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原本落寞的眼眸霎时亮起。
“师父！”她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自从江凡闭关修炼起，自己已半年有余未曾见过他。
江凡跌撞着走近，由远及近袭来的酒香让云瑶倏忽一愣。
她从未见过师父喝醉的模样，这个男人一向都是清冷自持的模样。
“瑟瑟，瑟瑟。”
江凡顷刻走近，望向云瑶的墨眸中含着万千眷恋。
云瑶将将扶着他的手一顿，呼吸倏地一滞。
瑟瑟是何人？
云瑶正愣神之际，江凡借着月色却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酒也醒了不少。
他墨眸深深，秀袂纷飞之间，便离她一寸远。
“早些歇息罢。”他嗓音带着寒意，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那道清风朗月的身姿消失于殿内，云瑶心思倏忽间飘远。
她自混沌中初醒，已然忘却前尘往事。
江凡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徒弟。
可身为天灵山峰主的弟子，她修炼多年，灵力却一直毫无涨进。
想起江凡曾说，待她修炼步入正轨，便会和她结为道侣。
云瑶深吸一口气，自掌心灵力凝聚，准备吸收天地灵气。
可灵力刚有渐强之意，却倏忽间消散于天地间。
又失败了。
她的眉间染上一丝不安。
百余年已过，自己的修为却依旧毫无头绪，师父的承诺，还作数吗？
想起方才江凡清冷的神色，还有嘴中唤出的‘瑟瑟’二字，云瑶心头一阵怅然。
翌日，清晨。
寝殿房门被人用仙力推开。
仙侍紫嫣端着一个白玉瓶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云瑶姑娘，该服药了。”
云瑶没有任何犹豫，拿起玉瓶便仰头服下。
师父曾说，服了该药可助她修炼。
紫嫣立在一侧，一双眼睛盯着云瑶服下药，眸光闪了闪。
“好苦，紫嫣，可有蜜饯？”云瑶皱眉道。
紫嫣蓦然回过神，从袖中拿出几颗蜜饯，递了过去。
她拿起空瓶，虚虚行礼：“紫嫣告退了。”
话毕，她转身便走，却被云瑶叫住。
“紫嫣，师父可曾说他何时来教我御剑之术？”
紫嫣垂着眼帘，淡声道：“尊上近日有事要忙……”
话音还未落，一道凌厉的掌风和犀利的女声一道袭入殿内。
“今日我倒要看看江凡师兄收了何人为徒！”
云瑶还未做出反应，紫嫣霎时已然出手。
擅闯的红衣女子袖中红绸微动，缠绕住紫嫣手中长剑，赤焰随之而去：“紫嫣，你敢拦本小姐？”
紫嫣撤了灵力，盈盈一拜：“红樱小姐，紫嫣不敢。”
红樱高傲地冷哼一声，将视线转向另一侧愣神的云瑶。
四目相对，红樱眉眼掠过一抹震惊。
师兄的徒弟竟然是她！
第二章 冰棺中的女子
迎着视线，云瑶识海一痛，前所未有的熟悉之感袭来。
她压下痛意，面色苍白地看向红樱：“你……是何人？”
红樱看着云瑶那张脸，眸底划过一丝嫉恨。
“我是取你性命之人！”
说罢，凌厉且霸道的掌风袭来，一时草木飘摇。
下一秒，微风乍起，一道冷冽霜华的身影即刻飞身而入。
“师妹，住手！”江凡的声音响起。
霎时，风云骤变。
两道掌风相互一击，两人皆后退一步。
强大的冲击力让云瑶手臂一痛，竟是被碎石划出几道血痕。
她胸口一阵血腥味翻涌，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红樱见江凡出现，连忙撤了力道收手。
“师兄……”
江凡墨眸深深：“莫要再闹了。”
红樱的眸中闪过一抹不甘心，却也只能点头：“好。”
云瑶怔怔地看着两人，他们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
瞧见江凡的视线扫了过来，她咽下心间的酸涩，不由发问：“师父，她是谁？”
江凡嗓音冷淡：“你安心练剑，其他的事你无需多问。”
红樱趾高气昂回应：“我是天灵山掌门之女，也是江凡唯一的小师妹。”
她看着云瑶的脸，眸中掠过一抹计算，转眸对江凡说道：“师兄，今日可是瑟楚仙子的忌日，我陪你去吧。”
这一句话，似巨石般投进了云瑶的心底。
云瑶想起昨夜之时，师父酒醉之际唤的名字便是瑟瑟。
瑟楚仙子可是瑟瑟？
云瑶面色苍白地看向江凡，垂于衣袖的手紧紧攥着。
江凡却未曾看向她，而是对着红樱叹了口气：““难为你还记得……””
他墨眸扫了一眼脸色微白的云瑶，淡淡开口：“今日你自行修炼，紫嫣，你从旁协助。”
紫嫣行礼之后，轻声答：“是。”
闻言，云瑶胸口再度袭来一股血腥气，却被她死死压着。
“好，弟子遵命。”她哑声道。
江凡挥手拂袖，眨眼间消失在了殿内。
红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瑶，拂袖间跟上江凡。
两人消失良久，云瑶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怔怔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寒风肆虐，她再也忍不住，喉间溢出一抹腥甜，顺着嘴角蜿蜒。
一旁沉默不语的紫嫣眸色闪过一缕复杂，隐隐有些同情之意。
“云瑶姑娘，我去给你拿些药。”
紫嫣退下以后，殿内只剩下压抑着咳嗽声的云瑶。
她摸出手帕擦去嘴角的鲜血，好像点点红梅。
想起方才的种种，她心间涌上一阵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尊上可真情深，瑟楚仙子仙去已整整四百年了，他还是每年都去萧山之巅祭拜。”
“嘘，小声点，这可是云瑶姑娘的宫殿。”
“那又如何！她只不过是个赝品罢了，待瑟楚仙子回来，哪有她什么事。”
“……”
脚步声渐行渐远，云瑶擦着血迹的手止不住颤抖。
为何他们说自己是个赝品？
思及过往种种，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月色初露柳梢头。
云瑶服了药，第一次借着月色，离开了月华殿。
过往她一直听师父的话，住在那里未曾离开过。
可此刻，她想弄清某些真相。
云瑶掌心灵力凝聚，将手中事先准备好的纸鹤化为仙鹤，驾鹤朝着后山而去。
萧山之巅，仙雾缭绕。
云瑶撤走纸鹤，步步朝里走去，一眼便看清了江凡清冷的身影。
江凡站在一座悬于空中的冰棺前，背影寂寥。
云瑶认得那冰棺，玲珑剔透，只周身萦绕寒气，是万年玄冰所制，用于存放仙体。
她越朝里走，心头无端感到一抹沉闷。
借着清寒的月光，云瑶瞧见那透明冰棺中沉睡的女子，竟和自己生得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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