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高中时，夏染就知道霍鸣裕喜欢自己。
但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裴厉寒，有同学她这件事打趣，她都当做玩笑忽略过去。
看着霍鸣裕发来的消息，夏染微微蹙眉。
该怎么回？
想了好久也没有答案，她便给霍暖暖打去了电话。
简要的说清楚后，听筒里传出一声惊呼：“什么？！霍鸣裕这家伙竟然还喜欢你，够痴情的啊！”
夏染揉了揉有点发痛的太阳穴：“重点不是这个吧。”
“不是吗？”霍暖暖怔了下，这才想起来夏染的忧虑。
她说：“这还用想？既然他喜欢你，你就和他试试咯，霍鸣裕各方面都还不错。”
夏染语气无奈：“暖暖，我是让你帮我想怎么拒绝他。”
霍暖暖不解：“为什么要拒绝？”
“谈恋爱哪有那么简单？”夏染抿了抿唇，“感情都是互相的，我对他……没感觉。”
“曾经没感觉，不代表不能日久生情。”霍暖暖很耐心，“浅浅，给他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挂断电话，夏染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霍暖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过去的十几年，夏染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裴厉寒身上。
所以不论身边有多优秀的男生追求她，她都视而不见。
现在她已经放下裴厉寒，决定开始新的生活，感情似乎也该有个新的开始。
但是……
犹豫了很久，夏染打开了和霍鸣裕的聊天框。
“霍鸣裕，很感谢你的喜欢。不过我现在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抱歉。”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霍鸣裕就回复了。
似乎他一直看着手机，在等待她的回答一样。
“那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吗？”
夏染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样执着而不肯放弃地喜欢着裴厉寒。
她太清楚那种爱而不得，只能远远看着对方的感觉了。
一时间，夏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半晌，她回道：“好。”
之后霍鸣裕再没发消息来。
夏染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渐渐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夏染醒来后便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装修接近尾声，但她还是不放心，亲自来盯着。
刚走进工作室，助理却拿着一束花迎上来：“黎老师，有你的花！”
夏染微蹙起眉：“花？”
助理笑道：“是一位姓霍的先生送来的。”
看着面前的香槟玫瑰，夏染怔了怔。
它的花语是：只钟情你一个。
夏染将花束中的卡片打开，里面写着一行字：“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霍鸣裕。”
默了片刻，她转身问助理：“那位先生送了花就走了？”
助理摇摇头：“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估计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夏染把花放下，想了想，还是给霍鸣裕发消息道了声谢。
霍鸣裕很快回复：“不用谢。夏染，我在追你。”
他丝毫不掩饰的情意让夏染不知所措。
傍晚，助理伸了个懒腰问夏染：“黎老师，附近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西餐，要不要一起？”
夏染正要回答，工作室的门倏地被推开。
看见来人，助理挑了下眉：“看来这西餐得我一个人独享了。”
霍鸣裕的目光从进门就落在夏染身上，一刻都没挪开。
“你……忙完了吗？”
他的出现在夏染意料之外。
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忙完了。”
霍鸣裕笑了笑：“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助理见状连忙离开，工作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夏染正要拒绝时，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只见，裴厉寒迈步走了进来：“浅浅，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第二十一章 共进晚餐
裴厉寒的眸色在看到霍鸣裕的那一瞬暗下。
他眉宇间染上的寒意，似乎连空气都给冻结上了。
气氛逐渐变得奇怪而诡异。
“小叔。”夏染喊了声。
裴厉寒收回目光看向她，语气不容置否：“跟我走。”
话落，他便走近想去握夏染的手腕。
然而这时，霍鸣裕却抢先一步上前，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夏染：“夏染，是我先邀请你的……”
裴厉寒眸光更暗，眉心微蹙。
夏染被两道目光包围，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躁意。
沉默半晌，她似是叹了口气：“我有些累，想回家休息，所以……”
霍鸣裕立刻道：“那我送你回去！”
夏染抿了抿唇。
到底怎么样才能摆脱眼前的状况？
此时的夏染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极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刚这样想完，黎母就打来了电话。
夏染如释重负，连忙走到一边接起：“妈。”
黎母柔声问：“浅浅呀，晚上我订了餐厅，深寒到你工作室了吗？”
“到了，但是……”夏染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黎母不解。
夏染压低声音：“我这里还有个高中同学，我就不去吃饭了。”
黎母却听出不对，问：“高中同学？男生女生？”
夏染直觉要发生点什么。
她硬着头皮回答：“男生，但是我和他……”
话没说完，被黎母打断：“既然是你同学，就让深寒带你们俩一起来吧。人家专门去找你，你要懂礼貌，浅浅。”
夏染顿时有些头疼。
什么懂礼貌，她妈分明是误会了什么，想要乱点鸳鸯谱！
黎母没给夏染拒绝的机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而夏染刚按灭屏幕，裴厉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见裴厉寒看向自己的目光，夏染瞬间猜到电话内容。
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看着裴厉寒沉默转身往外走的背影，又看向不明所以的霍鸣裕。
“我妈……想请你吃个饭。”
……
