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的确是没有人可以依靠。
心里被愧疚淹没,苏京墨垂下眼眸,唇紧紧抿成条线。 沈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并不觉得他可怜。 “顾先生,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为患者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状态差劲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 苏京墨一怔,下意识想回答是因为自己太忙。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 因为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而不是他忽视林时溪的理由! 诊疗室中长久的沉默。 半晌,沈寻淡声开口:“顾先生,唐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的离去我很惋惜。” “但作为忽视她,从而导致这个噩耗的你,不配愧疚。” 第十八章 原来自己,连愧疚都不配! 从失去林时溪开始,无数个人对苏京墨说过请节哀。 但如此直白指出他罪孽的人,沈寻是第一个。 苏京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他回到家,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内心一片悲凉。 为什么疼了这么多次,疼了这么久,心脏还是没有麻木? 或许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让他在余下的日子里只剩痛苦。 寂静中,手机突然一震。 是顾母:“阿衍,你这两天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这是谎话。 苏京墨倒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失神,语气平淡:“妈,我真的没事,明天就回学校了,别担心我。” 顾母听他的声音正常,松了口气:“你回到生活正轨,妈就放心了。阿衍,柠柠要是看到你这样,也会开心的。” 开心? 苏京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就是他亲手造成了这一切,她的不开心,才都是因为他。 挂断电话,苏京墨吐出长长一口气。 还有六个月,他就三十一岁了。 足够他安排好一切,然后去找林时溪了。 到时候,在另一个世界,他会好好弥补她。 …… 一晃,三个月过去。 上海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脸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苏京墨,手里的钢笔转了又转。 “阿衍啊,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学生挤破了头想跟在你手里吗?你现在可是学校里最炙手可热的老师,我可以跟你保证到年底就给你升教授,你怎么就非要辞职呢?” 苏京墨垂着眼睫,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上面,金灿灿的。 但他神色却是淡漠的,而语气依旧平缓:“校长,我很感谢您的重用,但我已经想清楚了,您不必再劝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校长见他是真的没有改变心思的意思,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强留你也不好。” 他拔开钢笔帽,在辞职信上签了名字。 签完递过去,校长还是说了句:“阿衍啊,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学校了,就和我说,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苏京墨微微颔首:“谢谢校长。” 刚走到停车场上了车,手机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吴律师”的名字。 “顾先生,你要我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只要过来签个字就行。” 苏京墨低应了声:“嗯,我知道了。” 刚挂断,顾母又打来电话:“阿衍,中午回家吃饭吧,妈让人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好。” 中午十二点,苏京墨回到老宅。 刚推开门走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顾父顾母,还有个很漂亮的女人。 一瞬间,苏京墨就明白为什么顾母今晚要喊他回来吃饭。 他没有一刻犹豫,转过身就要走。 “阿衍,你站住!” 苏京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顾母抱歉地对女人笑笑,起身拉住他的手臂:“阿衍,你刚回来,要去哪儿?” “回家。”苏京墨面色淡漠。 “怎么,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顾母皱起眉,有些生气。 苏京墨越过她看向那个女人。 “如果你们想要另一个儿媳,那就不是我的家。” 第十九章 坐在顾家客厅沙发里的苏雅浑身一僵。 她早在来之前就会料到苏京墨的反应,却还是心存侥幸,想着顾父顾母都在,苏京墨不至于会做的那么过分。 可到底,还是她低估了他。 苏京墨说完那句话,顾母就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惹得他丽嘉不高兴,但没想到会这么不高兴。 又想起这几个月他的状态,顾母放软了语气:“阿衍,这是你苏伯伯家的女儿,就是到咱们家来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苏京墨不说话,但也站在原地不动。 苏雅感觉自己的存在特别突兀,而且尴尬。 她站起身,笑了笑:“顾老师,是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吧。” “不用。”苏京墨出声拦停她的动作,“我还有事,你留下来吧,” 说完,他转身看向顾母:“还有妈,您不用再费心思,我不会再婚的。” 顾母的心思被戳破,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道:“阿衍,你还年轻,你需要一个家庭,难道你要孤独终老吗?” 苏京墨想都没想就说:“我一个人过得很好,而且我有妻子,她叫林时溪。” 话落,他微微颔首算是辞别,转身走出了老宅。 而从始至终,苏京墨都没有看苏雅一眼。 苏雅脸色苍白,嘴唇上的口红都被咬掉一块。 过去了怔怔三个月,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只有林时溪? 一个死人,凭什么占着她爱的人这么久?! 苏雅缓缓攥紧垂在身侧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离开老宅,苏京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他不想回自己家,却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最后苏京墨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沿着街道走。 