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她面前轻轻地说开口,明明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张嫣如同坠入冰窖,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千里寒意,她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个男人真的又让她死的本事。
只有死人才不会道歉!
萧策的头晕晕的坐在水池旁边,看着池子里面的喷泉和水花,一同在这夜空中汇出一道道美丽的光彩。
脸还是热热的,心砰砰的跳,宴会还是照常进行,里面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刚才那起风波的影响。
最后的结局,毫无疑问,张嫣连同在场的那几个女人,都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道歉。
可是她没有一点高兴或者是幸灾乐祸地感觉,头脑中反复有一个场景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脑海中,好像几分钟之后她就要站在张嫣的那个位置上,对着另外一个女人低三下四。
心口突突地跳,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催着她快点离开,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萧策无心欣赏眼前的风景,拿起刚刚冉欢给她的外套便站起来想走。
突然,头上一凉,接着是脸,脖颈,胸口,全身,鼻尖还带着淡淡的红酒味,萧策闭了闭眼,舌尖尝到了红酒的味道。
这是她今天挨的第二杯红酒,只是这次是从头上一倒而下。
果然今天不利出行,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往她身上泼红酒吗?
用手擦了擦眼睛,萧策缓缓地睁眼,看清面前人的面孔。
方雨歌。
女人手里还优雅地举着酒杯,朝着她轻轻笑了起来,“怎么样,我的好妹妹,红酒的味道不错吧?”眼里的得意和嘲笑几乎是掩盖不住的。
“你想干什么?”
萧策冻得嘴唇发抖,冰冷的红酒在全身蔓延开来,她不是生病了吗?
声音是没有底气的。
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无论怎么样,最后受伤的、倒霉的,一定是她。
女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是个天大的笑话,她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扔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我来干什么?呵,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勾引起渊,现在来问我干什么了?”
冉欢,冉欢,又是冉欢!全世界的女人,都要为了那个男人来欺负她吗?
“我没有。”萧策冷冷的抛下三个字,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平常夜,打不过,也骂不过,她还不能跑吗?
谁知女人的声音大得惊人,抓起她的手臂便把她往水池旁边的椅子上扔,萧策的后背撞到椅子上,传来一阵锥心地疼痛。
方雨歌欺身下来,握住她的下巴,“萧策,你果然和你那个下贱的母亲一样,只会装作楚楚可怜,任劳任怨的样子,博取父亲的同情!”
“你住口!”萧策挣脱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到底谁是私生女,谁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方雨歌,麻烦你搞清楚一点!”
方雨歌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我方雨歌是私生女,凭什么我们同样是方家的女儿,你就是众星捧月,人见人爱,我就要受尽欺凌,那个偏心的方江云怎么不去死!”
方雨歌眼睛猩红,里面是翻江倒海的恨,她恨,她恨自己是私生女,恨方家,恨方江云,和你恨萧策!
萧策不可置信地摇头,为自己有个这样要置她于死地的姐姐,为父亲有一个这样恩将仇报的女儿。
“方雨歌,做人要讲良心,不然死后会下地狱的,我问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从小到大,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母亲哪里对不起你了?父亲又何时对你说过一句重话!”
声音不是不悲凉的,当初那个善解人意的方雨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方雨歌笑了笑,欺身靠近萧策的耳边,阴冷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对,你们是对得起我。那么我想问你,萧策,你想不想知道,你那亲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啊?”
母亲……
母亲死的时候,她才八岁,去上学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等她回家,母亲说没就没了……
没有经历过那种痛的人,大概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那种世界上最亲切的人离开自己的痛,锥心刺骨之痛。
她人生当中,八岁那年经历过一次痛彻心扉,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父亲用他的爱让她慢慢地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而现在,她经历着第二次痛苦。
萧策脑袋嗡嗡作响,眼抓住泪流了下来,伸手抓住方雨歌的衣襟,“方雨歌,我母亲的死,跟你有关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死她的!”
