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苏歆小姐因肺部积水过多,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请您尽快到医院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寒意从姜北川的脚下一瞬传遍全身。
他失神地看着前方,脑中思绪乱如麻。
“言信。”一个女声忽地在门口响起。
姜北川闻声抬头看去,看见施颜笑靥如花。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却倏地浮现出苏歆安静乖巧的面孔。
他终于回过神,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就要越过施颜离开。
施颜见他面色不悦,心生疑惑,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言信,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姜北川一向温柔绅士,对所有人都如此。
但此刻,他却一改往日常态,冷冷地挣开施颜的束缚,语气淡漠地说:“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步离开。
施颜的神色一瞬变得难看,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她却不知道。
市中心医院。
姜北川跑进医院大厅,气喘吁吁地蹙眉问:“请问,苏歆……”的尸体在哪里。
后面的几个字却怎样都不能说出口,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她会突然离世。
但护士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是苏歆的什么人?”
姜北川顿了顿,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前夫”,回答:“我是她的丈夫。”
小护士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长:“负一层,走廊尽头,停尸间。”
停尸间。
姜北川的心狠狠一疼,像是有一把大锤重重敲在心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走到负一层的每一步都如有千斤重,仿佛只要见不到苏歆的尸体,她就还活着一样。
可最后还是到了那个冰冷的地方。
医生掀开白布,姜北川便看到了苏歆苍白的面容。
她闭着眼睛,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若不是她的嘴唇上再无一丝血色,会以为她只是在睡梦之中。
姜北川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地紧攥成拳。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噬啃般的疼痛,疼得他就要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痛?
医生递过来一份报告:“确认之后,家属就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吧。”
姜北川失魂落魄地看过去,纸张上面“苏歆”三个字却怎么看都是模糊的。
他接过笔,但手是颤抖的,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竟不像是个大学老师的字迹。
医生拿过确认书,看了姜北川一眼:“苏歆小姐是救人的英雄,她在海中救回了一个孩子,还请节哀。”
救人的英雄……
原来她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会意外丧命。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善良,向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末位。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知道的。
可苏歆匆匆一生,却从未得到谁的偏爱,无论是父母,还是丈夫。
姜北川后悔了。
姜北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但当他抱着苏歆的骨灰盒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施颜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见姜北川,施颜站起身,双眼一瞬通红:“言信,你为什么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紧接着,她看见他怀中的骨灰盒,狠狠怔住:“这是……”
姜北川冷漠地移开视线,完全忽视她的委屈,冷冷出声:“你把她的电话拉黑的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施颜喉间一梗,心一下如坠谷底:“你知道了……”
“我想我们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是要制造一个我变心的假象让我妻子和我离婚,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姜北川的眸色沉下来,“而你的行为已经越界。”
“言信……”施颜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地想要拉住他的手。
但却被姜北川避开。
“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她分开,为什么不能让我照顾你……”施颜的眼泪应声而落。
“感情是一个人的事,但爱情不是。”姜北川打开家门,走进去,“以后,我们私下就不要再见面了。”
他说完,利落地关上了家门。
那重重的一声在空气中久久回响。
姜北川将骨灰盒放在桌上,一抬眼便看见挂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
照片上,苏歆一身洁白婚纱,笑得温柔,眉眼盈盈。
他本以为,离开他,她会过得更好。
却不想,再见已是永别。
姜北川将自己丢在沙发上,他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疲累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暗,只剩下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的熹光。
他眯着眼看去,渐渐失神。
他忽然就想起来苏歆曾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黄昏。
那时候他问:“为什么不喜欢黄昏?”
她撇了撇嘴,回答:“因为黄昏之后就是黑夜了,我怕黑,感觉黑夜会把我吞噬掉。”
后来,他便给她买了一个小夜灯放在床头,每晚都散发着暖黄色的暗光陪伴她。
想到这儿,姜北川起身走进卧室,将床头的小夜灯拿出来,放在了苏歆的骨灰盒旁边。
他似是在对她说话:“你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机蓦地响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清晰。
姜北川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来,那边医生的声音传来:“纪先生,你已经一周没有到医院复诊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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