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喜欢上对方。
反而十几年来都在吵闹中度过。
我一直觉得，比起做夫妻，我们可能更适合做姐妹。
但是没办法，因为两家的关系。
我从小命运就和程晏挂在了一起。
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它导致了我对程晏有逆反心理。
程晏高三那年，喜欢上了白舒雅。
在他计划表白的时候，我跟老师家长举报他早恋。
将他的告白仪式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后来白舒雅出国留学。
程晏考上了很好的大学。
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大大缩减。
但我从很多人的口中得知，程晏一直没有谈恋爱。
我那时候小，不懂自己这个恶作剧的行为在程晏心里留下了怎样的遗憾。
直到我也喜欢上了一个人——
周昀。
在我打算写情书跟人家表白的时候，他收到了国际学校的邀请出国进修。
三、
要不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程晏有白月光。
我也有白月光。
程晏的白月光出国了。
我的白月光也出国了。
从那以后，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小小的遗憾。
也理解了为什么程晏大学四年来都没有谈恋爱。
所以我大学毕业嫁给程晏后，我就跟他真诚地道歉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其实我心里也有一个人。我知道这场婚姻都不是你我的本愿，但还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彼此忠诚，相安无事，就像跟你的合作伙伴一样过下去。」
程晏听着听着，忽然皱起眉，好看的眼睛微眯盯着我。
他比我大四岁。
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创业一年了，并且在青年创业领域内有一番小成就。
等我大学毕业后，他就成为了佼佼者。
从「程先生」变成了「程总」。
他那种上位人士的气势和威压哪里是我这种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小菜鸟能忍受的。
所以我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你不想娶就不娶嘛。」
「但是你既然娶了我，你就算有喜欢的人没娶到，也不能在外面乱搞。」
「这是我的基本准则。」
我硬着头皮跟程晏说。
并且威胁他：
「而且程爸程妈说了，你要是出轨，就打断你的腿！」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我的话，认真地盯了一会我之后，程晏的眉眼忽然舒展了开来。
「知道了，程太太。」
我那时候才二十二岁。
总觉得「太太」这个词老气且难听。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晏念出来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它暧昧得有些烫耳。
四、
和程晏结婚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们的关系似乎没什么改变。
除了称呼对方爸妈少了之前的姓氏。
而且三年来，程晏也没要求我改变什么，我婚前是什么样，婚后还是什么样。
程晏比我大，思想成熟，稳重睿智。
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
撇开爱不谈，他是一个很完美的伴侣。
但现在这个伴侣，要变得不完美了。
程晏在我们结婚的三周年纪念日抛下我去见了他的白月光。
我郁闷归郁闷。
但也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怨妇。
于是我约了另外一个人。
哦，忘记说了，这个人就是周昀。
他也回国了。
搞笑，这年头谁还没个回国的白月光了。
……
二十分钟后，我在餐厅见到了周昀。
几年不见，他比印象中的更加清雅温润了些。
「邱嫣。」
他叫我的名字。
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们俩寒暄了一会。
周昀问我今天怎么有空约他。
我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今天是被程晏爽约了才临时约的他。
只好打哈哈。
「想着你回来好几天了，说好请你吃饭的。」
周昀闻言，也没有拆穿我。
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周昀其实和程晏是大学同学。
那时候程晏创业，毕业后直接开公司，周昀则是留校读研。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认识的周昀。
周昀也知道我和程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没提程晏，和我聊起了近况。