一行三人开车前往餐厅的路上。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裴厉寒看了眼后视镜。
后座上，夏染和霍鸣裕都紧靠车门坐着，中间像是隔了一个银河。
夏染是因为觉得尴尬，霍鸣裕则是满脸紧张，但他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的飘向身旁的夏染。
交通灯变成绿色，裴厉寒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同时冷冷出声：“霍鸣裕？”
霍鸣裕怔了一下，随即回答：“是，霍学长。”
裴厉寒打转方向盘：“喜欢夏染？”
这个问题，让霍鸣裕耳尖瞬间通红。
他更加紧张，视线飘忽乱转，不知道该看哪里。
夏染皱起眉，语气带着警告：“小叔！”
然而下一秒，霍鸣裕的声音就响起：“是，很喜欢。”
他坦然的语气让夏染顿住。
也让裴厉寒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瞬收紧。
车厢里重新归于寂静，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直到车子到达餐厅门前。
裴厉寒停下车，漆黑沉寂的双眼从后视镜里看向霍鸣裕。
冷淡的嗓音中夹带着嘲讽：“你觉得你配得上她？”
第二十二章 你不知道
话音落下，车厢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仿佛一片死寂。
夏染先回过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裴厉寒：“小叔，你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咄咄逼人。
裴厉寒不冷不热地瞧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下了车。
夏染转头去看霍鸣裕，只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霍鸣裕，我小叔他……”
霍鸣裕对她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霍学长是为了你好。”
夏染看出他的笑很勉强，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最后只能轻轻开口：“我替小叔，对你说声抱歉。”
霍鸣裕沉默的摇了摇头，打开车门下了车。
两个人走进餐厅时，包厢里一片欢声笑语。
黎母、霍夫人、还有霍暖暖和明晟都在。
刚坐下，黎母就拉着霍鸣裕聊起来：“小霍是吧？暖暖刚才和我说你是学建筑设计的，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
霍鸣裕有些心不在焉：“是，不过就是个小工作室。”
黎母笑起来：“浅浅是学服装设计的，你们俩在一起肯定聊得来。”
“妈。”夏染有些无奈地喊了声，“都说了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黎母瞥了她一眼：“现在是高中同学，以后可说不定。是吧小霍？”
霍鸣裕脸上微红，但没有回答。
安静中，裴厉寒搁下茶壶，瓷器在玻璃上发出清晰的一声。
他抿了口茶，淡淡地看过去：“霍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的？”
霍鸣裕的脸色当下便僵了半分。
他倏地就想起了不久前，裴厉寒在车上最后问他的那个问题——
“你配得上夏染吗？”
沉默片刻，霍鸣裕垂下眼眸，犹豫着说：“我家里……”
夏染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黎母：“妈，菜已经上齐了，让客人饿肚子不好吧？”
母女连心，黎母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招呼道：“对，大家都先吃饭吧，不然菜凉了不好吃。小霍，别客气啊。”
霍鸣裕强撑着笑：“谢谢阿姨。”
食不言寝不语，两家人都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包厢里安静一片。
霍暖暖看着霍鸣裕木讷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多好的表现的机会啊！
她偷偷拿出手机给霍鸣裕发了条消息：“你怎么也不知道给浅浅夹个菜，还想不想在浅浅妈妈面前留下好印象了？”
霍鸣裕看到消息，视线却在夏染和裴厉寒之间打了个转。
犹豫片刻，他终是拿起了公筷。
霍鸣裕夹了只虾放进了夏染的盘子里，浅笑着说：“多吃点。”
霍暖暖一怔，连忙焦急地给霍鸣裕使眼色。
但很显然已经是晚了。
只见在场的人除了霍暖暖的老公明晟，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而夏染看着那只虾，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鸣裕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怎么了。
却见裴厉寒突然伸筷将那只虾夹走，然后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他看向霍鸣裕的目光淡漠凉薄。
“夏染海鲜过敏，你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太过分
夏染……海鲜过敏？
霍鸣裕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脸色更是差的不能看。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夏染，却连她海鲜过敏这件事都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补救，霍鸣裕懊悔低下头：“抱歉……”
发生这种事，是夏染没料到的。
她出声安慰霍鸣裕：“我们之前也不熟，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别放在心上。”
霍鸣裕却将头低得更深。
半晌，他突然站起身，声音有些空洞：“黎阿姨，我想起我还有些事要忙，今天……谢谢您邀请我。”
说完，霍鸣裕甚至没有等黎母说话，就离开了包厢。
一时间，气氛说不出来的怪异。
而裴厉寒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底凝着微凉的寒意。
他将虾皮剥掉，放进了霍暖暖的碗里。
看着裴厉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夏染心底压抑的情绪有些忍不住了。
不管霍鸣裕喜不喜欢她，总不该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夏染深吸了口气，紧紧盯着裴厉寒。
“小叔，你太过分了。”
“过分？”裴厉寒动作一顿，清冷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你海鲜过敏难道不是事实？”
夏染咬了咬唇：“你一直在给霍鸣裕难堪，不是吗？”
见两人似乎要吵起来，黎母连忙拉住夏染：“浅浅，你怎么和深寒说话的？”
霍夫人也训道：“深寒，你怎么回事？”
裴厉寒深深地看了眼夏染，而后淡淡收回视线：“黎阿姨让我帮她考察，我觉得霍鸣裕不合适。”
夏染赌气的开口：“既然是给我找男朋友，合不合适只有我知道。”
