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这人一肚子坏水,还特地咬重了后三个字的话音。 「回神了——女朋友。」 沈樾怀疑的眼神还停留在我脸上。 我强装镇定,恍惚回答: 「好的……男朋友。」 顾从野牵起我的手:「走了。」 我恍恍惚惚,下意识跟上。 完蛋。 玩脱了。 6 「我错了。」 我垂头丧气地站在顾从野面前,感觉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然而事已至此—— 「所以,能不能请你当我男朋友?」 「呃……我有点小钱,但不多。」 我唯唯诺诺,顾从野却没说话。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顾从野轻咳一声:「我很贵。」 我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好吧,那我去找……」 手腕蓦然被人抓住。 我疑惑抬眼,顾从野不自然地偏开头。 凌乱黑发下的耳尖,逐渐染上可疑的薄红。 「算了,要不你辅导我学习吧。」 「就作为当你男友的报酬。」 我沉默了。 他见我半天没吱声,着急地解释。 「要求不高,我次次年级倒数第二,你肯定能教。」 我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钉子户就是你啊。」 顾从野的神色有一瞬的扭曲。 「呃,其实也没有那么——」 「好巧,我就是你后面那个万年倒数第一。」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必杀技。 顾从野的话说到一半,哑火了。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 我无奈地摊手:「教不了你,抱歉啊。」 「等等!」 顾从野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可能是校霸这辈子最咬牙切齿的时刻。 「相信自己!你可以!」 7 一周后,口袋刷题的校园论坛上,一个帖子热度居高不下。 「爆」震惊!一中知名舔狗居然在辅导校霸数学。 主楼「卉卉」:「为了舔到校霸,鹿溪真是煞费苦心。」 ·1L「匿名」:「更好笑的是,这俩一个年级倒数第一,一个年级倒二。」 ·2L「匿名」:「年级倒一教年级倒二,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哈哈哈哈。」 ·3L「吃瓜群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 ·4L「陈易言」:「?」5L「吃瓜群众」:「楼上惊现校草。」 ·6L「匿名」:「难怪,我今天在食堂,看见他俩在讨论二元一次方程组怎么解……」 ·7L「匿名」:「绝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8L「猹猹」:「然后呢?」 ·9L「匿名」:「然后他俩吵了一个小时,谁也没解出来。」 ·10L「战 1 柔(已有闺)」:「鹿溪好蠢。希望顾少离她远点。」 ·11L「猹猹」:「放个屁股,有后续了再踢我。」 …… 我看着帖子,欲言又止。 最近口袋刷题里那个 G 不知道抽哪门子风。 时不时就发条消息来骚扰我。 G:「转发帖子」。 G:「你怎么看?」 我翻了个白眼。 鹿噜噜:「我用眼睛看。」 G:「没什么想说的?」 鹿噜噜:「心疼美女,风评被害。」 鹿噜噜:「希望美女离傻子远一点,愚蠢真的会传染。」 G:「……」 鹿噜噜:「你好像有话想说?」 G:「不敢。」 我冷笑一声。 顾从野这小子,简直冥顽不化。 这人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 教他做题,能把我气吐血。 答题卡正反踩两脚都比他自己涂的分高。 要不是我精准控分,年级倒数第一,稳稳是他。 我突然有点理解科任老师看我试卷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我低头看去,两条未读消息。 陈易言:「我在知行楼 304。」 陈易言:「速来,有你想要的东西。」 8 陈易言靠在讲台上,姿态懒散地等人。 头发像是抓过,一身正式的西装没换。 腕上的闪瞎眼的绿水鬼还没摘下来。 我稀奇道:「陈少翘课做什么去了?出卖色相?」 陈易言轻嗤:「还不是为了你,小没良心的。」 说着,他点开手机录音。 背景嘈杂,像是在什么宴会上。 三秒后,里面传来我继母的声音: 「你放心,你和我们家小卉,咱们两家结亲,强强联手,陈家赔不了。」 下一刻,传来陈易言懒散的声音: 「可我似乎听说——」 「鹿氏集团的股份大部分掌握在叶夫人手里,全部由鹿溪继承?」 「那个女人倒是留了一手。但是陈少,叶夫人早死了,叶家树倒猢狲散,没人能帮衬鹿溪。」「而且你也看到了,鹿溪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公司迟早还是我们卉卉的。」 陈易言欲言又止:「那鹿伯父——」 「哎呀,我老公和我想的一样。」 