气氛逐渐和谐融洽的时候，我们旁边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嫣嫣，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有点熟悉。
我转头，一眼就看见了白舒雅。
虽然快七八年没见了，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她那个时候和程晏走得近。
见到我时和我打招呼就叫的嫣嫣。
我那时候还挺喜欢她的。
但现在……
我只看了她一秒。
剩下的目光都落在她身边的程晏身上了。
程晏也看着我。
他身上穿的还是我今天早上给他准备的衬衫领带。
程晏长得好看。
不是那种温润的美。
他高且挺拔，眉眼凌厉深沉，整个人气势很沉很稳。
平时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觉得里面深沉如海，暗潮涌动。
就跟此刻他看我和周昀一样。
脸色阴沉，眼神晦暗。
程晏生气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怵他的。
但我不能怂。
所以也仰着下巴瞪着他。
看什么看？以为只有你有回国的白月光吗？！
我们俩眼神暗自交流了几个回合。
白舒雅注意到，笑着解释：
「我今天回国，约了朋友，和程晏一起。」
「哦。」
不知道，没兴趣，不了解。
我指指对面的周昀。
「我也约了朋友。」
周昀不认识白舒雅。
但是他认识程晏。
于是他起身跟程晏打招呼：
「程晏，好久不见了。」
程晏看他，声色淡漠：
「是好久了，有六年了吧，你也刚回国？」
「是。」
周昀浅笑。
程晏没笑，视线又落在我身上。
但我转头当没看见。
白舒雅见我们三个都认识。
问程晏要不要留下和我们一块聊一下。
我虽然没看他，但耳朵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
过了几秒，我听见程晏冷冷地说了一声：
「不必。」
然后他就径直走了。
我：「……」
白舒雅见状，朝我们歉意地笑了一下。
然后也走了。
我们这边重新安静下来。
好好的氛围被打破，还被程晏如此无视。
说没怨气是不可能的。
我恨恨地切着牛排。
周昀看我一眼，开口：「你和程晏……是在一起了吗？」
我诧异，没想到周昀如此心细。
但我此刻正在气头上。
我咬下一口牛排：「马上就不在了！」
六、
说实话，我其实挺信任程晏的为人。
我不相信他会出轨。
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对白舒雅旧情复燃。
就今天晚上这个架势来说，我觉得有必要防范。
于是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没心思和周昀再吃下去了。
只好抱歉先离开。
周昀表示理解。
回去路上我正在预练台词和情景。
准备程晏回来就和他摊牌。
结果到家发现，程晏居然比我先回来。
并且已经在客厅等着我。
我看看墙上的时钟。
好奇程晏回来多久了。
然后程晏就开口了：
「回来了？吃得开心吗？」
相信我，这绝对不是简单的问候。
程晏的语气有种诡异的平静。
让我想起了去年我半夜起来偷吃冰淇淋被他抓到的场景。
我哆嗦了一下。
「还……还行。」
程晏目光漆黑。
他起身朝我走近，拈起了我肩上一缕发轻嗅一下。
「周昀送你回来的？」
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阴风。
我直觉程晏在兴师问罪。
向右挪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梗着脖子硬怼他：
「要你管。」
下一秒，程晏就定住了。
他眼底情绪变化万千，最后化成一团浓墨。
「你为了周昀凶我？」
我：「……」
我哪有凶他？
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不满。
程晏没理解到我的意思，见我沉默，气得轻哼了一声。
「也是，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国，也难怪你这么魂不守舍，邱嫣，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
不是，我哪种人啊？
我怎么了？
这话他说的是我吗？
说的不是他自己吗？
这个锅我不背。
我和程晏争论起来。
今天是我和程晏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本来他忘记还抛下我去跟白舒雅见面我就够委屈了。
现在他居然还这么说我。
我脑子一热，一股脑将自己的怨气全部发作了出来。
控诉到最后声音忍不住冒出了哭腔：
「你是人吗？明明陪白月光去吃饭的人是你，你还忘记了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你还这样说我。」
我这个人吧，有点毛病。
就是跟人吵架的时候，一旦觉得自己委屈了就容易哭。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
但生理反应往往比心理反应更快。
之前吵架我也不是没掉过眼泪。
但跟现在这样的还是少见。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程晏这人对我的眼泪最没办法。
此时此刻只能先就着我。
听到最后他逐渐觉得不对劲。
皱起了眉头。
