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哗然。
云鸾有一瞬间的发懵,下意识的看向左上位的萧廷宴。
可他只是自云的品着杯中酒,两耳不闻。
云鸾眼神一瞬间黯淡,而后跪在殿中:“云鸾福浅,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她继承了她母妃第一美人的容貌,眼光流转间惹人心动。
可却浇不灭她抗旨引出的怒火。
皇上声音怒沉:“云鸾,你可知抗旨是何罪?”
云鸾叩首:“云鸾知晓,也知皇上好意,但云鸾恕难从命!”
皇上面色一沉,不再说话。
殿内气氛一度僵住。
大殿寂静无声,连根针落地上都听得见。
高位上,尚书之子韩沐看着这一幕,肩膀碰了下萧廷宴,低声说:“皇上乱点鸳鸯谱,你不管管?”
萧廷宴目光扫过殿中跪着的云鸾,又落到朝臣中眼露爱慕的卫凌旭身上。
眉心微微蹙紧,却没说话。
韩沐瞧着,再次提醒:“京城无人不知卫凌旭是个酒囊饭袋,空有副俊美皮囊,云鸾要是嫁给他,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
萧廷宴看了眼他,酒盏放回桌上:“你既然如此热心肠,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话落,他起身悄声退离。
韩沐坐在原地,望着他背影,暗骂了句狐狸,随后开口替云鸾解围。
这件事,最终以皇上吃醉了酒胡言告终。
云鸾目送着被宫人搀扶离席的皇上,也没了留下来的意义,转身往桃梧宫回。
却不想刚出大殿,就看到了萧廷宴。
冬夜雪未停,洋洋洒洒落下来将他容貌遮掩,瞧不清神情。
想到殿中他的漠视,云鸾下意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想避让。
却听背后萧廷宴声音冷沉:“公主安好。”
云鸾脚步一顿,垂在袖中的手紧攥,强迫自己转回身:“见过王叔。”
萧廷宴扫了眼她空无的身后:“夜里不安全,我送公主回宫。”
他的话没有半分询问之意,说完,便朝着桃梧宫的方向走去。
云鸾凝视着他背影,不知他想做什么,脚步却不可抑制的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相沉默。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
云鸾目光从身前萧廷宴的身上,慢慢落到雪地里他的脚印上。
她不由想起,前十年自己最爱的便是冬日。
因为每到这时雪落满城,她便能跟着地上的脚印,一步一步寻到萧廷宴的踪迹。
鬼使神差的,云鸾提起裙摆,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每一步都落在萧廷宴刚留下的脚印上。
好像这样,他们便能回到从前。
可没过多久,额头撞上冷硬的后背。
云鸾后退了步才站稳。
而萧廷宴瞧着她微红的额头,眉心微皱:“三年不见,公主没有半分长进,连路都走不好。”
云鸾哑然,不知该如何ⓨⓑγβ辩驳。
萧廷宴也没等她回,继续说:“桃梧宫到了,公主早些休息,留京这些日子若有事,可差人来摄政王府寻我。”
云鸾心里五味杂陈:“皇叔对谁都这般好吗?”
萧廷宴面不改色:“臣职责所在。”
这一刻,云鸾本想再问的话再问不出口,越过他就朝宫内走去。
萧廷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身影没入光影中的殿门。
许久,才转身离去。
夜色沉沉。
静谧的桃梧宫内只有一盏夜烛亮着。
云鸾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泪水却从眼角不断滑落。
梦里,她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冬日,亦是她生辰。
那日,萧廷宴带着一个女子来到她面前:“陈婉儿,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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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听民间传言,摄政王把持朝政,宁惹君王怒,莫沾王侯衣。
云鸾从前只当笑谈,可直到听皇上亲言:“此事乃是摄政王提议,你若有异议便去说服他吧。”
她才惶惶后知,原来那些传言是真!
