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白宛猛地起身上前。“医生，他怎么样了？”医生脸色有些凝重：“病人是喝酒引发的胃出血，还有严重的胃损伤。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之后要好好休息，让他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了。”脸色苍白的纪凌辰被护士推出来。白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移不开。方宇见状，对她说：“嫂子你先去病房吧，其他事交给我来办。”白宛声音模糊地应了声。病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白宛坐在病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纪凌辰。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这算什么，知道她差点死了，就想着用自己的命来赔偿吗？看着这样的纪凌辰，白宛心底的怨气再也凝聚不起来。突然，一声呓语从纪凌辰唇齿间溢出。“雪雪，你到底在哪……”第三十一章玫瑰海豚方宇进到病房里的时候，也听见了纪凌辰的呓语。他看了眼有些怔住的白宛，走到另一边，低声说：“嫂子，其实你离开之后，轩哥没有一天不是在找你的。他发动身边所有的人脉，让他们留意一下你的出现。”“但是，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闻言，白宛缓缓地攥紧了手，但没有说话。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纪凌辰，她心尖一疼，像是被狠狠碾过。白宛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五年前。在巴塞罗那有过短短一次约会之后，纪凌辰又和白宛私下约过好几次见面。他请过她看电影，并且是他主演电影的首映。也和她逛过书店，但是在纽约的街头。还带她一起去了游乐园，虽然是日本的游乐园。凡是纪凌辰可以不做伪装的公共场合，基本都在国外。而有好多次，就算是在国外，他也被国内的粉丝认出来过。每每这个时候，白宛都会主动装作是他的助理。两个人虽然时常有约会，但白宛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迟早只是朋友。而哪怕真的做成了情侣，也注定不会被公开。清楚这一点的白宛有些闷闷不乐，拿在手里的棉花糖一直没有吃。纪凌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停下脚步转身问她：“若雪，你怎么了？”白宛回过身，硬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但纪凌辰自然不信，他拉着她的手腕走到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认真地说：“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听他这样说，白宛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才小声地说：“纪凌辰，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如果只是朋友，那是不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相信纪凌辰一定能听懂。但是，听完她的话，纪凌辰却是一言不发，拉着她又重新走进了人群中。白宛顾忌着手中的棉花糖，小心翼翼地避过身边的人。游乐园里明明一片欢声笑语，她却眼神黯淡无光，根本笑不出来。出着神，白宛也就没有注意到纪凌辰把她带去了哪。直到鼻腔里充满了咸涩的海水味，白宛抬眸，这才发现自己被纪凌辰带到了海豚表演现场。坐在位置上，她侧眸问：“你什么时候买了票？”纪凌辰笑而不语，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棉花糖，然后抬手将她的小脑袋板正，说：“好好看表演。”白宛于是不问了，乖巧地坐着等着海豚表演的开始。他们坐在第一排，因此看表演看得很清楚。在海豚和训导员的一个个配合的动作下，白宛渐渐忘记了不久前内心的不快。海豚飞跃而起，钻过半空中的圈，她惊讶地亮了眼睛，拉着纪凌辰的衣袖晃了晃：“哇，快看，好棒！”纪凌辰没有看海豚，眼睛始终落在白宛的侧颜上。倏地，训导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支玫瑰花，放在每一只小海豚的嘴里。白宛看得认真：“它们这是要表演什么？”下一秒，便见所有海豚竟齐齐地朝自己的方向游来。白宛顿住，呆愣地眨了眨眼，不知所措。这时，纪凌辰却站起身，将海豚嘴里的玫瑰花一一接过，然后——他面对着白宛，弯下腰，俯身将玫瑰花递到她的面前。纪凌辰笑了笑：“你就不能再耐心地等半个小时吗？我可是准备了惊喜。”白宛大脑一片空白，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才她问他的问题。见她一动不动，纪凌辰唇边笑意更深。“所以江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第三十二章药名已经到了秋天，天气逐渐转凉。白宛站在天台上，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裹紧衣服。肩膀上却突然盖上一层暖意。白宛怔了怔，回头去看，眼底划过一抹愕然。“你怎么出来了？！”穿着病号服披着外套的纪凌辰唇角稍稍向上：“方宇说你出来透透气，我担心你，就上来看看。”白宛攥着身上外套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离开天台。走进楼梯间，她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怕我又想不开？”纪凌辰没说话，白宛却突然感觉到掌心下，他的手臂骤然用力，像是握了拳。半晌，他声音沉闷沙哑地开口：“怕，你离开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害怕。”话音落下，白宛不由得停下脚步。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重新抬步时，白宛咽了下喉咙，抿唇：“我不会再那样做了，你也没必要因此伤害自己。”可纪凌辰却不动。白宛转身去看他，刚转过去，就被他一把拉入怀中。他的手臂紧紧地箍在她身后，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雪雪，从前是我做错了，我的确是把你当成了替身。可事实上，那时的我是不愿意承认我爱上了你。”“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照顾我的人是你，包容纵容我的人都是你。你们不一样，就算你不是救了我的那个人，我还是会爱上你。”“我了解自己的心太晚了，我知道后悔没有用，可能也不能弥补什么。