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经过二房的时候,正碰见二夫人狼狈的跑出来,她鼻青脸肿的,头发衣服凌乱,两眼都是惊惧。
“贱人,我要杀了你!”谢二爷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下台阶时脚下一软,栽到了地上,再起不来了。
见此,这二夫人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到裴语桐,脸色立即青沉,“我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裴语桐只觉这薛氏可怜,不欲与她争吵,转身继续往三房走。
“裴语桐,休要得意,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
谨烟扶住裴语桐,小声气道:“分明是谢二爷打她的,她却死咬着您,莫不是疯了。”
“那谢二是她夫君,她恨不得,只能发泄到我身上。”
“凭什么啊!”
“凭我好欺负呗。”
当天晚上,谨烟气呼呼的将托盘放到桌上,“这怎么吃啊,外院的粗仆都比咱们吃得好。”
托盘放着两碟菜,说是两样,其实都是炒青菜,分成了两盘而已。但说是炒吧,更像是水煮的,一点油腥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回事,那管事的说是二夫人的意思,让削减各房的开支。可我东院分明有燕窝粥,大房有人参鸡汤,二房有烤羊排,偏分到我们三房的只有这两盘青菜,这不欺负人呢!”
谨烟越说越气,在厨房已经与管事吵了一架,但人家说二夫人掌家,他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裴语桐自镇国公府回来,许是窝了一口气,胃里一直不舒服。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着,她早早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是青菜粥,馒头也不是刚蒸的,硬的都咬不动。
这时小五来了,说她那儿也是青菜粥,喝了一碗还饿得很。
裴语桐把小五拉到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肉都薄了。
“想吃什么跟谨烟说,让她出去给你买。”
小五是真馋了,一下说了好多,谨烟怕拎不回来,让小五身边的彩丫跟她一起去买。
“三娘,你怎么天天在屋里也不出门?”小五歪头问。
裴语桐笑,“赖呗。”
“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坐着,靠着,躺着。”
小五吐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玩。”
小五是二房庶出,她的姨娘在生她的时候因难产去世了,虽养在二夫人房里,但二夫人有四姑娘这个嫡女,对她便不怎么上心。
小姑娘这一年来长高许多,但很瘦,她身上穿的应该是四姑娘的剩衣服,又肥又大。 手肘的地方还破了,哪像是侯府的五姑娘。
谨烟买了很多回来,主仆几个人一起围在桌子旁吃。
“三娘,这个桂花糕好吃。”
见小五送到了她嘴边,裴语桐虽没胃口也吃了一点。
“这个烤红薯也好吃。”
“唔,烤羊腿好好吃!”
“还有这个虾肉包。”
在小五的送喂下,裴语桐很快就吃饱了。
谨烟笑道:“五姑娘,往后您可要常过来,三夫人只要看到您,吃饭都香了。”
小五点头,“好!“
裴语桐怕撑着,赶紧坐回到罗汉床上,并让谨烟去二房私库里拿两匹布出来。
“五姑娘长高了,该做新衣服了,不好总穿旧的。”
“好,那奴婢给五姑娘做一身薄衫,一身秋衫吧,等过些日子再做冬衣。”谨烟道。
“嗯,你去库房找些鲜嫩的颜色。”
谨烟拿着钥匙去了,不多一会儿搬来两匹,问五姑娘喜不喜欢。
“喜欢!”小五一听有新衣服穿十分开心。
谨烟正给小五量尺寸的时候,四姑娘谢文晴来了。先看到一桌吃食,又看到那两匹上好的布。
她跺了跺脚,道:“三婶儿,你偏心小五,我可不干。”
裴语桐端起一杯茶抿了口,“四姑娘在我这儿争什么宠,莫不二夫人亏待你了?”
“我娘怎么会亏待我,只是我和小五同样是三婶儿的侄女,你为什么只疼她不疼我?”
“四姑娘要我怎么疼你?”
谢文晴心思一转,在罗汉床上坐下,道:“昨日去海棠宴,别家姑娘珠环玉佩,唯独我身上挑不出两样顺眼的。我和朱家的二姑娘还去逛了珠宝行,我看上一只玉镯,倒也不贵,只要一百两,三婶儿给我买了吧。”
裴语桐心里冷嗤,上一世她倒是常给她买,什么玉镯,璎珞,整套的头面,自己都舍不得买。
后来更是风光把她嫁了出去,可二夫人骂她的时候,她也跟着骂她是贱人。
上一世,她宽慰自己不跟小辈计较,只求无愧于谢家列祖列宗就好,到头来养的都是白眼狼。
“四姑娘难道不知,如今掌家的是二夫人,我可没有银子。”
谢文晴撅了噘嘴,“谁不知道你有私库,给我一百两怎么了,真是小气。”
“你娘没有私库?”
