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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是皇后住的地方,无一处不是精美的。西宫外白玉成阶,累有一作宴的平台。 昨日皇后就是在这里设宴,命我为她跳上一曲掌中轻。 但是现在,这处白玉台上卧倒了许多人,暗色的血从他们身下不断渗出,又被春雨给冲散开。我看见几张朝上的面容,正是昨日要看我跳掌中轻的后妃和外臣。 死前眼上都被划了一剑。 无一例外。 那些未曾劝阻皇后的、目光流连在我腰肢上的、嘲讽我身份低贱的,都在这场春雨里死去。 我抬起头,年轻的陛下背对着我,手中所握长剑冷光铮然,有血从上头滴落。刘梁长发披散,却寸寸都是白发。雷霆乍惊之时,形状几近疯魔。 向来雍容典雅的谢皇后吓瘫在地,动都动不了。 刘梁一步步走近,问:「我走的这三月里,你对宛娘做了什么?」 谢皇后哭着摇头,哽咽不语。 刘梁把剑扔在地上,掐上谢盈的脖子,厉声道:「我问你,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谢家要皇后、公卿、清名,我给了,你们动我的宛娘做什么?」 明明掐的是谢盈,刘梁自己却脖颈青筋迭起,眼黑如墨。 我身后的女官哭叫一声,往前奔去:「娘娘!贵人来了。」 刘梁霎那间松开了手,谢皇后仰摔在雨里,急促而后怕地喘息着。 刘梁将沾满血的手拢进袖中,仰起了头,等雨水将脸上溅上的血污冲洗完,才转过身来。 白发凌乱,面容苍白。 刘梁于雨中静静地看了我良久,才开口,却不是和我说话,声音不知喜怒:「谁放的人,让她去找了贵人?」 白玉台的周围隐匿着金吾卫,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了,今夜宫中值守格外严苛,却处处都无人阻拦我。 年轻疏淡的右相上前,跪倒在刘梁脚下,不卑不亢:「是臣。」 右相是寒族出身,却谋略出众,一直跟着刘梁一起打天下,下一瞬却被陛下一脚踹在心口。右相呕出一口血,表情却没改变,重新爬起来跪倒在刘梁脚下,膝行几步。 右相道:「陛下绸缪这么久,不能一时冲动误了大事。谢皇后乃是谢家嫡女,其他人死就死了,谢皇后不能死。」 雨水沿着陛下的鼻梁往下滑落,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往我的方向提步而来。 他才刚动一步,我就下意识地往后退。 不知几何的尸体横亘在我与陛下之间,我也见过阿郎杀人,但从未害怕,因我知晓,阿郎从不伤我。可陛下就不一定了,今日他不知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疯,连挚爱的皇后都要杀。 说不定这会要顺手把我杀了,我的脸上浮现出恐惧。 刘梁的脚步顿住,他再不进前,白发成狂。 他喊我的名字,一二干涩: 「赵宛。」 「我不动,你别怕我。」 7 白玉台上的血洗刷了三日才洗干净。 陛下所杀的后妃、外臣都出自各大世家,朝中都传世家放肆太久,才让陛下不满了。右相紧跟着手段猛烈、刚柔并济,借着这个机会让各大世家收敛了气焰。 不知道谁放出的消息,阖宫上下都知晓,陛下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一夜白头、呕血不止,几近疯魔。 连谢皇后都称病不出,暂避锋芒。 大家都在猜我究竟说了什么前朝宫廷秘辛,才让陛下伤心至此。 其实我只是在一个春夜里,仰头问他: 「你是我的阿郎吗?」本文出自思美词典网,转载需带上本文链接地址:http://www.simeijiachuangyi.com/juzi/21755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