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恶毒地想,如果她当时把那个孩子生下来,那宋熠会选谁?他该怎么去平衡,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可是她又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要去和别的孩子去争抢那一点父爱,是不是又太过可悲了?
她怎么能让自己陷入那样怨妇的境地里。
还好,还好和宋熠的婚姻只有三年,她有时遗憾为何这段婚姻这样短,若是再长一点,宋熠爱上她,那么在取舍的时候,是不是会稍微艰难一点?
但有时她又很庆幸,还好它这样的短,她还没来得及陷得太深,她还有抽身的可能。
她样貌好,学识好,性格好,追求的人也样样都好,最重要的是会有人全心全意地爱她。
她终归会找到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她。
她将头靠在窗上,其实本来可以忍住的,有什么不能忍的,小时候她接受的家教就是忍,思想气韵,举止话语,只有忍住了,才内敛含蓄,得体有礼,可怎么能不恨呢?
滂沱的泪在眼罩下面肆虐,她无声无息地哭出来,在这个无人看见的角落,没有人知道她的狼狈,也没有人看见她的伤心。
德尔斐不是世界的中心,那两只鸽子绕了大半的地球,在相遇的那刻继续往前,那不是一段美好故事的开端。
那只是一个很寻常很寻常的微不足道的无人在意的小小插曲,甚至连遗憾都轻如叹息。
生活中不止需要爱情,更需要体面和自尊。
我嫁给宋熠的时候,人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然而我咬着牙,硬生生都忍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受的,宋熠因为我和他那个前妻离婚,那样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宋家人人都喜欢她,所以看我越发不顺眼,冷眼苛刻,我都能忍。
这些年生活迎面扇了我不知道多少个巴掌,要是每个巴掌我都要去和人理论解释一番,这些年,我带着霄霄,早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后来很多人都在传我心术不正,当年故意生下孩子,等他大了才好找到宋熠逼他和原配离婚来上位,人前人人对我客客气气笑脸相迎,背过身都不屑鄙夷地骂一句:呸。
他们呸地对,老实说,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
但我可以发誓,和宋熠的再次相遇,是一件完全没有设计的意外。
我不知道你们和六年未见的初恋再次相见会是什么反应,但我和宋熠都很平静,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快下班的工作日,我和他六年不见,四目相对时我们都不过略微怔忪片刻,然后他微微讶异地问:「是你?」
我带着服务行业特有的笑容招呼他:「您好,宋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实在太久了,爱与恨早就在生活的搓磨中变淡,我们只是记得对方面貌和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他愣完之后也很大方,告诉我他要给他的妻子定制一枚戒指,还有七个月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想先提前预订好礼物。
提前七个月就来预定,大概是怕最后的出品不符合预期效果,若是不好看的话还有时间去准备别的礼物,他做事情,向来喜欢万无一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变。
我当时还微笑着说了一句:「您真细心,您妻子收到礼物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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