是以,当来到摄政王府,云鸾看着坐在主位上兀自品茶的男人。
她在原地僵站了好久,才走上前:“王爷,陶国地处南疆,近年来水灾肆虐,民无以为生,实在无法承受更多的进贡,还请王爷三思,劝皇上收回圣旨。”
萧廷宴没动,拿着杯盖的手一下一下浮着茶泡。
这时,王府侍卫从外走进,将一食盘放在她面前:“公主请用。”
而后退了出去。
云鸾看着眼前盘中晶莹剔透的梅花糕,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慢慢抬头看向萧廷宴。
“你还记得?”
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不敢置信。
就连她父王母妃都不知晓她喜欢甜食,可分隔三年的萧廷宴竟还记得!
闻声,萧廷宴看来,视线扫过梅花糕,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倏然,一道声音响起:“萧廷宴,皇兄在等我们过去用午膳。”
紧接着,一身着月白蝶纹宫装的女子径直走进来。
瞧见云鸾,她眼眉微挑:“你怎么在这儿?”
云鸾不知该说什么,陈婉儿,当朝皇上亲妹,也是她生辰那日萧廷宴带来的那位女子!
原来这三年,不止萧廷宴未娶,陈婉儿也未嫁!
她当初听闻萧廷宴未娶时,竟还妄想他们已经分开,却不想……
看着陈婉儿站在萧廷宴身边的亲密模样,云鸾再待不下去:“王爷,减少进贡的事您再想想,之后我再来寻您。”
说完,她快步离去。
萧廷宴目送她背影消失,目光慢慢回落到那盘分毫未动的梅花糕上。
而此时,回宫的轿撵上。
云鸾怀抱着暖手炉,却感知不到丝毫的暖意,手脚冰凉。
她怎么就忘了,萧廷宴早在三年前便说清,已有喜欢之人。
而自己于他,不过是小国的质子公主,最多称得上一句故人而已!
回到桃梧宫。
云鸾靠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皙白的雪景:“你说我若是失败而归,陶国百姓可会怪我?”
陪她从陶国过来的宫女丝翠闻言忙说:“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陶国的命,怪不得您,公主莫要多想。”
云鸾转回头看她,很久才走到桌前提笔写下字笺:“陶国从无二心,今日之言,还望王爷能再三思量。”
之后,她差人将这字笺送去了摄政王府,交到萧廷宴手中,便等着他的回复。
可日头渐落,却无消息。
云鸾再三向宫人确定字笺确确实实是送到了萧廷宴本人手中,心慢慢沉了下去。
眼看着月上中天,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云鸾再等不下去,遂起身朝摄政王府而去。
摄政王府。
云鸾被小厮引着在书房等候:“公主稍后,王爷如今正在寝房休息。”
话落,他便退了下去。
可眼看一炷香过去,萧廷宴依旧没来。
云鸾想召来小厮问询,可环云四周才发现竟无一人。
她心觉奇怪,但也未多想,顺着从前的记忆朝萧廷宴的寝殿走去。
可刚推开门,云鸾就僵在了原地。
屋内四处挂满了红绸,里面的陈列摆设和她曾设想婚房,一般无二!
第四章 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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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鸾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摄政王府的。
她脑海里满是刚刚看到的那一片鲜红!
冬雪积深,冷风萧瑟。
云鸾一步一步走在漆黑的长街上,只觉得从骨子里往外渗着冷。
她不明白,萧廷宴为何要如此布置!
她还记得当年追在他身后不云羞涩,张口闭口描述着大婚景象的自己。
也记得那日她说喜欢时,萧廷宴的冷漠回应……
过往的回忆一帧帧涌上,云鸾脑海一片空白,一团乱麻。
这时,一辆马车正从巷子口出来,与云鸾撞了个正着。
轿内人掀帘瞧见云鸾先是一愣,而后忙走上前将暖手炉塞进她怀中:“我正要去宫内见你,你怎会在这儿?”
