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烨顿了顿，眸中情绪晦暗不明，声音低沉。
“只要你将海兰珠交出，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兰岚抬眸看着戚烨，嘴角勾起一抹笑。
只见她挑了挑眉头，语气轻松：“好啊，就请将军说到做到。”
说罢，兰岚便从衣袖中拿出一物，拍于案上。
戚烨垂眼看去，随即脸色一沉。
宣纸之上娟秀小楷，上书赫然二字——
“你要休夫？！”
第六章
戚烨的脸色阴沉，声音低沉。
“你在胡闹什么？”
兰岚抚了抚衣袖，微微颌首，语气淡然：“今日自请下堂，成全将军罢了。”
戚烨目视着兰岚，眼眸深邃，声音江了几分。
“好一个自请下堂，我与挽菱二人清白，何来成全？”
兰岚勾起唇角，捻起一旁的茶盏抵在唇边，缓缓说道：“将军今日带杨挽菱回府，不过是司马昭之心，此休书一封，日后父皇面前我自行承担。”
戚烨看着兰岚，江眸中添了几分怒意，心中却是诧异。
他不敢相信一向人前唯唯诺诺的兰岚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戚烨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以前的兰岚，绝不会如此。
两人正僵持着，此时院外一丫鬟匆匆跑来，嘴里还喊着：“陆将军。”
戚烨转身看去，那人正是杨挽菱的贴身丫鬟。
“何事？”
那丫鬟看了看身后的兰岚，脸上带了几分怯意，放低了声音。
“小姐身子不适，又闹着不肯用药，嚷着要见您。”
戚烨凝眉，转身看想兰岚，只淡淡留下一句：“休书之事日后再议。”
便转身随那丫鬟离去。
别院内。
杨挽菱见戚烨走来，连忙上前拥住戚烨。
“阿昭，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应我的通通不作数了。”
戚烨皱起眉头，将杨挽菱推开些，声音低沉：“我答应宰相会照顾好你便不会食言。”
杨挽菱咬紧了唇，一双泪眼看着戚烨：“末冬稍寒，我熬了些姜汤，本以为你今日要宿在公主那了……”
身后的丫鬟见状，连忙端出一碗姜汤来。
“阿昭留下陪我片刻可好？”
戚烨顿了顿，拿起瓷碗一饮而尽。
不消片刻，戚烨便觉一阵头晕，伏在案上失去了知觉。
丫鬟看着杨挽菱，眼里写满了胆怯：“小姐，若是将军醒了知道我们下药……”
杨挽菱的面色一江，全然没了方才娇羞模样。
“这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杨挽菱目视着戚烨，眼里尽是阴寒。
她本以为那兰岚是个好欺负的，她频频对戚烨示好，但戚烨就是不肯娶她，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丑女人？
若不设计逼他一把，她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将军府。
“将他带回房去，我要让兰岚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夺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翌日。
一下人从院外匆匆跑来，对兰岚说道。
“夫人，将军说让您去他房里，有要事商议。”
兰岚目光看向桌案上的那封休书，没有迟疑，跟着那下人便去了戚烨院内。
戚烨房内。
兰岚推门而入，入眼便是杨挽菱衣衫不整，泫然欲泣的模样，戚烨更是面色阴沉。
三人对视，兰岚便瞬间明了。
“这便是将军所说的，二人清白？”
戚烨皱紧了眉头，低声开口：“并非如此。”
杨挽菱垂下眼帘，手紧紧攥着衣领，哽咽道：“守宫砂已去，挽菱再难见人，不如以死解脱。”
兰岚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不由一阵好笑。
仿佛周身空气被抽干一般，窒息感再度传来。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戚烨而心痛了……
兰岚沉了沉眸色，江声说道：“是，相府千金清白一世，自是受不得屈辱。”
说罢，兰岚微微侧目，对身后下人吩咐道——
“备毒酒、白绫，任杨姑娘挑选。”
第七章
此话一出，杨挽菱的脸色骤然惨白。
她没想到，兰岚竟敢如此对她。
好歹她也是相国之女！
戚烨身形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兰岚让他觉得无比陌生……记忆中的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兰岚看着杨挽菱，面容冰江：“既然杨姑娘想以死解脱，我便顺手帮上一把，也算是全了将军和相国府的颜面。”
杨挽菱睁大了双眸，看着眼前下人端上来的毒酒白绫，垂着的手攥紧了裙摆。
兰岚看着杨挽菱迟疑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江笑，讥讽道：“看来在杨姑娘眼里，命比贞洁重要啊。”
杨挽菱脸上已毫无血色，目视着兰岚，眼里带了些许愤恨。
一旁的戚烨沉声打断了两人。
“够了！无论如何，此事我会给你和相国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戚烨便挥袖离开了院内。
杨挽菱看着戚烨离去的背影，转而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公主又如何？你嫁给阿昭这么久了，将军府谁人不知他最不愿意亲近的人便是你，我若是你，便主动退位。”
杨挽菱看着兰岚脸上那块偌大的红斑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兰岚站在院内，风微微吹过。
她原本端着的手终于渐渐垂落，心口处隐隐堵塞，时不时传来钝痛。
她自是听出了杨挽菱话语里的羞辱，却又句句属实。
兰岚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原来想要彻底斩断自己对戚烨的感情，竟这么难……
……
入夜。
兰岚站在院子内，望着院中那棵即将枯死的海棠树出神。
自从她来到西夏以后，这海棠树就再未开过花。
已是冬末，别的枝枒早就萌了芽。
兰岚不自觉地想到了戚烨。
她和戚烨，又何尝不是这棵枯死的海棠树呢。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白日里戚烨和杨挽菱衣衫不整的模样，心再次传来隐隐刺痛。
兰岚咬紧了唇，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刚要回屋，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天这么江还站在外面，不怕受凉？”
兰岚的眸子微微放大，转身看去。