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灿烂的阳光透过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漏下来,稀稀疏疏的。 路上行人很多,不免有几对并肩而行的情侣。 苏京墨从他们中间走过,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想起林时溪。 两人结婚八年,似乎都没有这样逛过街,他们都太忙了。 但主要忙的人,还是苏京墨。 他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等突然回神时,已经不知道走到哪条街上来了。 而他的面前,是一家展览馆,正在展出一场摄影展。 门口的巨大海报采用黑红色调,三个白色大字横贯其中,“悲中喜”——五十名抑郁症患者的日常状态。 抑郁症。 这三个字让苏京墨内心一震,他瞬间就想起了林时溪的病历。 鬼使神差的,他买了票,走进了展览馆。 让苏京墨出乎意料的是,展览馆中的色调并不压抑,反而采用了粉色和白色,给人一种轻松的氛围。 而压抑的却是那些作品。 环形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人像作品,有的眼神空洞,有的面无表情。 一路走到尽头的圆形大厅,苏京墨心情沉重。 大厅的墙上依旧是那些照片,唯独中间那副照片上的人,在笑。 苏京墨抬眸看去,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脏越跳越快,在胸腔中如雷般震响。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她?! 第二十章 苏京墨活了三十年,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他死在三个月之前的妻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场摄影展的照片里。 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意从苏京墨脚底升起,顺着背脊爬至头皮,让他一阵颤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张照片,连眼皮都不眨,试图从上面寻找出来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她不是林时溪。 可是,失败了。 不管看多久,看多少次,苏京墨都不能证明那只是一个和林时溪长相相似的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林时溪……明明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就在苏京墨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时,一个男人从旁边走近。 他像是在和苏京墨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副作品,同是抑郁症患者,只有她脸上会出现笑容。” “但是谁能想到,拥有笑容的她,其实才是在场所有患者中病情最严重的那个。” 苏京墨浑身一怔,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男人。 有些眼熟,但他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 男人还在说,只是这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不过还好,她挺过来了。” 尽管很轻,可苏京墨还是听清了。 他彻底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微笑抑郁症……挺过来了? 一个和林时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恰好也得了抑郁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就是林时溪?! 苏京墨突然回神,可一转头,身边刚才的那个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余光扫到手上的票,他拿起来看,突然发现男人就是这场展览的摄影师。 苏京墨盯着那个名字,眉心微微皱起。 沈骆? 身为大学老师,苏京墨认识的人很多,可偏偏就这么巧,他只认识一个姓沈的。 苏京墨在几秒之中迅速冷静下来。 他看着林时溪的照片,很快就意识到三个月前她的死亡,或许有蹊跷。 那时,苏京墨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而刚醒来。他就被告知林时溪的遗体已经被带走火化。 从始至终,都是旁人说她死了,可他只看到了她的墓碑,没见过她的遗体或是骨灰。 越想,苏京墨的心就悬的越高。 如果林时溪没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他? 苏京墨大步离开展览馆,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回到车上,他正要拉安全带,却陡然想起什么。 深吸了口气,苏京墨拨通了林时溪母亲的手机号码。 没响几声,那边就接起。 唐母的声音有些惊讶:“阿衍?” “妈。”苏京墨嗓音干涩沙哑。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唐母问。 话就在嘴边,可苏京墨不知道该怎么问。 林时溪真的死了吗?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希望唐母没骗他,可他又希望唐母骗了他,至少这样,林时溪还好好活着。 沉默半晌,苏京墨压下起伏的情绪,缓了口气:“没什么事,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柠柠她……现在还好吗?” 第二十一章 听筒里沉默了好几秒。 再开口时,唐母的语气变了些:“阿衍,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京墨不自觉攥紧手机。 “妈,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尽管他和林时溪离婚是事实,但他心里还是把唐母当做母亲。 他不想用“骗”这个字来把事情搞得太歇斯底里,他只是想知道,林时溪究竟还是不是活着。 但唐母的情绪却很明显的变了:“瞒着你?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阿衍,我拿你当半个儿子,柠柠离开不是你的错,你要学会放下,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苏京墨当下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什么都没说,唐母却主动提起了林时溪。 她的死,一定有蹊跷。 知道从唐母的口中问不出什么,苏京墨抿了抿唇:“我知道,妈,我就是常常还会梦见柠柠,梦见她在哭。” 唐母顿了顿:“梦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太想不开了,阿衍。” “嗯。”