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的手腕被攥住,被触碰的肌肤像是被火舌灼烧一般滚烫。
“我裙子脏了,想去整理一下。”
“也不急于这一刻。”秦盛拿着桌子上的骰子抛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玩两局吧。”
顿了顿,他又笑着看着钟晚,意有所指地道:“咱们这不犯法吧,钟律师?”
钟晚缓缓地坐回去,她挺直脊背,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弯了弯嘴角,道:“这要看秦少你怎么玩了。”
秦盛挑眉,笑了。
钟晚不太会玩这些,两三把下去,桌上的酒瓶就空了。
她喝了些酒,倒不像一开始那么古板无趣了。她把头发扎起来,*白皙纤长的脖颈儿,似乎是喝了酒有些热,脸颊红扑扑的,她扯了扯领口,笑着又抛了骰子,道:“接着来。”
秦盛在一旁冷眼看着,脸色有些难看。
钟晚长得好看,玩开了之后,很快就有人凑上来,端着酒杯非要和钟晚碰杯,手不规矩地摸上去。
“嘭。”
桌子突然被踹翻了。
桌上的酒杯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甚至压过了音乐声。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玩的什么,没意思。”秦盛冷着脸,踢了踢脚边的玻璃瓶。
周围人都白着脸,没有人敢吭声,不知道是哪儿惹了这位太子爷,竟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好半晌,钟晚才缓缓起身。
她弯着腰,把地上的几个骰子捡起来,淡淡地说道:“是我不会玩,扫大家的兴了。”
秦盛紧抿嘴唇,下颌线条也随之收紧,目光更是暗得深不可测。
他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钟晚。
钟晚慢慢走出去,路过秦盛时微微顿住脚步,把几个骰子放进他搭在胳膊上的西服兜里,而后没再停顿,直接走了出去。
姜瑜愣了一瞬,也忙跟着出去。
两人喝了酒都没法开车,索性顺着小路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我从前只听说秦盛脾气阴晴不定,今儿算见识到了。”姜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真是吓人,你看他那脸色难看得,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店砸了。”
钟晚赞同地点点头,道:“他就是个狗脾气。”
从前两人在一起时秦盛也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她晚晚,下一秒翻了脸就能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
钟晚有时候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和他过了两年的。
大约是年少轻狂吧。
姜瑜没看出来钟晚的不对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谁让人家是秦家太子爷呢,A市没人敢惹他。”
钟晚脚步一顿,问道:“秦家太子爷?”
“对啊,秦氏都是他家的,不是太子爷是什么?”
这钟晚倒是不知道,那日在秦氏碰到,钟晚只以为是偶然,没承想他就是秦家太子爷。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天上的皓月。
那时候去修理铺次数多了,钟晚也听于东说了许多八卦,例如美院学生与保安小哥,例如秦盛与傅瑶。
秦盛第一次来修理铺的时候,不是来打工,而是来修他那辆破摩托车。他出了车祸,两条腿都血淋淋的,却没去医院,而是一瘸一拐地拖着摩托车来修。
正巧那天傅瑶来修自行车。
傅瑶瞧见一身是血的秦盛吓了一跳,说什么都要拽着他去医院。
伤好了以后,秦盛干脆就在修理铺打工。傅瑶离得近,隔三岔五来找他,一来二去就熟了。
总结起来,就是善良白富美和落魄穷小子的故事。
话说到最后,于东狠狠吸了一口烟,道:“不过他们现在是没可能了。傅瑶家里人要送她出国,她大好的前程,不会搭在秦盛身上。”
钟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了。
冬至那天,学校临时放假。
室友离家近的都回去了,还有一个泡在图书馆。寝室空荡荡的,钟晚百无聊赖。
她举着手机,等了一天也没有等来家里人的一个电话,倒是在傍晚的时候接到了于东的电话。
“于哥?”
“小钟啊,学校放假你没回家吗?”
“没有,我在寝室呢。”
“那正好,我们晚上吃火锅,你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一个学期了,钟晚早就和修理铺的人混熟了。
外面冷得厉害,她懒懒地不愿意动。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秦盛。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我一会儿就去,谢谢于哥。”
傍晚的时候,钟晚买了一些水果就去了修理铺。修理铺的大门已经关上,钟晚熟门熟路地绕了一圈从后面的小门进去。
刚一进门,就是扑面的热气。
里面已经架上了锅子,于哥正端着菜往桌子上放,粗壮的身子配着腰间的围裙,看着有些滑稽。
“快来,小钟。”于哥招呼她过去。
外面人群熙熙攘攘,偶尔能听见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有些低矮破旧的修理铺厂房里,四个人围坐着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除了于哥和秦盛,还有一个新来的学徒小孩儿,叫黄毛。
几个人都不吭声,只闷头吃,于哥看不下去了,端着酒杯,招呼大家干一杯。
看着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晃,钟晚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开口:“我也想喝酒。”
桌上的人都一愣。
于哥挑了挑眉,问:“你会喝酒?”