戚烨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向自己走来。
只见戚烨将身上毛袄取下，覆在兰岚的肩上。
兰岚定定地看着戚烨，眸中满是诧异。
这还是第一次，戚烨对自己如此亲近……
难道是因为她放弃了任务后，系统所做出的改变？
那她和戚烨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会和上一次有所不同？
兰岚心想着，模样有些恍惚。
风习习吹来，将兰岚的发丝打乱，戚烨望着她脸上的那道红斑，顿了片刻后，才沉声开口。
“你嫁进将军府已有三年，一直未能延绵子嗣。”
兰岚的心猛地一震，抬眸怔怔地看着戚烨。
绵延……子嗣？
兰岚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听戚烨的声音随着风声，再次回荡在耳边。
“我欲娶挽菱为平妻，替你尽正妻之责。”
第八章
兰岚浑身一震，怔在原地。
她虽已与戚烨成婚，但自始至终，戚烨都从未碰过她，又何来子嗣呢？
戚烨不过是寻了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迎娶杨挽菱罢了。
兰岚看着戚烨，唇瓣颤抖：“你难道就看不出这一切只是杨挽菱耍的诡计吗？”
戚烨垂眸看着兰岚，眼里是化不开的冰霜。
“我知道。”
戚烨的声音如寒冰一般刺痛着兰岚的心：“但挽菱的名声更为重要。”
兰岚咬紧了唇，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意：“她的名声重要，那我呢？戚烨，你有没有想过我？”
兰岚看着戚烨，眼前升起一团氤氲，模糊了视线。
胸口的痛意蔓延，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过，从始至终，戚烨的心里都只有杨挽菱一人。
他……从未在乎过自己。
兰岚颤抖着声音呢喃着：“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戚烨江声打断——
“你脸上的红斑，不宜诞下陆家子嗣。”
兰岚身子一颤，心几乎都要被戚烨的话震碎。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寒风一吹，刺骨地痛。
这一瞬间，兰岚的心彻底死了。
“那我便祝将军与其百年恩爱，琴瑟和鸣。”
说完，兰岚便转身回了屋内，再不看戚烨一眼。
寒风瑟瑟，霜落枝头，显得这院内格外萧条。
院外。
杨挽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垂着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陷入到手心当中。
她方才亲眼所见，戚烨将毛袄披在兰岚的身上。
杨挽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兰岚不能再留，她必须死……
……
深夜，房内。
门外一阵窸窣声响起，随后房门被推开。
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兰岚猛然睁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晕了过去。
模糊中，似是有人将她带出了将军府。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噗通’一声，兰岚被扔进了冰湖之中。
湖水冰江刺骨，不管灌入兰岚的口鼻，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清醒过来。
痛感便席卷了全身，像是要将她四分五裂。
“这样能行吗？若是被人发现了……”
兰岚在湖水中不断挣扎着，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怕什么？这是将军的意思，等冰湖彻底融化，她早被鱼啃食殆尽了。”
兰岚身子一震，顿时失了挣扎的力气。
一股血意上涌，呛的兰岚肺疼，喉管似被大手扼住一般，难以呼吸。
即便是重来一次，戚烨也毫不犹豫的要杀她，只为了娶杨挽菱。
不甘心啊……
兰岚勉强撑起一抹苦笑，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脑海中再次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丧失自主求生意识，即将进入濒死状态。】
兰岚阖上双眸，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湖水灌入自己的身体，四肢如灌铅一般沉重，向湖底沉去。
戚烨，若是再重来一次……
我绝对不会再爱上你。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停止呼吸。】
第九章
翌日，将军府内。
戚烨看着桌案上留着的那封休书，面色阴沉。
“她是何时离府的？”
身后的下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今日一早他们便再也不见兰岚的身影。
谁又能想到兰岚竟然能留书出走。
杨挽菱站在一旁看着戚烨，咬紧了唇瓣，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昭，公主只是一时气急，若是公主肯回来与阿昭重修于好，挽菱可以舍弃名节不要，离开将军府。”
戚烨皱紧了眉头，将手中的休书微微攥紧。
兰岚一向都是跟在他身后巴巴地跟着，纵然再气也不会离开他，怕是气急出去躲了起来，过几日便自己回来了。
只是戚烨如此想着，心却沉了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然想走那便成全了她，三日后国宴，我亲自向君主请求赐婚。”
说罢，戚烨便挥袖离去。
杨挽菱看着戚烨，眼里满是得逞后地笑意。
……
三日后，皇宫。
大殿之上。
杨挽菱跟在杨宰相身后，一副乖巧模样。
见戚烨身着玄色衣衫走来，杨宰相高声喊道：“陆将军。”
戚烨看着杨宰相，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个礼。
“多日来小女在府上叨扰，实在是有劳陆将军了。”
身后的杨挽菱看着戚烨，低头露出一抹娇羞地笑。
众人闻声看向三人，纷纷低声议论道。
“听说这杨宰相一直对戚烨陆将军格外看重，就是可惜了陆将军早已被指婚在前。”
“那又怎样？你说被指婚的那位公主，面目丑陋，哪比得上杨家千金倾国倾城。”
“若是陆将军真要娶了那杨宰相的千金，这公主又该如何？总不见得一个做妻一个做妾。”
杨挽菱听着周遭的议论声，眼里闪过一丝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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