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晚月颔首,穿梭在这么美的荷花之中,人的心情也舒畅良多。
湖中心的八角亭内,水蓝色的帐曼随风轻舞,一个一身玄黑,戴着沉玉高冠的男子坐在亭中品茶,他的面容极为冷俊,下颌的线条十分刚毅,气质冷沉,威慑力十足。
明明是清风荷花纱帐漫舞的柔和场面,硬生生被他渲染的有些冷肃。
强烈的存在感,让周边的风景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冷骁低声说:“凤姑娘到了。”
北冥沉没有吭声,他当然看到了。
他托着腮瞧着湖面那小船上的女子。
油纸伞挡去了她的半边脸,她一身的淡紫,在一片油绿的荷叶之中十分的显眼,皓玉一样白皙漂亮的手轻轻地拨动湖水,带起点点的涟漪。
随着她倾身的动作,玉船从领口划了出来。
凤晚月将玉船握了一会儿,认真地又放回了衣领内去。
亭子里的北冥沉瞧着,唇角微微一动。
就在这时,微风起,纱帐飘舞,将他的视线挡了去。
北冥沉笑容消失,眉毛皱了起来。
冷骁赶紧上前把纱帐抓了过去。
这时,船离亭子近了一些,凤晚月察觉到这里有人,抬眸朝此处看来。
当她看到坐在那儿的北冥沉时,眼底有一抹惊喜闪过。
船只到了近前来,凤晚月站起身。
北冥沉也忍不住起了身。
“殿下。”凤晚月眼底含着客气地笑容,朝着北冥沉伸手:“可以扶我一下吗?”
北冥沉心头一跳,将她的手握住。
凤晚月借着他的力上了台阶,轻声说:“多谢。”
她的手也收了回去。
北冥沉的手垂回了袖内,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回想着方才细滑的触感,心里有点儿痒。
但他脸上却表情平静,没有半分异常。
凤晚月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也在此处?”
“……”北冥沉沉默片刻,说道:“闲来无事,转转。”
“原来如此。”凤晚月点头,“殿下送的龙涎香我收到了,也点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气息没有殿下身上的好闻。”
凤晚月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北冥沉说:“我还是想,空的时候可以约殿下出来坐坐,一起待一会儿,可以吗?”
北冥沉忍不住心跳失速。
当然可以!
但鉴于前世,他主动到近乎卑微,从她那儿却从未得到过半点温情,他强迫自己不要表现的太高兴。
他告诉自己,沉着点气,就让她慢慢地走到自己身边来,一点一点。
让他也享受一点被她放在心里,恋着的感觉。
北冥沉忍了片刻,才说:“如果本王不忙的话。”
“好。”
凤晚月也不着急,两人对话几句,便一起顺着河上的石廊往药泉内走。
石廊九曲八弯,下面就是湖水。
凤晚月看到,北冥沉的背脊,自从上了石廊之后,就变得僵硬无比,走路的姿态也很不自然。
她心中一动,忽然喊道:“殿下。”
北冥沉僵硬地回过头。
凤晚月朝他微笑:“你能帮我打伞吗?”
话落,她将彩月手上的伞拿过来,送到北冥沉的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离殿下近一点,我便嗅到龙涎香的味道了。”
北冥沉僵了半晌,把那伞拿了过来,他握伞的手捏的死紧,骨节泛白,眼睛看着石廊两边涟漪起伏的湖水,呼吸也紧绷。
“殿下可真纵着我这个救命恩人呐。”凤晚月朝他身边靠了靠,握了他衣袖的一角,歪头问:“你有很多救命恩人吗?”
25、怕水
她的身上,清淡的药香混合着别的气息,异常的好闻,也让北冥沉心底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了一些。
北冥沉吸了口气,说:“没有。”
顿了顿,又补充:“只你一个。”
“那我真荣幸。”凤晚月微笑着,又朝他身边靠近了三分,含笑说道:“我喜欢离殿下近一点,殿下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礼数?”
北冥沉没有说话。
凤晚月拽了拽他的袖子,“殿下,你还没回答我。”
“……”北冥沉静默片刻,淡声说:“不会。”
凤晚月默默地垂下眼帘,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闲话着,说起江州的风景,说起明月山庄的药泉。
她的声音合着清风传进北冥沉的耳朵里,异常的好听。
北冥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十几丈的石廊,先前踏上来的时候浑身僵硬,恨不得施展轻功掠过去。
但现在却觉得这石廊也太短了,这么快就到头了?
跟在身后的彩月和冷骁都错愕的看着两人的主子。
以凤晚月和北冥沉此时的关系来说,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瞧着有些亲近了,但偏偏看起来就是那么和谐,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下了石廊便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前。
管事上前说道:“里面就是药泉了,姑娘请。”
“好的。”凤晚月朝着管事点点头,面容转向北冥沉微笑:“多谢殿下为我撑伞,我这便要进去了,殿下,您要进去瞧瞧那药泉吗?”
北冥沉很想跟着进去,但还是保持理智,淡淡说:“不了。”
“好。”
凤晚月颔首,又问他:“那殿下能不能等我一会?”
北冥沉心头一跳,问道:“怎么?”
“是这样的。”凤晚月面不改色地说:“我的马车来的路上出了点问题,回去的时候恐怕不方便,我想,殿下能不能带我一程?”
北冥沉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凤晚月又说:“殿下很是风趣,我喜欢和殿下聊天,回去的时候,若坐在一起,还能说说话。”
站在不远处的彩月睁大了眼睛:啊?马车出问题我咋不知道!
立在北冥沉身后的冷骁更是见鬼似地看着凤晚月。
方才殿下与你聊天除了“嗯”,就是“哦”,要么就是“不错”,或者“的确”。
这叫风趣吗?
冷骁觉得,是不是凤姑娘对“风趣”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自家殿下惜字如金冷酷严肃,和风趣有半文钱关系?完全南辕北辙啊!
凤晚月眼含期待地看着他:“可以吗,殿下?”
“可以。”北冥沉的嘴巴,比他的心动的要快,反射性的应了。
“那好。”凤晚月低头微笑,“我便进去了,一会儿见。”
凤晚月转身进了院子。
北冥沉瞧着少女美丽的背影,眼底闪过些许懊恼。
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凤晚月的要求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北冥沉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沉,“走!”
“可是——”冷骁说道:“殿下不是答应凤姑娘要等她吗?就这么走了?”
北冥沉甩袖而出。
就算凤晚月的车坏了,云家的人又不是死的,自然会送她回城。
……
凤晚月进去的时候,云子恒还没到。
下人送了糕点和香茗。
凤晚月却没动,托着腮,想着是湖水石廊上,北冥沉紧绷的身体,脑海之中也浮起一些前世的细碎记忆。
前世她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伤心欲绝,在傅柔的帮助下逃出摄政王府,想要赶往江州为爷爷奔丧。
但没想到刚到码头,北冥沉追了过来,说要陪她一起去。
她虽恨极了他,那时却只想快点赶到江州去,便冷眼由着他与自己一起。
为爷爷下葬后回京的路上,凤晚月虚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竟然从船头栽进了江水之中。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京中摄政王府。
那一天,白嬷嬷前来求她,说北冥沉为救她下了水,现在病的很厉害,希望她去看看他。
凤晚月又怎么愿意去管一个害死自己爷爷的刽子手,只冷笑一声,根本寸步不动。
当时白嬷嬷急道:“如果殿下想要一个人的命轻而易举就能办到,怎么会留下把柄,让人来告诉你,人是他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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