“我娘是我娘的,你当婶娘的就应该给我!”
裴语桐一笑,“这是什么道理,我可没听说过。”
第三十一章夜入小偷
这谢文晴被二夫人娇惯的蛮横不讲理,但如今侯府没落,再也养不起她的骄横。
见裴语桐不给,谢文晴气冲冲的走了。
等到午后,老夫人那边来人,让她去东院一趟。
原以为是谢文晴告状了,老夫人要数落她几句,只是过去后发现阵仗挺大,连一直称病在大房不出门的大夫人都来了。
她穿着一件褐色的春衫,年纪不大,头发却已半百,身子看上去十分瘦弱,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病气缠身的样子。
此时她端坐着,仍有侯府大夫人的气度。
而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叹气,二夫人捂着脸哭。
裴语桐行过礼后,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下。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做什么去了,让我们等这么久?”
玉莲过去的时候,裴语桐在午睡,一时半会儿的没精神儿,养了一会儿神儿才过来。
裴语桐打了个哈欠,“那您别等我啊,有什么事跟大嫂二嫂商量就好,我没什么意见的。”
“谁让你拿意见了!”
“那您让我拿什么?”
老夫人沉了口气,继而道:“老二与兵部知事的儿子因一点小事打架,那小子身手不行被你二哥打破了头。旁人报了官,京兆府将你二哥抓了起来。”
二夫人哭道:“两个人都喝了酒,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何至于报官,把事情弄这么大。”
裴语桐垂眸不说话,既然闹到报官,那知事的儿子定被打得不轻。
“我托了兵部侍郎家的老夫人去说和,那知事却不知好歹,还要闹到圣上面前去。”老夫人气得跺了跺拐杖,“若是以前,他是要来我们侯府登门谢罪的。”
“二爷还在牢中,不定多憋屈呢。”二夫人抹着泪道。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眼下这个节骨眼,我们侯府不敢在圣上面前露头。知事府要五千两银子才肯和解,可咱府的账上已经没钱了,所以把你们叫来,你们给凑凑吧。”
大夫人听完,咳嗽了好几声,而后撑着桌子站起身,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亏身边的婆子将她扶住。
“母亲,大夫与我新开了个方子,需每日二两人参,昨日婢女回报说府上人参用完了,您让下面人尽早补上吧。”
老夫人皱了一下眉,“我说老二的事,你与我说什么人参。”
大夫人苦笑,“母亲,我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关心他人是死是活呢。”
说完,她虚行了个礼,便让身边人扶着走了。
老夫人虽然生气但也没法,只能看向裴语桐。
“小四说你从二房私库里拿了两匹布给小五做新衣?”
裴语桐点头,“是。”
“衣服有的穿就行了,何必这般浪费。两匹布拿来放我这儿,你再拿一些值钱的去当铺当了,凑足五千两银子救你二哥。”
老夫人说的干巴利落,裴语桐听来却想笑。
“母亲,你不能总坑我一个吧?”
“这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那二嫂的私库不能开,您的不能开,偏要开我的。再说我的嫁妆都被您卖了,已经不剩什么了!”
“你敢忤逆长辈,你……”
“哎哟!”裴语桐捂住头,“我头怎么这么疼,谨烟,快扶我回去,我的命也快保不住了。”
谨烟忙扶起裴语桐,主仆二人一溜烟赶紧跑了。
“夫人,我猜老夫人不会就此罢休的。”谨烟担忧道。
裴语桐沉了口气,“她尽管出招,我接着就是。”
当天夜里,子衿出现在裴语桐房间,说管家带着几个人潜进了二房。
裴语桐起身,站在窗子前,透过一条缝隙往外看,见他们撬开了库房的铁索,进去后不一会儿,一个接着一个抱着很多东西出来了。
“我把他们绑起来挂树上。”子衿面无表情道。
裴语桐冷笑,“让他们偷吧。”
子衿稍稍瞪大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那些嫁妆都贴补家里了,哪还有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躺了回去。
“不过也不能便宜这些小偷,等天一亮,你就去报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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