来人是丞相之女楚落落,与云鸾幼年相识,关系甚笃。
云鸾看着她关切的眼,一直在内心叫嚣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我刚刚……去了他府上。”
闻言,楚落落一怔,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先上车吧。”
然后便扶着人上了马车。
车轮压着雪,一路朝皇宫行去。
马车里,云鸾将回京之后和萧廷宴之间发生的事都说给了楚落落听,一直憋闷的心绪也好了很多。
而楚落落叹了口气只说:“你不该回来的,他那样的人带给你的只会是伤害,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
云鸾沉默了很久,徐徐开口:“我明白的。”
她明白,萧廷宴心里没有她,也知晓他和陈婉儿依旧互相喜欢。
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局外人!
这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楚落落将云鸾送回宫,交代宫人伺候后,便回了丞相府。
桃梧宫内烛火明明。
更换好衣物的云鸾躺在榻上,只觉得身子发热。
她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却未叫人伺候,只是裹着被子,望着跳跃的烛火出神。
脑海中,从前和萧廷宴的回忆像走马灯般一点点放映着。
遇见即是上上签,放弃实属下下策。
这场她一厢情愿的追逐,也该到此结束了!
想到这儿,云鸾只觉得心像被刀刺穿般,痛的她受不住。
可再痛,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好久,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任由泪水滑落……餅餅付費獨家
却不想翌日刚起身,就见丝翠走进来:“公主,摄政王府的人来了,说是摄政王请您过去商议减少进贡之事。”
昨日在王府发生的一切,萧廷宴定然心知肚明!
云鸾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可想到自己来京的意义只能应下:“我现在过去。”
丝翠没动:“王府的人还说,摄政王想吃京城北门合芳斋的点心,麻烦公主跑一趟。”
云鸾一怔,合芳斋的点心是曾经她每次去见萧廷宴必带之物。
只是自从三年前,再未踏足。
云鸾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起身梳洗后,便随着王府下人一同去合芳斋买点心。
可不想刚从店铺出来,就听王府下人说:“公主,王爷说还想尝尝南门酒楼的酒酿丸子。”
云鸾眉心微微蹙起,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这之后,萧廷宴又接二连三想吃很多东西。
云鸾几乎走遍了整座京城,再次从店铺出来,她看着眼王府下人:“你确定这是最后一样?”
王府下人忙说:“是。”
闻言,云鸾没再多言,上了马车朝着摄政王府行去。
而此时,书房里。
韩沐看着批阅奏折的萧廷宴:“你明知她心悦你,无论你说什么都会去做,何必还这般戏弄,就不怕她哪天知晓?”
萧廷宴面无表情:“她不会知晓。”
韩沐轻啧了声:“也是,她要是如此聪慧,也不至于蠢到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待着吧,我出去透口气。”
话落,他起身刚要往外走,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云鸾!
第五章 藏起来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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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沉寂。
萧廷宴察觉到异样,抬头就对上云鸾复杂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
云鸾先一步走进来,将手里拿着的吃食尽数放在桌案上:“王爷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减轻陶国进贡之事,还望王爷说到做到,桃梧宫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萧廷宴看着她背影,目光落到眼前的吃食上,复杂难明。
目睹这一切的韩沐有些不安:“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萧廷宴没说话。
另一边。
离开王府的云鸾快步走着,寒风穿透罗裙打在身上,冷的人发抖。
可眼眶却一阵阵发热。
刚刚韩沐的话和萧廷宴冷漠的神情在脑海中交相辉映。
云鸾只觉得心口像压着块大石般喘不过气。
她一直以为就算萧廷宴不喜欢自己,他也是当年那个清风霁月的男子。
但直至此刻,她才恍觉自己好像错了!
冬日的太阳泛着光晕,却挡不住数九寒天的冷。
云鸾回望着摄政王府敞开的大门,只觉得如一个深宴般,充斥着黑暗与绝望!