钟晚老实地摇了摇头,道:“不会。”
于哥笑了,让秦盛给她倒了一杯酒。
秦盛就坐在钟晚身旁,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酒。他嘴角噙着笑,戏谑地开口:“少喝一点,小姑娘,喝多了没人送你回去。”
钟晚不服气地争辩:“我不是小姑娘。”
秦盛特意给钟晚倒的果酒,钟晚试探着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她眼底带着笑,像一只偷腥的猫,又紧接着喝了一大口。
大概是众人喝了酒的缘故,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钟晚乖乖地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地喝酒,大概是酒意上头,她毫无顾忌地侧头去看秦盛。
隔着朦胧的雾气,她看着他微冷的眉眼。
他低头倒酒,黑色的衬衫被卷起来,*精壮的小臂。
“秦盛。”钟晚轻轻开口。
秦盛微微挑眉,侧头看她,漆黑的眸子像是一块化不开的浓墨。
钟晚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小姑娘喝了酒脸颊红扑扑的,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秦盛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似的。
他低低地笑了,问:“什么事?”
钟晚想起那天秦盛身上淡淡的烟味。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能给我一支烟吗?”
两个人撇下了黄毛和于哥,顺着后门走了出去。
外面下了雪,似乎不那么冷了,两人并排坐在门前的青石板上。钟晚嘴角含着烟,微微低下头,她伸手拢着火,挡着风,秦盛举着打火机给她点烟。
微弱的一点火光在两人之间亮起来。
钟晚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点燃一根火柴能看到想看到的东西,那点燃一支烟呢?
钟晚下意识地抬头,隔着烟雾与火光,她看见了秦盛。
“抽过烟吗?”秦盛低声问。
钟晚含着烟,不敢吸气,只能乖乖地摇头。
秦盛勾起嘴角笑了一声,道:“这么乖啊?”
钟晚眨了眨眼,没吭声。
是很乖吧,从小到大没喝过酒,也没抽过烟,为了能脱离那个糟糕透顶的家庭,她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没心思想其他的。
因为没有尝试过,所以好奇,所以跃跃欲试。
包括喝酒、抽烟,还有秦盛。
“慢慢地吸一口,深吸到肺里,然后轻轻吐出来。”秦盛在一旁指导着,“别着急,慢慢地。”
钟晚按照秦盛的指导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呛到了。
“喀喀喀。”钟晚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眼角逼出了泪花,眼睛通红,像一只小兔子。
秦盛嗤笑了一声。
“行了,别学了。”他伸手夺过钟晚手里的烟,扔在地上摁灭,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钟晚眼巴巴地看着地上被摁灭的烟,没开口说什么,乖乖地起身跟在秦盛身后。
还是那条小巷,只不过这次她不是躲在角落里的旁观者。幽暗的路灯下,她跟在秦盛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秦盛的影子。
钟晚回去得太晚了,宿管阿姨早就把宿舍楼的门关得死死的。
秦盛侧头看着宿舍楼,问了一句:“你住几楼?”
“二楼。”
“你们宿舍有人吗?”
钟晚看一眼亮着的窗户,点了点头。
秦盛轻笑了一声,道:“你从阳台上去吧。”
说着,他半蹲下身子,又道:“来,踩着我的背上去。”
钟晚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拒绝:“算了吧。”
“快来。”秦盛又催促了一下。
钟晚胆子大了一些,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有些跃跃欲试。她脱了鞋子,穿着白色袜子的脚踩在秦盛的肩膀上。
她喝了酒,身子忍不住有些晃晃悠悠的,差点栽倒下来,还好秦盛及时拽住了她的脚踝。
明明隔着衣料,钟晚却还是觉得被握紧的地方滚烫。
阳台就在眼前,钟晚两只手拽紧,身子用力,翻身跃了上去。
她踮着脚,手里还提着鞋子,低头看着藏匿在夜色里的秦盛,道:“谢谢你。”
秦盛勾起嘴角,摆了摆手,道:“快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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