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寻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无栀地笑了笑，启动了车子。
只是他眸底划过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面对南栀的讨好，司亭川仍是原来那副淡漠的模样，只是现在的他，嘴角总是留着笑意。
吃完晚饭，南栀牵着司亭川在外面散步。
他们走的很慢，对马路上的汽车，路边的树，天上的月亮都能聊很多句。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一座桥上。
南栀拉着司亭川在桥边停住，她指着前方开心地说：“司亭川，你看，好漂亮！”
现在是夏天，快七点，太阳也没有完全落下，还留着一抹余晖照耀着江面，橘红色和淡蓝色相互交映，的确很美。
司亭川难得点了点头：“嗯。”
南栀偏过头，凝视着他的侧眼，不自觉就沉沦。
“很好看？”司亭川突然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也不躲避，坦然地承认：“好看。”
司亭川耳后一热，心虚地撤回视线，还逞强地嘴硬说：“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看够？”
“看不够。”南栀摇了摇头。
某人脸上也开始发热：“哪个女的和你一样这么不知羞耻？”
南栀笑起来：“见到你的每一个女人，都像我一样迷恋你。”
“不过我和她们不一样，我离你最近，看得最清楚。”
司亭川终于受不了，用食指点着南栀的额头，把她往后推。
“我真是太惯着你了，南栀。”
听起来是很严肃的话，但他的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南栀自然不当回事，等他一松手，就又凑近。
她指着他脸上的绯红毫不客气地笑：“少爷，你脸红了耶。”
她喊他少爷，是故意揶揄。
司亭川目光一凛，但没坚持多久还是柔和下来。
当真已经不是从前了，现在的他对她是万分硬气不起来。
南栀放过了他，面向江水。
而两人的手垂在身侧，十指相扣，没有一点缝隙。
他们就这样静静陪在彼此身边，然而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直至黑夜降临，再也看不到日光。
南栀手上微微用力，还是看着远处，语气却无比坚定：“司亭川，娶我吧。”
司亭川很明显地僵了一下，他的手指甚至都有些冰凉。
片刻，他神情严肃道：“不行。”
南栀一把撤走了自己的手，转过身面对他。
司亭川的手中一空，心也跟着一空，他虚握了两下，才慢慢攥紧手。
南栀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直接伸出右手，恰巧路灯亮起，灯光照在她无名指上，泛出一道金光。
“是你跟我求的婚，我答应了，你想反悔？”
司亭川紧抿着唇，眸底暗潮汹涌，晦暗不明：“南栀，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蠢的。”
南栀执拗地摇头：“我不是蠢的，我只是要完成我的愿望而已。我十八岁的愿望其实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嫁给你，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你却不肯吗？”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此刻的他们同时想起了今天看到的，司亭川的检查报告。
三个月前，司亭川第三次手术之后，出现了心律紊乱，经医生抢救后仍无效，最后他失去了心跳。
而南栀趴在他耳边喊出的那一声却奇迹般地让他的心跳恢复。
这的确是个奇迹，是医学不能解释的奇迹，只能说是爱人之间的强烈爱意唤回了司亭川。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一点点好起来的时候，司亭川却被检查出肝脏有衰竭的迹象，医生说，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所以很可能司亭川没有几年可以活了。
知道这件事后的南栀躲起来哭了一天一夜，再出现的时候，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还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姑娘。
当然，司亭川和霍寻都知道，她是在尽力不让所有人都陷于那种绝望的情绪。
就像现在，她明知道他可能会死，却还是坚持着要嫁给他。
“我不会娶你的。”司亭川淡淡说完，转身就走。
然而走了几步，身后却没有传来南栀的脚步声，他回身去看。
在看到女生正在往护栏上爬时，司亭川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他几步冲过去将南栀一把拽起来，控制不住地怒道：“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她是被司亭川吓到，还是因为别的，她的眼眶瞬间通红：“你不娶我，我就去死。”
司亭川见她这副模样，再想说什么也都说不出来了，干脆就不说话。
而南栀看他不说话，就继续说：“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根本就不怕、我先死还能提前给你探探路，让你以后不孤单。”
“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司亭川怒不可遏，“我不想耽误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南栀敛去玩笑神色，认真地回答，“司亭川，正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也已经想好了一切，所以我才这么坚定。”
“谁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就算是你也不行。”
司亭川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南栀，其实心里早已化成一滩暖流。
……
霍寻坐在司亭川家的沙发上，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不禁在脑袋里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提他来受审？
南栀抱起双臂，十分严肃地咳了两声：“这个，这么晚把你叫过来呢，是有件事要听听你的意见。”
霍寻眼皮一跳，预感不妙。
下一秒，司亭川用手指分别指了指自己和南栀，说：“关于我娶她这件事，你怎么看？”
有那么一个瞬间，霍寻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
幻听？
他迟疑着开口：“少爷，你的意思是，问我，你和南栀要不要结婚吗？”
“没错。”
“没错。”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霍寻觉得脑袋有点大：“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两个持相反的态度？”
南栀把右手伸过去：“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当然该结婚。”
霍寻眨眨眼，正要点头：“是这样……”
剩下的话被司亭川一声咳嗽给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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