在原地站了很久,她才收回视线朝皇宫走回。
马上到年关了,宫内处处喜庆。
桃梧宫内却是死寂一片。
云鸾环云着无人的寝殿,在床榻上呆坐了很久,才缓缓起身走到桌案前。
从一旁的暗柜中翻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
那是她从前宿在桃梧宫时藏起来的,没想到过了三年还在。
云鸾手拂过上面的浮灰,徐徐打开,从中拿出一叠宣纸。
每张纸上面都是她画下的萧廷宴,手持书卷的,舞剑的,抚琴的……
云鸾一张张看着,鼻间一阵阵发酸,眼泪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泪落在纸上融了墨,其上萧廷宴的面容一点点变花。
她忙伸手擦拭着,可越擦,画上人的面容越发斑驳,到最后无可避免的破碎!
云鸾怔怔看着纸上的破处,终是忍不住放声而哭。
守在殿外的丝翠闻声,担忧跑进来:“公主……”
云鸾看向她,想说自己没事,可却开不了口。
最后只能哑声说:“帮我取些酒回来。”
丝翠自知劝不住,只能领命离开,不消片刻,便带着两坛梅香露回来。
云鸾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自己则走到一旁抱着酒坛一口一口喝着酒。
线香点点燃尽,酒意上头。
云鸾指腹不自觉抚上身旁那叠萧廷宴的画像:“萧廷宴,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何……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声音沙哑,一句话问的断断续续。
可惜无人回应。
凝视着纸上男子淡漠的目光,云鸾不免自嘲:“他都说了不喜欢你,怎么就放不下呢?!”
而此时门外。
萧廷宴听着云鸾的话,一张冷面看不出变化。
丝翠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许久,他推门而入,看着醉倒在地上的云鸾,眉心不觉蹙起。
然后走上前:“公主?”
闻声,云鸾本就混乱的思绪刹那断掉。
她睁着双迷蒙的眼看着身前这张她爱慕了十年的脸,轻喃:“萧廷宴……”
萧廷宴视线扫过一旁的画像,落回到云鸾身上,神色复杂:“你醉了,我叫人伺候你歇息。”
话落,他起身便要往外走,唤宫人进来。
就在这时,袖角忽然被人拽住,回头就见云鸾微红的眼:“皇叔,你当真不喜欢我吗?”
萧廷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迎着他那双淡漠的眼,云鸾缓缓松开了手,往后靠在地台上。
“萧廷宴,你真狠心,明明现在的你是假的,却还是连半点儿期许都不给我!”
“萧廷宴,我不想喜欢你了,真的不喜欢了!”
第六章 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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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炭炉燃着,偶尔炸出几声脆响。
云鸾按着胀痛的额角起身时,已是翌日卯时过半。
借着丝翠的手饮了几口醒酒汤,才算彻底醒过神来。
这时,昨晚的记忆也缓缓涌上。
云鸾起身的动作停顿了瞬,转头看向丝翠:“昨夜可有人来过?”
丝翠不敢隐瞒:“摄政王来过。”
想起自己昨日说的那些话,她有些后悔,却也释然。
罢了,事已至此,船到桥头自然直。
梳洗后,云鸾走到地台边,看着空无一物的桌案,也不知画像是被丝翠收了起来,还是被萧廷宴拿走了。
本想召丝翠来问,可后来便又放弃。
总归是要放弃了,留与不留没有意义。
如此想着,她便让丝翠去给丞相府传了信,约楚落落出来走走。
回京这一次,她们二人还未好好说过话。
可不想,刚到了同楚落落约好的酒楼,迎面就遇上了尚书嫡子卫凌旭,也就是当初皇上意图给云鸾赐婚的那位!
迎着他谄媚笑意,云鸾后退了步:“卫公子自重。”
卫凌旭开扇摇了摇:“公主此言差异,你我可是皇上钦点的婚事,何须自重?”