“夏染。”裴厉寒的脸色愈发阴沉。
“好了好了。”黎母打断两人，“浅浅，深寒是为了你好，而且我也觉得小霍那个人性格有点太内敛。”
夏染没再说话，只是心底还有些闷堵。
吃完晚饭，夏染跟着黎母离开。
路上她收到霍暖暖的消息：“浅浅，其实是我让霍鸣裕给你夹菜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夏染回复。
那么多道菜，海鲜只有鱼和虾，偏偏霍鸣裕就去夹了虾。
能怪谁呢？
回到黎家洗了澡后，夏染打开了霍鸣裕的聊天框。
可犹豫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退出了聊天页面。
刚要关掉屏幕，夏染瞥到裴厉寒的头像。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他的朋友圈，里面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
头像是黑的，背景也是黑的。
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
但没继承霍氏集团之前的裴厉寒，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夏染突然就想起裴厉寒十七岁参加高中篮球比赛的那一天。
那天很热，只有她手里的冰水沁凉。
篮球场上的几个男生中，裴厉寒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中场休息时，夏染还没站起身，他就被好几个女生给围在了中间。
但他没接她们的水，而是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了夏染的面前。
裴厉寒背挡着阳光对她笑：“暖暖没来？”
夏染把水递过去，轻轻摇了摇头。
有队友调侃着问裴厉寒她是不是他的小媳妇。
被他皱着眉警告回去：“别乱说，领居家小孩，和我小侄女一个辈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时的夏染心底莫名酸涩。
篮球赛结束，裴厉寒带着她往回走。
夏染却突然停下脚步，紧盯着眼前那人干净帅气的背影问——
“我能一辈子跟着小叔吗？”
第二十四章 等等我
倏地震动的手机扯回了夏染的思绪。
她回过神，打开微信。
意料之外竟是霍鸣裕发来的消息。
“夏染，我有话和你说，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晚上发生的事让夏染有些愧疚。
她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好。”
翌日，下午两点。
夏染走下出租车站定，抬眼便看见门牌石上鲜艳的大字——
樱育高中。
青春时代的回忆扑面而来，一时间，夏染心中有些感慨。
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身后传来霍鸣裕的声音：“夏染！”
他走近，歉意地笑笑：“我迟到了。”
夏染摇头：“正好两点，我也刚到。”
此时正是二月份，高中学生们还在放寒假，校园里寂静无声。
两人并肩走进大门，往前便是一座人工喷泉，但里面却根本没有水。
霍鸣裕淡笑：“我们上学那阵，这个喷泉就没喷过水，现在还是这样。”
“是啊。”夏染跟着笑了笑，“就是个摆设。”
走过喷泉，是一圈四百米的操场。
跑道的中间是假草丛和足球场。
走上操场，霍鸣裕侧眸看向夏染：“我记得那时候你最怕的就是体测，每次跑完八百米肯定要被扶去医务室休息半天。”
夏染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女，脸上没有半分羞赧：“体能差劲，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年为了让我顺利过考，我小叔还……”
声音戛然而止。
夏染敛了半分笑，没再说下去。
霍鸣裕也收回目光，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教学楼看上去除了变得有些旧之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走上五楼，最尽头的教室就是两人曾经的班级。
门没有锁。
推开门的时候，正好一阵风从窗口吹过来。
夏染发丝都被扬起，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个单纯天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高中生涯。
霍鸣裕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女生，心脏在胸口中不受控制地乱跳。
走上讲台，霍鸣裕拿起一根粉笔笑起来：“夏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主任？他最喜欢拿粉笔头打人。”
夏染笑着点头：“当然记得。”
霍鸣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你还记得……自己坐在哪里吗？”
没多想，夏染走到曾经的位置坐下。
刚坐好抬头，就见霍鸣裕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而后，他将头向后偏转四十五度，正对上了夏染的双眼。
霍鸣裕已经数不清他这样偷偷地看过她多少次。
夏染看着他，身形一顿。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安静地只剩下风声在耳边环绕。
很多年前的霍鸣裕，心中的梦想不是要考上多好的大学，而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站在夏染的身边。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
沉默了半晌。
霍鸣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夏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很自卑的人。”
“你太优秀太美好，所以我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高中之后我就再没有过你的消息，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八年，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以为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霍鸣裕扯出抹笑，满是苦涩，“但……现在的我还是根本配不上你。”
夏染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霍鸣裕。
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他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个，明知道可能会得不到回应，还执着地喜欢着裴厉寒的自己。
她抿了抿唇：“霍鸣裕……”
但霍鸣裕没有让她说完。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夏染面前，仰头看着这个他喜欢了好多年的女孩：“但是夏染，我还不想放弃，我想要继续追上你的脚步。”
