祁成说什么诱拐少女轻则坐牢重则死刑巴拉巴拉的……我真的服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静安听着还来兴趣了,她凑过来:“天底下还真有这样奇葩的人?我挺好奇的,那他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裴歌想起那张逆来顺受面无表情的脸就觉得一阵厌烦。
她看着静安,很认真地跟她说:“人不高,还胖,衬衣都快兜不住肚子上的肥肉了,脸很长,像驴,眼睛小得只剩一条缝儿……”
“好了好了,”静安打断她,“我大概知道了,你别说了,真是白瞎了这么个名字。”
裴歌挑着眉,端着酒杯抿一口,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重复静安的话:“是啊,白瞎了。”
她指着落地窗对面,跟静安说:“以后那里面的东西我都买不起了,我要江雁声这个乡巴佬明白踢到铁板是什么滋味儿。”
静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对面是临川其中某个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里头的东西的确不是裴歌这个一个月三千块生活费的人能消费得起的。
但还没等静安发表任何安慰和同情的话,紧接着就听见裴歌说:“但是我还有你啊,安子。”
裴歌点点手机,“先借我五千块,我把钱转给江雁声。”
静安给她转了五千,她提醒裴歌:“但是歌儿啊,再等半个月我就要出国了。”
收到钱,裴歌想火速给江雁声转过去,但却发现她除了电话号码压根就没那人的微信,于是顺手复制添加了这个号码。
弹出来这个微信号,没有昵称,头像是一团纯黑色。
裴歌觉得这人奇奇怪怪,没多想,顺手点了添加好友。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头,掌心托住下巴问静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收到offer了,六月中就会过去。”
她有些意外:“之前不是预计九月入学吗?”
静安点头,“六月份先参加夏校,然后九月入学。”
“……”
裴歌觉得她爸是故意的,但是是巧合还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步,裴歌现在还无法下定论。
刚好趁着静安出国的时机跟她来这一出。
静安瞧见她不是很开心,宽慰:“那我给你留点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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