冬日摇扇,不是痴傻就是有病。
云鸾心中腹诽着,声音微沉:“不过一时醉言,卫公子还是莫要当真的好,请让路。”
话落,便想绕过他朝雅间走去。
卫凌旭却再次拦在身前:“公主急什么?实在不行,我便让我爹去求皇上一道圣旨,给你我二人赐婚总可以了吧?不过在此前,公主可要陪我高兴。”
说着,他伸手去抓云鸾的手臂。
见状,云鸾刚要后退。
突然,一只手出现钳住卫凌旭。
紧接着,韩沐出现:“卫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瞧见他,云鸾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朝他身后看去。
果然,就见萧廷宴站在几步外,静默看着这一幕,面色没有半分波澜。
云鸾知道韩沐会出手,可能是得了他的授意,心里五味杂陈。
有时候,她很感激萧廷宴对自己的好,有时候却又想,要是他不对她这么好,那自己是不是也不会陷得如此深?!
掩在袖中的手不断收紧,云鸾逼迫自己收回目光。
萧廷宴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拇指轻挲着食指上的指环,眼神不明。
而卫凌旭瞧见韩沐,先是一抖,随后又壮着胆子说:“这是小爷我和公主的事,和你没关系,别插手!”
韩沐笑意不变,看向云鸾:“公主以为呢?”
云鸾福了福身:“多谢韩公子解围,改日我定会去找尚书大人讨要个说法。”
说完,她便绕过两人往前走去。
路就一条,不可遏制的路过萧廷宴。
云鸾不知能说什么,便干脆目不斜视的走过,全当没瞧见。
可就在越过之时,萧廷宴却先开了口:“云鸾。”
云鸾脚步一顿,脑海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这是萧廷宴第一次唤她名字,而非疏离的“公主”二字。
好久,压下泛滥的情绪,她装作才瞧见他的模样:“云鸾见过王爷。”
萧廷宴摩挲着指环的动作微停:“如今,连皇叔都不叫了?”
云鸾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但也不想在上面争辩,刚要开口。
却听卫凌旭的声音突然响起:“王爷也在?那正好,当初皇上说要给我和公主赐婚,您也在场点了头的!”
第七章 最好的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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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好像四周都寂静了。
云鸾什么都听不见,怔看着卫凌旭虚白的脸,最后落回到萧廷宴身上。
赐婚之事,原来不是皇上的一时兴起。
原来萧廷宴早就知晓,并且同意!
云鸾有些无力,手紧捂着心口,深吸了口气。
耳边声音渐渐重归,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质问吗?好像没资格!
不问,心里却又过不去。
云鸾内心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不愿隐忍:“你……一直都知道?”
她声音沙哑,连尾音都在发颤。
萧廷宴没回,只是对韩沐说:“替我送卫公子回府,明日我会拜访尚书府。”
韩沐视线在他和云鸾之间打了个转,无视了还要说话的卫凌旭,直接捂着人嘴将人带走。
霎时,四周寂静了下来。
云鸾再次开口:“回答我。”
萧廷宴皱了皱眉,声音冷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并不重要。”
过去了,不重要!
听着这两个词,云鸾只觉得有一股火气在心中蔓延,可更多的是酸苦。
“你可知卫凌旭是什么人?”
哪怕她这三年远在陶国,却也知他不过酒囊饭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萧廷宴竟同意了这荒唐的婚事?!
云鸾鼻间发酸,指甲抠进掌心的刺痛强压下泪意,声音沙哑:“萧廷宴,在你心里,我就只配这样的人是吗?”
萧廷宴被她话语里的尖锐刺的眉心紧皱:“公主,你的话过了。”
闻言这一刻,云鸾原本徘徊在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也再没出口的必要。
她看着眼前这个爱慕了十年的男子,终于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到此为止,或许是最好的收场!
云鸾垂下眼睫,将情绪掩盖:“云鸾受教了,想来王爷还有事,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话落,她转身快步离去,没再给萧廷宴开口的机会。
而萧廷宴站在原地,面容掩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之中,瞧不清神情。
这时,送卫凌旭回来的韩沐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开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婉儿可等你三年了,还不打算成婚?”
“一场联姻,早晚都一样。”扔下这句话,萧廷宴转身朝酒楼外走去。
韩沐看着他背影,无声长叹了口气。
另一边,雅间内。
楚落落看着自从进来就一语不发的云鸾,眼露担忧:“可是又与摄政王有关?”
