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不由酸涩，涌上些泪意。
迎着阳光，舒窈挤出个很温柔的笑。
“靳时，要幸福。”
哪怕没有我。
……
去到新房。
舒窈坐在寂静空旷的屋子中，思索着该怎么告诉父母自己和厉靳时离婚的事。
消息还没发出去，却是先接到了母亲的短信。
“窈窈，妈已经从那里搬出来了。”
看着这行字，舒窈顿住。
母亲从那个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里搬走，就代表着，那里也不再是她可以依靠的家了……
父母离婚，她失去了一个家。
和厉靳时离婚，她又失去了一个家。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她身后的支撑了。
积压了好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舒窈趴在床上，无助地哭起来。
低低的啜泣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
直到此刻，舒窈才终于明白那句话——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第七章 不要后悔======
泛白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舒窈的眼睫上。
她微微皱眉，抬手遮住。
今天是请假的第几天了？
舒窈记不清，只记得这几天她像是陷入了沼泽，慢慢下陷。
半晌，她慢慢坐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
出太阳了。
舒窈眯着眼怔怔看着。
或许，她也该开始新生活了。
学着去适应，没有厉靳时的生活。
简单收拾了下后，舒窈出门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直到车停在她和厉靳时共同的家门口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地址。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问。
可舒窈却愣住了。
她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了。
许久，舒窈轻声说：“去人民医院吧。”
就在司机打转方向盘的那一刻，一辆黑车和出租车擦肩而过。
舒窈一怔，视线控制不住地跟着看过去。
她认得，那是厉靳时的车。
而曾经专属于自己的副驾驶上，坐着顾雅。
心狠狠疼了一下，她刚走，他就带着顾雅回家了吗？
出租车渐渐驶远，一拐弯，舒窈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人民医院。
心理诊疗室。
舒窈躺在诊疗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大片大片的白，面无表情。
若此刻厉靳时在这儿，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人，会是舒窈！
可惜，这就是现在的她。
“你的状况为什么又严重了？”心理医生看着刚做出来的检测表，眉头微蹙。
舒窈坐起身看他：“有多严重？”
“再这样发展下去，你很快就会……”
说到这儿，心理医生停顿了瞬，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心理疾病和其他病不同，相比起身体上的损伤，更多的是心里的积压。
很多人承受不了，会选择极端的方式。
即使已经看惯，但此刻看着舒窈，他还是有些不忍。
舒窈却好像从他的沉默里看出了什么。
“那还有办法治疗吗？”
心理医生点了点头：“不要所有事都一个人扛，学会表达，让自己开心起来，这比什么药都重要。”
学会表达。
舒窈轻喃着这个词，走出了心理科的大门。
她身边朋友不多，各有各的忙碌。
一时间能想到的，竟然只有亲人。
舒窈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迟疑了很久，还是选择给自己母亲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她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
“妈，我和靳时……离婚了。”
舒窈以为她妈会问原因，但舒母只说了几句话：“决定了的事就去做，不要后悔。”
“妈这辈子就是顾虑太多，临到了才为自己活了一回。”
“女儿，妈不希望你到妈这个年纪，才后悔。”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只有简单的希望。
挂断电话后，舒窈头一次感觉到了轻松。
她的笑容也有了几分真心，不再全是虚伪。
可这样的笑，只有一瞬，就在下一秒霎时僵硬。
几步外，妇科科室门口。
顾雅挽着厉靳时从中走出，一脸笑意：“靳时，医生说我身体很好，我们可以准备要孩子了！”
======第八章 初见======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割断了舒窈的神经。
她刚刚找到的快乐，顷刻间，烟消云散。
舒窈忍不住自嘲，要是快乐那么容易找到，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抑郁？
这时，厉靳时也看到了她。
他抽离被顾雅挽住的手臂，走上前：“你怎么来医院了？哪儿不舒服？”
舒窈没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明明那么温柔，明明话语那么关切。
可他是怎么做到，在自己搬离的几天后，就决定和新人要孩子了？
世间最毒刀，不过温柔。
舒窈不禁想起武侠小说里的这句话，竟也觉得对了十分。
厉靳时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舒窈来时的路，试图探究些什么。
这时，被扔在原地的顾雅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舒窈：“你是？”