但是，我只想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行吗？”纪凌辰说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竟然都在发颤。白宛的心跟着狠狠一颤。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爱了好多年的人，是看见他皱一下眉头，她都忍不住心疼的人。她的开心来源于他，痛苦来源于他，她生活中的一切都和他有关。每当飞到一个他们两人共同去过的地方，她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关于纪凌辰的一切。白宛眼眶一红，泪意止不住地涌上。可是她明明是决定要放下他的。不，或许从看见他因为胃疼，就下意识写出一个药名开始，她就该明白，她这辈子永远都放不下纪凌辰。她对他的爱早就刻进了骨髓里，挖不掉了。白宛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抬起手，慢慢地触碰到了纪凌辰的背脊。得到了她的回应，纪凌辰再也忍不住。他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体和墙壁之间，毫不犹豫地吻下。唇齿相交，一片黑暗之中，那暧昧的声音格外清晰。但更清晰的是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胸腔里，心脏发出的砰砰声。不知亲了多久，纪凌辰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但鼻尖还抵在一起。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磁性。“雪雪，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白宛脸上一热，伸手便推开纪凌辰。她用手臂捂着嘴，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我考虑一下！”说完，白宛抬步便跑出了楼梯间。看着她仓皇落逃的背影，纪凌辰靠在墙上，却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他刚要去追白宛，眼神突然一凛地射向楼梯下方。“谁？”那边静默一秒，才挪动身子。借着窗口的光线，纪凌辰看清来人的面容，不禁皱起眉。“你来干什么？”温嘉脸色有些难看，很明显是看到了刚才纪凌辰和白宛接吻的一幕。她强压下心中的嫉妒和愤怒，咬了咬舌尖：“我……我听说你生病了，想着来看一看你。”纪凌辰眉心更深。知道他进医院的人总共不超过五个，谁会告诉她自己生病了？“我好像是小瞧了你，眼线都安插在我身边了？”温嘉一瞬慌张：“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意外得知的！”纪凌辰冷哼一声：“不管是谁告诉你的，现在离开，我不想看见你。”说完他就要走。温嘉却又出声：“阿轩！”纪凌辰停下，却没看她。温嘉两只手攥在一起，指甲都嵌进肉里。“你……你真的这么爱白宛吗？”第三十三章重蹈覆辙闻言，纪凌辰嗓音冰冷：“还不够明显吗？”“可是……”温嘉用力咬住嘴唇，“你只是因为她才是救你的那个人，才爱她的对不对？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几年，都还是真的啊！”纪凌辰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你说错了，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才是因为我以为是你救了我，所以才会和你在一起。”他顿了下，“但是若雪不一样，不管她是不是救我的那个人，我都爱她。”“我早就已经爱上她了。温嘉，过去的事都错了，我不想一错再错。以后不要再见面。”纪凌辰没再给温嘉开口的机会，抬步离开。回到病房，白宛却不在。纪凌辰皱了眉看向方宇：“她没回来吗？”方宇正在给他整理病床，抬起头回答：“嫂子回来过一次，不过出去接电话了。”另一边，白宛站在转角，看着面前的季青临，眼神有些闪避：“你怎么会来？”季青临是跑来的，喘了几口气，才说：“听说你们剧组有人被送进医院，打你手机不接，还以为是你出事了。不过现在看见你没事，就好。”白宛点点头：“我没事，被送进医院的是……”“是我。”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季青临抬眼看去，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纪凌辰走上前，在白宛的身后站定：“我胃出血，若雪担心我所以来了医院，你不用担心。”这语气中宣示主权的意味特别浓厚。白宛看了纪凌辰一眼，示意他别太过分。但季青临已经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他看向白宛，目光深邃晦暗：“若雪，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白宛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好。”然而，纪凌辰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准去。”“纪凌辰！”白宛拧着眉看过去，用力地挣开他的束缚。眼看着纪凌辰的神色有些不好，她说：“你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现在回去躺着，我很快就回来。”盯了季青临片刻，纪凌辰才低声应了。白宛被这僵硬的气氛搞得浑身不自在，她和季青临走出医院，在门口停步。“青临，我……”饣并季青临抢先一步打断了她：“你和纪凌辰，和好了？”“没有！”白宛立刻否认，但同时神色也变得犹豫。看见她的表情，季青临便了然：“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对吗？”白宛抿紧唇，一言不发。“若雪！”季青临握住她的肩膀，一脸愕然，“你忘记他是怎么对你了？你忘记在漠河那两年你是怎么过得了？”“我没有忘……”白宛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要逼迫自己不去想起那些记忆。季青临欲言又止，最后将手缓缓松开，无力垂下。“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那么痛苦了。”白宛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语气也放轻很多：“我知道，青临，你是为了我，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没有和他和好，我，我不确定如果和好，会不会重蹈覆辙。”季青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突然就很后悔自己没有再表白一次，他一直在寻找最好的时机，可是……现在好像再也没有时机让他说出口了。无力感侵袭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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