云鸾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却没作声。
楚落落瞧着,再度开口:“云鸾,你到底要栽几次,才能真的想明白?”
“已经想明白了。”
云鸾声音沙哑,将茶盏放回桌案上,她抬头看向楚落落:“落落,你说若当初救我的人不是他,若我不曾喜欢上他,那在得知这些事后,我是不是也不会如此难受?”
闻言,楚落落不知能说些什么。
这些年,云鸾对萧廷宴的感情她看在眼里,想劝却也知无用。
本以为三年前她离京,时间久了便也能放下,却不想还是同样的结局。
这之后,两人静默的待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
桃梧宫。
云鸾刚踏进殿内,丝翠就迎了上来:“公主,刚刚皇上下了圣旨,减轻陶国进贡,听人说是摄政王进言的!”
第八章 物非人非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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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云鸾愣了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高兴,也诧异。
从认识萧廷宴开始,到现在十年,她从来都看不穿他的心思。
深吸了口气,云鸾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丝翠福身退离。
她靠在榻旁,殿内炭炉火势正旺,烧的屋子暖气盈盈。
却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云鸾推开窗扇,冷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了口气,望着远方檐上的落雪。
像是被引诱般,她披上斗篷朝着桃梧宫外走去。
冬夜的皇宫不比夏日百花盛放,争奇斗艳,却有一种宁静之美。
云鸾还记得,以前在京时,她最爱的便是这样的冬。
因为她的生辰在这时,也因为每到这时,她便常常能在宫内见到萧廷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云鸾却不觉,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一点点走遍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可走着走着,她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眼前原本该有的红梅院却是一片光秃,只有满地染雪的青萍。
云鸾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原来古人总说的物是人非尽是假。
真要说,也不过一场物非人非!
突然,一道脚步声从后响起。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男声在旁响起:“去年贵妃说不喜红梅,皇上便下旨尽数砍掉,打算明年春日换成桃树。”
云鸾看着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萧廷宴,却不知能说什么。
在他面前,她一向小心谨慎的可怜。
很久,云鸾才开口:“减少进贡之事,有劳王爷了。”
萧廷宴“嗯”了声,也不多言。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气氛难得的和谐。
而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陈婉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抱着暖手炉的手不断收紧,强压下心中的妒忌,她走上前:“萧廷宴,你在这儿啊,我等你好久了。”
陈婉儿走到萧廷宴身边,手无比自然的拂过他肩头的落雪:“如今天冷,小心风寒。”
然后看向云鸾,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云鸾也在啊?”
云鸾扯出抹笑,福了福身:“见过皇姑姑。”
陈婉儿应了声,便同萧廷宴说起了别的。
云鸾看着说着话的两人,很久,默默退离。
萧廷宴默许着一切的发生,在她走后,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天色不早,臣回府休息,长公主请便。”
话落,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
陈婉儿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阵难看。
最后转头朝着云鸾离去的方向走去。
桃梧宫。
刚进殿没多久的云鸾看着不请自来的陈婉儿,一时间摸不准她来意。
而陈婉儿看着她,脸上不见笑意:“明日,你便离京回陶国去。”
云鸾愣了下,刚要开口。
陈婉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过去你追在萧廷宴身后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该清楚,他是我看中的驸马,你不该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平白污了他名声。”
云鸾只觉得可笑。
她从未想过根本不被萧廷宴看在眼里的自己,竟然值得陈婉儿抛却礼仪尊卑前来驱赶!
“皇姑姑,是您多想了。”
陈婉儿却不信:“云鸾,你唤我一声姑姑,唤萧廷宴一声皇叔,从一开始你们便不可能,纵使你们在一起,也会为世俗所不容!”
听着这话,云鸾脑袋里好像有根弦被拨动般。
迎着陈婉儿的目光,她不由问出了口:“皇姑姑,萧廷宴当真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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