「我们鹿家以后,只认鹿卉一个女儿。」 「至于鹿溪——又蠢又好骗,给点钱送出国去,让她自生自灭。」 「你说是不是,老公?」 低沉的男声混杂着轻微的电流音响起: 「陈公子放心,我夫人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 叶夫人是我的母亲。 她在最好的年华里,看上了一个穷小子。 不顾家人的劝阻,帮助穷小子白手起家。 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却不知在遇见她之前,穷小子早在乡下老家结过婚。 甚至在外面那个私生的女儿,只比我小一个月。 集团稳定之后,那个女人被鹿廷接回。 带着私生女登堂入室,指着她的鼻子骂小三。 叶家大小姐恬不知耻当小三的流言,一时间,传遍整个贵妇圈。 各种污言秽语,指向这场婚姻里最无辜的人。 叶夫人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那年我十四岁,人人都说我是小三的女儿。 母亲的忌日,我一个人去墓园烧香。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遇见了陈易言。 他也在祭奠什么人。 陈易言没有带伞,被大雨浇得湿透。 单薄的衬衫贴在身上,身形清瘦,背却挺得笔直。 我撑伞过去,将他遮在伞下。 直到雨停,我们都没说话。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没有署名,简洁得过分—— 「我帮你。」 无由头地,我笃定那个人是陈易言。 …… 录音播放完,教室里陷入寂静。 这些年,我和陈易言陆续收集了鹿廷涉嫌职务侵占、偷税漏税、商业欺诈,以及重婚的证据。 蓦然回首,才发现已经相携着走了这么远的路。 我缓慢地抬头。 眼前十八岁的陈易言和记忆里被淋湿的少年不断交叠。 我没忍住,脱口而出: 「为什么帮我?」 陈易言愣了一下,笑意潇洒: 「或许是想——找棵铁树撞撞吧。」 他话锋一转,笑着调侃: 「这么天大的忙都帮了。」 「二元一次方程组不会解,怎么不来找我?」 9 一模前夕,气氛越来越紧张。 连鹿卉和她的小跟班们都不来找我的麻烦了。 那个 G 不知道一天几吨咖啡吊着命。 有天在线刷题时长居然长达 20 个小时。 这人要上天? 我叹为观止,试探性地戳了戳那个小黑猫头像。 鹿噜噜:「1」。 谁知道对面秒回。 G:「?」 鹿噜噜:「没事,试探一下你猝死没。」 鹿噜噜:「毕竟我很讲武德。」 G:「真的吗,我怎么不信?」 鹿噜噜:「你连校园论坛里那些离谱的瓜都信,怎么不信我?」 鹿噜噜:「不过那个瓜确实有一点没说错。」 G:「什么?」 鹿噜噜:「校霸真的不会解二元一次方程。」 G:「哦。」 我盯着那个小黑猫头像,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么久了,还没把他马甲扒下来。 鹿噜噜:「话说你到底是哪位,我真的很好奇。」 鹿噜噜:「这么遮遮掩掩的,咱又不是网恋奔现,还要担心见光死。」 G:「也不是不行。」 鹿噜噜:「什么?」 G:「网恋奔现。」 鹿噜噜:「你、想、得、美!」 我一边和 G 斗嘴一边刷题。 遇见难度高不会的,就暗戳戳问他。 他倒也耐心,一次性给出好几种解法。 我叹为观止。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苦恼的是—— 顾从野这小子怎么学都学不懂。 教一点,会一点。 他好像那个蛤蟆,一戳一蹦跶。 这人为了讨要假装男友的报酬,不惜转班。 自从顾从野转来,沈樾就不太理我了。 他只隐晦地劝诫过我一次,不要和顾从野走得太近。 见我不听,也没再说过了。 沈樾沉默寡言,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倒退回了普通的邻居和同桌。 就好像,仅此而已了。 …… 一模倒计时一天。 顾从野已经连续三天没来上过课了。 卷子雪片似的,一片片堆成小山。 我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也停留在三天前。 我:「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他没有回复。 我想了想,用笔戳了戳沈樾。 「你知道顾从野家在哪吗?他好久没来上课了。」 10 顾从野一个人住市中心的大平层。 我按了门铃,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半分钟后,电子锁啪嗒一声,自己开了。 我找到顾从野的时候,他病恹恹地躺在大床上。 黑发凌乱,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听见动静,他懒懒掀起眼皮。 「你怎么来了?」 嗓子也是哑的。 平时的顾从野都是嚣张跋扈的。 难得见他虚弱的样子。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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