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是我和唐时聿离婚的第128天。
也是我患上记忆障碍的第七年。
一会儿他要回来取东西,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已经离婚。
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惹他不高兴。
切记,切记】
江诺在手机记事本里输入完最后一个字,大门的指纹锁就传来了开锁声。
是唐时聿回来了。
江诺赶紧放下手机,从卧室出来。
唐时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淡淡:“不是让你把我的指纹删掉么。”
江诺听懂了他话外的意思,删掉他的指纹,不用再指望他会回来。
“我忘了,一会就删。”
唐时聿无心和她纠结她到底是忘了还是故意不删。
他径直往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走去,却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面色一沉,唐时聿转身冲进了厨房。
只见厨房的燃气灶上的砂锅正往外冒着泡沫,砂锅下面的火焰已经被浇熄,只有燃气在呲呲的响。
唐时聿快速关闭燃气阀门,转身将厨房和客厅的窗户全部敞开。
江诺跟在他后面,起初有些不明所以,进了厨房才发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燃气味。
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闹出人命。
唐时聿推开最后一扇窗,回头怒视她:“江诺,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偷偷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别特意赶在我来的时候耍这些手段!”
江诺这才想起来,她给唐时聿煨了汤,却忘了看着燃气。
江诺绞着手里的抹布,缓缓低下了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
“装的可真像!”
唐时聿早已将她看穿,没有耐心再听她的解释。
他凉凉的收回视线,直接越过她走到一个书架前找东西。
江诺不愿和他争吵,只能默默的注视他。
唐时聿的身形挺拔,一伸手就触到了书架最顶层的丝绒盒子。
那盒子里面,装着唐奶奶留给她的翡翠镯子。
一对成色极好的镯子,是成双成对的寓意。
也是唐家世代传给媳妇的传家宝。
他拿着盒子就要走,江诺上前:“这镯子,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唐时聿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讽刺:“这是奶奶留给孙媳妇的,你的东西?你配么?”
被他这样讽刺,她的心里是一片凄凉的难堪,她却还是坚持道:
“不管怎样,我是唐家的孙媳,这镯子也是奶奶亲自传给我的,你不能……”
唐时聿扫了她一眼,冷笑:“又开始装傻是吧!”
装傻?
江诺不明白,她没有装傻。
唐时聿可以不爱她,也可以讽刺贬低她,但是他们是夫妻,她是唐家上下承认的孙媳妇。
这是谁都不可否认的事实。
唐时聿没心情和江诺浪费时间,朝玄关走去。
拿走这最后一件东西,这个地方他就再也不会踏足。
这个女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
外面下起了大雨,江诺无心和他争吵,赶紧拉住他的袖子。
“下雨天坐车不安全,还是等雨停了……”
唐时聿的父母就是在雨天出了车祸,所以他最不喜欢下雨天坐车。
江诺担心着他,他却一把打开她的手,冷声低喝:“不用!”
在她的注视下,他甚至直接将她碰过的外套脱下来,干脆的甩在了她面前地上。
房门在江诺面前砰的一声摔上。
震得她想去追他的动作都颤了颤。
原来与她共处一室,竟然比雨天坐车更让他难以忍受。
她回过神,赶紧转身进了厨房,将汤盛到保温盒里,匆匆忙忙的下楼去追。
雨太大了,她一出去就被淋透,终于在小区门口拦到了那辆纯黑色的宾利。
唐时聿就坐在后座看着文件,不论江诺怎么敲,他都不曾降下车窗。
倒是前排开车的周浩将车窗降了下来,眼中满是同情。
江诺把保温盒递上去:“阿聿胃不好,你把这个带去公司给他喝。”
周浩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江诺,你是不是又忘了,你和阿聿,已经离婚了。”
第2章
江诺站在雨里,呆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却还是把保温盒从车窗塞了进去。
她扯着苍白的笑容:“还是帮他带着吧,我煨了很久的。”
说完江诺就转身顶着大雨,仓惶的往家里跑。
尽管雨声那么大,她还是听见唐时聿用那冰冷的声音说:“把她的东西扔了。”
回到家,她站在玄关里,雨水顺着发梢和衣角滴滴答答砸在地砖上。
她却浑然不觉,呆呆的发愣。
她和唐时聿已经离婚了吗?
可她怎么不记得呢?
回到卧室,一推开门,她的瞳孔瞬间就紧缩了起来。
卧室的墙上,贴满了放大的离婚证复印件。
她上前仔细的看,才终于确认。
原来她和唐时聿,已经离婚了。
就在半年前,唐奶奶去世的第二天,没人可以继续约束唐时聿。
这段本就被他厌恶的婚姻,自然也走到了尽头。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自己设置的备忘录铃声。
提醒着她去医院复诊。
虽然她不记得她要去复诊什么,但还是去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指着她脑CT片那一大片阴影说:“血块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扩散得更严重了,最近是不是感觉记忆力更差了?”
江诺满脸茫然,血块?她的脑袋里,怎么会有个血块呢?
医生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看来情况的确是又严重了。
而且比上次来复诊严重了不止一点。
医生只好不厌其烦的给她解释:“江小姐,你的头部受到过重创,颅内出血压迫神经,导致记忆功能受到损伤。
最近血块扩散得十分严重,你的味觉和嗅觉都受到了影响,如果再不做开颅手术,就会危及生命。”
江诺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原来昨天她没发现燃气泄漏,是因为这个血块影响了她的记忆和嗅觉。
可这个血块,是怎么来的呢?
她甚至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自己的脑袋受到过重创。
江诺只能问:“那,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沉吟了半晌,“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最多半年。”
江诺还未开口,旁边的护士先发出了声音:“啊,怎么会这样?”
江诺看向护士,只觉得她好像有些眼熟。
试探的问:“你是……?”
郑欣宜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江小姐,又不记得我了?”
“我是负责帮你整理复诊记录的护士郑欣宜,过去几年每次来都是我陪着你去做检查的呢。”
虽然郑欣宜的笑意看上去无害,可江诺对这个人怎么都提不起好感。
江诺垂下眼,不想和郑欣宜继续交流下去,却一眼看到了她手腕上那一对明晃晃的翡翠镯子。
一瞬间,江诺的瞳孔颤动起来。
她想起来郑欣宜是谁了。
郑欣宜啊,就是那个唐时聿即便跟唐奶奶对抗,也要娶回家的女人啊。
原来唐时聿把镯子拿走,是送给郑欣宜了。
江诺的心里像是破了个洞,夹杂着冰碴的冷风刮过,划得血肉又冷又疼。
江诺摇晃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就想逃离这里。
却还是在医院门口被郑欣宜追上,她不由分说的扶着江诺,故意说着:
“江小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朋友了,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请你来喝我的喜酒,你会祝福我们幸福美满的,对吧?”
江诺无力的想把手臂从郑欣宜怀里抽出来。
祝福前夫和新欢幸福美满?
江诺又不是圣母,她为什么要祝福?
不想和郑欣宜纠缠,江诺想把她推开。
唐时聿的怒喝却从身后传来:“江诺,你要干什么!”
像是看穿了江诺的意图,唐时聿大步来到郑欣宜旁边。
以保护者的姿态,警惕的看着江诺。
“阿聿,没事的,江小姐没伤到我。”
郑欣宜适时放开手,挽上了唐时聿的手臂。
江诺捂住自己被郑欣宜攥出红痕的手腕,说不上是手腕疼还是心里更疼。
曾经,她才是那个被唐时聿紧张的护在身后的人啊。
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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