「等等，你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不然呢？你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
他居然还有脸来问我！
我瞪了一眼程晏。
程晏默了一会：「我记得是下周三。」
我：「……」
七、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是……是吗？」
程晏沉默，他转头进了卧室掏出了我们俩结婚的红色小本。
「您要不要再看看？」
我定睛一看。
呀，确实是下周三。
那就是我记错了。
我：「……」
突然觉得今天晚上的自己是个小丑。
我再也哭不出来了。
眼泪在脸上还没干。
气氛有些尴尬。
程晏叹口气，静静地看着我。
事到如今，都进行到这了。
不继续下去总觉得有点不对。
于是我决定发挥我无理取闹的精神。
「那什么……我刚刚只是想要考验你，就算还有一个星期，我的礼物你准备了吗？」
我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程晏要是没准备，我就能借口伤心地跑回房间，再给程晏安一个「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罪名。
没想到……程晏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之前在法国给你订的项链，今天刚好到了。」
我：「……」
他还真准备了？！
这就没办法纠缠了。
程晏看着我表演，挑眉反问：
「我的礼物呢？」
我：「……」
丢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程晏。
今天他打完电话给我，我一时上头。
就丢了。
我结巴道：「这、这不时间还没到嘛，我……」
我说不下去了。
程晏也没说话。
他目光漆黑，眼底却凝着异样的光芒。
直勾勾地盯在我身上。
跑！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我刚冲出没一步。
就被身后的程晏一个长臂揽腰，直接原地抱起。
他抱着我轻而易举地转了一圈，把我堵在了沙发上。
「没准备？所以你不但忘记了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还跑去见了别的男人？」
我：「……」
程晏的气息太具有压迫性。
我避开他侵略的视线，又被他捏着下巴转回。
他的目光从我的左边转移到右边。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搜刮了一个遍。
「我……我买了新的睡衣！」
我慌忙开口。
程晏眉尾微动。
那是他感兴趣的征兆。
我知道，我的睡衣要完了。
八、
虽然三周年纪念日的事情是个乌龙。
但一大早起来我还是怨气十足。
我啃一口面包，瞪一眼对面的男人。
程晏慢条斯理地往吐司上抹蜂蜜酱。
他动作缓慢优雅。
明明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惹得我口干舌燥。
「一直看我？你也想要？」
程晏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回神，猛不丁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睛。
浑身抖了一下，立马拨浪鼓似的摇头。
「赶紧吃完，送你上班。」
程晏咬了一口吐司说。
我低头哦了一声。
我毕业嫁给程晏后没找其他的工作。
直接进的程晏的公司。虽然我和程晏是夫妻，但在公司没人知道。
每天早上程晏把我送到离公司两百米远的路口停下。
然后我再走路去上班。
这些年来，倒也没被人撞破我们俩一块。
这回照常。
我从下车的地方走到公司门口。
身后忽然有人叫我：
「邱嫣。」
我转头一看，居然是周昀。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这次回国是公司外派，我们过来谈合作的。」
让我惊讶的是，周昀他们要合作的公司，居然就是程晏的公司。
我和周昀边聊边往电梯里面走。
周昀说：「你也在这里上班？」
我点点头。
「那你……」
他还没说完我就嘘了一声。
我小声开口：「公司的人还不知道我和程晏的关系。」
「哦。」
周昀表示理解，还跟我说会保密的。
我笑得弯起了眼睛。随即跟他介绍起了程晏的公司。
虽然程晏这个人古板又冷漠，但是他管理起公司来还是有一套的。
而且这个公司的发展前景和员工资历都不错。
我说了很多，其实就是想让程晏和周昀公司的合作能够稳妥一些。
周昀微笑着听我说话。
这时我们后面又响起了声音：
「程总。」
跟我们一起等电梯的员工看见程晏纷纷打招呼。
程晏点头示意。
他不怎么笑，整个人看起来生人勿近，气场又强。
我也看向他。
程晏的目光从我身上淡淡掠过，然后又停留在周昀身上。
「程总。」
这回周昀换了一个称呼。
程晏淡淡颔首。
他身后的人和周昀团队握手问候。
有人按下了程晏专门坐的电梯。
「几位请。」
周昀团队和程晏他们进了另外一部电梯。
周昀进电梯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朝他挥了挥手。
刚放下就接收到了程晏那刀子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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