声音是撕心裂肺的,是带着哭腔的,看着眼前女人崩溃欲绝的模样,方雨歌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
“对,你亲眼看着她在我的面前倒下,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挣扎,亲眼看着她没有气息,萧策,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解恨!”
萧策的喉咙一阵阵发疼,可是更疼得,是心,她没想到自己亲爱的母亲,原来她的死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害死,而她,还傻傻的叫了这个人十二年的姐姐。
“方雨歌,你怎么忍心,你还我母亲的命来!”萧策翻身而起,彻底地不管不卢了,冉欢,方氏,全部被她抛在脑后,她总要为自己活一回吧!
方雨歌见状,穿着高跟鞋的脚一脚踢在萧策的肚子上,把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打架了,打架了,快来人啊!”
身边人潮汹涌,头顶一片黑暗,萧策只感觉身边不停的有人走动,头顶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身体上的疼痛早已经没有感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有人缓缓的迈步走来,如同地狱走来的魔鬼,又如同天堂降临的天使,逆光中,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把身边的女人扶起来,拥在怀里,温柔的轻哄,心疼的看着她嘴角的伤痕。
终于不知道谁好心的搭了一把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萧策摇摇晃晃地站着,哦,这下终于看清了,是那个男人,冉欢,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和你一样,是个恶魔,她害死了我的母亲,你会心疼我一点吗?
方雨歌靠在男人的怀里,嘤嘤地哭着,嘴角上染上了一点血迹,可怜楚楚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连哭声都是动人的。
男人缓缓的走过来,萧策身边的人松开了手,身上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她一下子跌落在地。
男人低头,蹲下,修长的双手如同冰凉的舌,一下子缠住她的脖颈,呼吸一下子就变得艰难起来。
“萧策,你真是找死!”
萧策笑了笑,早在她反抗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心还是忍不住抽抽的疼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了。
“盛……冉欢,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你……你看看,到底是……是谁……打了谁!”
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和腹腔里面的最后一丝空气,萧策一字一句,对,她是动了手,可是相比她全身上下的伤势,方雨歌又伤了多少?
“盛总……她,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张海终于忍不住出声,他是恨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就是刚刚,害的他张家颜面尽失,可是,要是在这里出了人命,张家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萧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天地寂静无声,她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还不认识冉欢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生命,从来就不是现在这样黑暗。
泪水还是颓然跌下,让她死吧,死在他的手里,只是,亲爱的母亲,不能为你亲手报仇了,我的父亲,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背部一痛,她只感觉自己如一只被人丢弃的垃圾,在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喉咙疼得如同被火烧一样。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周围,冉欢的冷漠,厌恶,怒意,方雨歌嘴角的笑意,得意,张海、张嫣的幸灾乐祸,周围人的怜悯,不屑……
“道歉。”男人凝眸盯着她,似乎看不见她身上的一点伤痕,眼里没有一点怜惜,“萧策,给雨歌道歉,否则。”
她想,他后面应该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吧?萧策,给雨歌道歉,否则,否则什么呢?让她去死?
“你、做、梦!”
萧策扶着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身上火辣辣的疼,萧策,再坚持一会儿,你不能在他们面前认输!
“想让我给她道歉,你们简直是做梦!”
或许在那之前,她会选择忍气吞声,她的尊严早就一文不值,可是,她无辜的母亲怎么办,活该下地狱吗?
冉欢浓眉紧皱,看着眼前那个明明一身伤痕却仍然倔强的女人,他突然看不懂她了,倔强什么呢,低一下头不好吗?
方雨歌看着萧策眼里浓浓的恨意,冷哼一声,眼睛看向旁边,微微示意,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个大汉立马上前抓住了她。
“妍妍,是妍妍吗?冉欢,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宝贝女儿的?”
远处,有人从楼上下来,一步一步往这边飞快地走,旁边人见状,纷纷让开。
萧策呆呆地,人群拨出一条路,道路的尽头,站着的正是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父亲,父亲又老了,头发苍白,拄着手杖,明明才不到五十的年纪,却被岁月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这些年,并不好过,他心里应该是了解自己情况的吧?我亲爱的父亲,是不是我太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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