苏京墨低应了声,“妈,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我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他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复杂。 静坐了片刻,苏京墨启动车子,开往了某个方向。 上海医院。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沈寻站起身走向门口,拿上外套准备离开。 刚穿好,诊疗室的门却被推开。 沈寻抬眸看去。 在看清那人面容,微微一怔:“顾先生?” 苏京墨走进诊疗室,将门关上,眼底深意不明地看向沈寻:“沈医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他一身黑色风衣,神情礼貌淡然,可沈寻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感。 回过神,沈寻淡淡一笑:“我记忆力的确还可以。不知道顾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可不觉得苏京墨来找自己是为了闲聊或是叙旧,毕竟两个人只见过一次,没有什么旧可叙。 “的确有点事情,可能会耽误些时间,沈医生忙吗?”苏京墨询问,可语气分明不容置否,像是今天不说清楚就不会离开。 沈寻笑笑:“不忙,坐下说吧。” 两人在桌子前面对面坐下,苏京墨从兜里拿出什么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沈医生认识这个人吗?” 沈寻低头去看,正是一张摄影展的门票。 上面,沈骆一表人才,笑容阳光。 沈寻的心脏倏地停了拍,但脸上镇定地没露出一点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了回去:“顾先生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他?” 苏京墨向来是个温和的人,可现在他的眼神竟带着些许凌厉。 “沈医生和这位摄影师同姓,甚至有八分像,总不会是巧合吧?” 沈寻抿了下唇,心里警铃大作。 但很明显,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不可能会骗过苏京墨。 “的确不是巧合,沈骆是我亲弟弟。” 苏京墨了然:“这样。” 他话中深意不明,让沈寻不禁皱了下眉。 “顾先生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个吧?” 苏京墨没回答,目光却突然变得锐利:“既然这位摄影师是你的弟弟,那么我想问问沈医生……” “为什么你弟弟拍摄的照片里,会有一个和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二十二章 诊疗室里回荡着苏京墨有些激动的声音。 他紧紧地盯着沈寻,眼睛里慢慢涌出些血丝。 沈寻镇定自若地回看着他,却抿着唇沉默。 他想回答是巧合……可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半晌,苏京墨猛地起身,两只手臂撑在桌上,逼近沈寻:“沈医生,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需要拐弯抹角。” “告诉我,柠柠真的死了吗?!” 诡异的沉默在屋子里肆意蔓延,苏京墨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必须今天就要知道林时溪的事情。 无声的对峙中,沈寻到底还是先败下阵来。 其实他早知道这件事不会瞒太久,但苏京墨来的比他想象中的太早。 沈寻深吸了口气:“唐小姐的确没有死。” 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苏京墨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锤。 他的大脑有一霎那的空白。 真的是这样,林时溪真的没有死。 她还活着! 苏京墨怔怔地坐回椅子,一时间既觉得欣喜,又觉得茫然。 愣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从梦中惊醒,又攥紧桌边看向沈寻:“那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她没死却要瞒着我?” 沈寻扶了下眼镜:“顾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还没有说完。” 苏京墨顿了顿,心头莫名闷了一下,像是雷雨就要来临的前兆,无端的感到发闷。 他直觉沈寻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正想着,就听沈寻缓缓说。 “虽然唐小姐没有死,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大脑轰的一声爆炸开来,苏京墨呆滞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胸腔中像是有石块撞击一般,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入骨髓。 “你说……什么?” 沈寻没有再重复一遍,他知道苏京墨听清了,而再说一遍无疑是雪上加霜。 林时溪不记得他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不记得我?”苏京墨眼底划过不敢置信的惊愕,声音颤栗。 沈寻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唐小姐当时的确是失去了生命体征,但医生给她做了心脏除颤,把她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想通知你的时候,你已经出了车祸,被送往医院做手术。” “唐小姐先你一步醒来,在知道经历过的一切之后,她对唐伯母说不要告诉你真相,就让你以为她那样死去了。而她……想要通过心理催眠彻底忘记你。” “从此,你们将成为陌生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听完,苏京墨脑中一片晕眩,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抬手按住,还是不相信:“不可能,我和柠柠从小就认识,她怎么会想忘了我?!” 沈寻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瞬讥诮。 “顾先生,你对唐小姐做了什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你背叛婚姻的行为,也是她抑郁症加重的主要原因。” 像是当头一棒,苏京墨的头一阵刺痛。 是啊,他差点就忘了,当初是他把林时溪逼到无人可以依靠的地步。 那些痛苦的回忆,她怎么会想记住? 可他好想念她,真的好想…… 半晌,苏京墨深吸了口气,声音止不住地轻颤。 “能不能,带我见见她?” 第二十三章 “我只想见见她,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行吗?” 苏京墨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寻,漆黑的双眸里满是隐忍。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沈寻却在沉默之后拒绝了苏京墨。 “抱歉,唐小姐进行催眠前说的很清楚,她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和你有一点瓜葛。而且她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 苏京墨的手骤然收紧。 心脏仿佛突然沉入深海,冰冷地近乎停止跳动。 可是面对沈寻的拒绝,苏京墨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因为那是林时溪提出来的。 他伤害了她,伤得她只有忘掉这一段记忆才能继续活下去,他罪不可赦。 苏京墨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光了。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了好久好久。 半晌,沈寻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又看了眼手机,站起身来。 “顾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了,我先走了。” 苏京墨这才怔怔地回过神:“……好。” 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被人操控的木偶一样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 那背影,说不出的寂寥和落寞。 诊疗室的门被关上,沈寻收回视线,神色冷沉地拿出手机。 翻出个号码拨过去,那边很快接起。 “哥?” “沈骆!”沈寻厉声打断,“你是不是疯了?我几次嘱咐你不要把柠柠的照片放到展览上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沈骆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苏京墨去找你了?” 心中一股怒火烧得沈寻胸口闷堵,他扯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刚走。” 沈骆走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听筒里再没有别人交谈的声音。 他冷嗤一声:“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柠柠姐还没死,他把柠柠姐害成那样,他凭什么还好好的活着?哥,你有没有告诉他柠柠姐已经把他忘了?” “说了又怎么样?现在苏京墨知道柠柠还没死,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真的什么都不做?沈骆,我告诉你,要是柠柠的生活再次被扰乱,我饶不了你。” 沈骆没说话,但是沈寻也能猜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这么大个人了,还像是有叛逆期一样。 沈寻有些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回去我再收拾你。” 挂断电话,他一把拉开窗户 凉爽的风迎面吹来,沈寻深吸了口气,才觉得身上燥热的气息散去了一些。 日暮西垂,夜色降临。 沈寻回到家,却没有打开自己的家门,而是走到对面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谁呀?” 话音未落,门已经打开。 沈寻眉眼间染上有些无奈的笑意:“除了我,还能有谁?” 林时溪有些羞赧地笑笑。 “刚刚在写稿?是不是又忘记吃饭了?” 听沈寻这样问,林时溪怔了下,去看手机,竟然已经晚上七点了。 “的确是忘了……” “等沈骆回来一起出去吃吧。”沈寻温柔淡笑。 林时溪点点头:“好呀。” 她笑容干净淡然,沈寻心中倏地一动。 迟疑片刻,他缓缓抬起手,伸向了她的发顶。 林时溪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就在快要触碰到时,电梯却叮一声,门突然打开。 第二十四章 沈骆从电梯里走出,看见眼前站着的两人,顿了顿:“哥,柠柠姐,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沈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在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那正好,忙了一天我都快要累死了。”沈骆来了兴致,兴冲冲地上前挽住两人,“走走走,关门,我想吃一家火锅很久了!” 林时溪好奇地看向他:“摄影展的事情忙完了?” 一提到摄影展,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同一个人。 下一秒,沈骆就对上了沈寻稍稍凌厉的目光。 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笑容有些僵:“是呀,摄影展今天开展,一切顺利。” 林时溪步伐一顿:“开展了?那怎么不叫我去?” 对于沈骆来说,这就纯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他打算悄无声息地从两人中间走到林时溪的另一边,但沈寻的声音已经响起:“他敢叫你去?你要是去了,还不弄死他。” 沈骆身形一僵,在林时溪疑问的目光中干笑了两声:“这……柠柠姐对我那么好,怎么会舍得弄死我呢?” 林时溪看向他,神色严肃:“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骆求救地看向沈寻,但沈寻根本不理他。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事就要承担。” 差点忘了,沈寻只会无条件站在林时溪那边。 沈骆泄了气:好吧,柠柠姐,我把你照片放到摄影展上去了。 “什么?”林时溪怔住,“你还是用了那张照片?” 沈骆点点头:“因为那张照片真的很好看嘛,柠柠姐,你相信我,看你照片的人是最多的!” 沈寻抬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两下:“都说了不要放,这是几个人看的问题吗?” “我觉得没什么啊……”沈骆捂着脑袋,有些委屈。 “你啊。”沈寻还要再说点什么。 却被林时溪拦住:“算了,不过是一张照片,我也不是不能见人,再说了,能帮到小骆的摄影展,也是好事。” 沈寻险些脱口而出,你不知道那张照片惹来了谁。 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回去,他不希望现在的她再徒添那些烦恼。 沈骆躲在林时溪的身后对沈寻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笑了笑。 她都没说什么,沈寻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沈寻看向林时溪:“他都二十几岁了,你还把他当小孩。” “比我小,当然还是小孩。”林时溪浅浅一笑。 沈骆这时凑上前:“柠柠姐,那我哥不是小孩,你什么时候跟他谈恋爱?” 沈寻和林时溪双双愣住。 “沈骆!”沈寻皱起眉,眉眼间带着点警告,“你再瞎说试试看?” 沈骆不说话了。 而直到三人上了车,林时溪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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