“你……能不能等等我？”
第二十五章 最好的
这天之后，夏染再没见过霍鸣裕。
后来才知道，他出国了。
而在工作室的装修全部竣工后，夏染也重新投入了自己的事业。
开业那天，黎家和霍家的人都来了，就连霍暖暖的儿子都被她抱了过来。
一众人走进工作室参观，霍暖暖拉着夏染走在最后面小声问：“所以你怎么回答霍鸣裕的？”
夏染顿了顿：“我没有回答。”
“啊？”霍暖暖惊讶地叫了声。
好在几个长辈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这里，并没有看过来。
夏染无奈地看了霍暖暖一眼，霍暖暖又压低声音：“那你这算是拒绝，还是默认要等他啊？”
还没等到回答，夏染突然瞧见余光中走近一道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是裴厉寒。
霍暖暖连忙站直身子：“小叔，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
裴厉寒双眸清冷：“下午的事都推掉了。”
话外之意，他是专门腾出时间来庆祝她工作室开业的。
夏染看着他的侧颜，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天在高中学校墙上看见的“往届优秀学生榜”。
裴厉寒是当年高考的理科状元，夏染是五年后的文科状元。
期间樱育高中再没出过什么优秀学生，两人的照片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放在了一起。
十八岁的裴厉寒，十八岁的夏染，照片贴在红色底面上，像结婚照一样。
那天，夏染看了很久。
裴厉寒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礼盒。
他伸出手递给夏染：“开业礼物。”
夏染顿了顿，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小叔。”
拆开来看，是最新款的绘图板。
夏染有些出神。
从小到大，裴厉寒送过她很多礼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或者需要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夏染心里蔓延。
黎母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还是深寒有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准备礼物。”
“应该的。”裴厉寒对黎母礼貌地微微颔首。
“浅浅，”霍夫人拉起夏染的手，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奶奶给你买。”
夏染正要摇头，黎母却先开口：“她呀，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男朋友。让深寒赶紧帮着找个男朋友吧。”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染的身上。
霍暖暖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上前一步准备转移话题。
但就在她刚要动的时候，夏染开口了。
她把裴厉寒送的绘图板放在桌上，清浅一笑：“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裴厉寒。
他紧盯着夏染，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心里颤栗了一下，因为夏染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这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裴厉寒三年前体会过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问：“浅浅，你怎么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夏染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吗？”
裴厉寒冷冷出声：“感情不是儿戏。”
夏染看他：“小叔给我找的男朋友，想来一定是最好的。”
第二十六章 我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片刻，裴厉寒先挪开了视线。
他没再说话。
黎母高兴又欣慰，拍了拍夏染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见夏染松口，霍夫人连忙顺势去催自己的小儿子：“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裴厉寒的喉结轻颤了下，谁都没发现。
他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这副模样落在霍夫人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但他却是淡声回道：“我不急，等浅浅嫁出去……再说吧。”
在所有人听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让没有喜怒哀乐。
但只有裴厉寒自己知道，他在极力地克制着慌乱。
夏染的心莫名一颤。
她没有去细究原因，唇边笑意说不清是淡了些还是浓了些。
“那就，麻烦小叔了。”
两家人陆续离开工作室。
裴厉寒将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后，又返回了公司。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办公室里，始终心不在焉。
夏染那期待的表情在裴厉寒眼前不断重复地上演。
她说，她想谈恋爱了。
裴厉寒心底的躁意愈来越浓，他搁下钢笔，打开身侧上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了张照片出来。
照片上，夏染和一个男生走在帕森斯学院的林荫路上。
她笑颜灿烂，微微侧着头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是，裴厉寒早就知道夏染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飞往纽约，去找夏染的时候，他就知道。
于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离开。
直到撞见照片上的这一幕，裴厉寒再没去过帕森斯。
当时看见夏染和一个男生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裴厉寒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压抑的情感叫嚣着想把夏染从别人身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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