听到此问，舒窈恶意的想听厉靳时怎么回答。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还是结婚八年的前妻，亦或是其他。
但最后，看着厉靳时有些为难的神色，她终究还是不忍心。
“我叫舒窈，是靳时的朋友。”
“你是他女朋友吧？很般配。”
舒窈尽量将她和厉靳时的关系说的青白。
顾雅像是信了，她点了点头：“我叫顾雅，等我和靳时结婚给你寄请柬。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结婚，请柬啊。
舒窈心里在哭，面上却依旧笑着答应：“好。”
最后，许是厉靳时心软，他看向顾雅：“你先去车里等我。”
顾雅皱了下眉，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
厉靳时看着身子有些单薄的舒窈：“幼儿园说你最近几天没去上班，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舒窈反问着，看着厉靳时被噎住的神情，又一次心软。
在厉靳时面前，她从来做不到狠心。
舒窈垂下眼睫，盯着厉靳时衣上的纽扣，声音微哑：“靳时，还有几天就是我生日了，那天你真的会来陪我过吗？”
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她不知道会不会像曾经做过无数遍的梦里一样，自己的生命也会在这一天终结。
不管如何，舒窈想任性一次。
从前二十多年，她每个生日都是和厉靳时一起度过的。
这一次，她也还是想和他一起度过。
厉靳时没有拒绝：“好。”
听到这个答案，舒窈却笑不出来。
最后，只是沉默的绕过他离开。
厉靳时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舒窈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天色阴沉。
舒窈走进人潮中，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没。
……
转眼，日历上的日期一张张被撕掉，定格在28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舒窈一大早，就换上了从前从不会尝试的红色长裙。
甚至还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掩盖了那些脆弱，死寂，漂亮有活力，就像厉靳时喜欢的顾雅一样。
她还特地定了一个草莓蛋糕，做了一桌子厉靳时喜欢的菜。
然后给他发了消息，等待着他的到来。
然而，十一点，十二点，下午一点，两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厉靳时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寂静在黑夜中格外恐怖。
舒窈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机械的拨出了厉靳时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舒小姐，靳时睡了，您有什么事吗？”
======第九章 生日快乐======
从五岁开始到现在，舒窈和厉靳时相识近二十年。
她以为他们应该是除了父母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此刻，舒窈只觉得好陌生。
“没，没什么，你们休息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话。
然而，顾雅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舒小姐，你和靳时不只是朋友吧？”
舒窈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再按不下去：“我不明白舒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雅一改初见时的温婉，言语尖锐：“我知道靳时有一个不得不娶的前妻。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就是舒小姐你。”
“我希望舒小姐能明白，我和靳时是真心相爱，如果你也爱靳时，就不要打扰我们的幸福生活，我替靳时谢谢你。”
从小到大，舒窈第一次被这样责骂。
她紧握着手机，忍不住提醒：“如果不是我同意离婚，你以为你们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舒小姐，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即使你和厉靳时是真爱，但破坏了我们婚姻的人是你。”
“纵使我不该在这时候打这通电话，那身为第三者插足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说完这句，舒窈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她少有的疾言厉色，却没想到会是在顾雅身上。
纵使不愿，委屈，但其实，她是真的想祝福他们的。
她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厉靳时陪自己过一个生日罢了！
夜色冷凄。
舒窈看着桌上已经融化了的蛋糕，默默拿起蜡烛插了上去。
然后点燃。
火光映衬着脸庞，舒窈却许不出愿，只有一句自嘲。
“看啊，舒窈，你只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像是逃离，舒窈没有收拾这些残局。
只是拖着一箱酒回了卧室。
插上放映机的那一刻，结婚时的视频投屏在白墙上。
一身西装的厉靳时那么帅气，也是舒窈最喜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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