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泽信深吸了口气:“不过是一串数字,巧合而已。”
听着这些话,阮琪四肢发僵,没有再动。
或者说,她没有力气再靠近他了。
如果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那么此刻自己已经走了一百步。
而司徒泽信,却后退了。
阮琪有些想笑,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可笑。
但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
她没有擦,只是再次抬起头看着司徒泽信。
“司徒泽信,你真的很像一个胆小鬼!”
阮琪不愿再多看司徒泽信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屋外的雨还没停。
砸在水坑里,荡起一片涟漪。
雨幕中,阮琪回头望着那栋有司徒泽信在的别墅,脸上一片热意。
泪水混杂着雨水一同滑落,她终是忍不住崩溃大哭。
淋着雨回到家,阮琪抱着自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她满脑子只有司徒泽信那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却。
阮琪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们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真的要这样放弃吗?在明知道他也爱自己的时候?
阮琪没有答案,最后只能求助般的给自己老妈打去了电话。
当母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她顿时就红了眼眶。
阮琪将事情全部都讲给了她听。
话音落下,黎母叹了口气:“浅浅,妈知道你对深寒的感情。但你知道一个‘爱’字里面,包含了多少东西吗?”
“你年纪还小,仗着年轻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为爱情豁出一切。”
“但深寒不能。他比你更早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隔着的是两个家庭,是暖暖……”
阮琪泪如雨下,肩膀轻颤不止。
她恍然明白,有时候不是两个人相互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阮琪声音沙哑又哽咽:“可我真的很喜欢他……”
黎母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浅浅,他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你,以后也不会。”
“放弃才是对你们彼此最好的结果,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被挂断的手机缓缓滑到地板上。
阮琪望向满是水渍的窗子,在雨声中,她眼里的光慢慢暗淡。
这天之后,阮琪就像消失了般,再没有联系过司徒泽信。
转眼,一个月飞逝而过。
很快就到了霍暖暖的婚期。
婚礼现场。
眼看着典礼即将开始,阮琪却始终没有出现,司徒泽信皱起了眉。
他径直走进化妆间,对身穿婚纱的霍暖暖直接发问:“你的婚礼,阮琪来吗?”
闻言,霍暖暖摆弄婚纱的手一顿。
“小叔放心,浅浅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她已经离开了。”
司徒泽信狠狠一怔,眉心皱的更紧:“什么叫已经离开了?她去哪儿了?”
霍暖暖语气复杂:“她……去找回她自己了。”
司徒泽信冷着脸走出化妆室,拿出手机拨通了阮琪的号码。
然而刚拨通,听筒里就传出一个冷漠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安渐浓,司徒泽信快步走出婚礼现场,开车便往阮琪的家赶去。
他甚至没有等电梯,直接跑上了楼。
深红的防盗门紧闭着。
司徒泽信看着门上的密码锁,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闪过曾经的场景。
那时,阮琪笑的腼腆:“小叔,以后我家的密码一定要设置成你生日,这样我就可以牢牢记住,每年都为你庆祝。”
回过神,司徒泽信深吸了口气,隐隐发颤的手按下了那串数字。
下一秒,“滴”的一声,门开了。
屋内却早已——人去楼空!
第十一章 忘记
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司徒泽信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
阮琪……是真的离开了!
她换掉手机号码,是下定决心要和他断绝所有联系。
司徒泽信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墙上。
他慢慢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半晌,司徒泽信拿出手机,打开和阮琪的微信框。
他颤着手,打了一行字发送出去。
然而,消息前面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司徒泽信盯着那抹刺眼的红色,看了很久,攥着手机的手才缓缓垂落。
三年后。
美国,纽约。
阮琪坐在公寓的地板上。
手机里的视频通话中,霍暖暖声音激动:“浅浅,你终于要回来了?!”
阮琪点了点头:“嗯,进修的课程都结束了。”
“太好了!”霍暖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连眉梢都染上喜色,“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阮琪点点头,轻笑起来:“好。”
“当初你说要去三年,总觉得太久,现在却又觉得过得好快啊。”霍暖暖感慨道。
闻言,阮琪怔了怔。
又是一个三年,一千多天,她和司徒泽信毫无联系。
这三年来,霍暖暖每次给自己打电话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过关于司徒泽信的只言片语。
一开始想起司徒泽信的时候,阮琪的心还是会疼。
她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是哭着醒来的。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阮琪心里的伤疤似乎慢慢结痂。
她想起司徒泽信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挂断电话,耳边重新归于寂静。
阮琪看向面前连一半都没装满的行李箱,倏地有些怅然若失。
三年前,她孑然一身来到纽约,离开的时候竟也没有太多东西要带走。
静坐了片刻,阮琪摁上了行李箱的锁扣。
这次回国,就真的是新的开始了。
翌日下午六点,阮琪落地上海。
站在出机口处的霍暖暖刚看见她,就抬步冲了过去,将她一把抱住。
“浅浅,欢迎回家!”
阮琪伸手搂紧她,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了三年,朋友和家人都不在身边,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解决。
那种孤独的感觉,到底是不好受的。
阮琪想过放弃,但终究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现在,算是苦尽甘来。
回国这件事阮琪暂时还没告诉父母,只有霍暖暖一个人知道。
她不想还没调整好时差,就被黎母拉去大办一场家宴。
坐上车,霍暖暖系好安全带,却见阮琪一动不动。
她笑着调侃:“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系安全带?”
话落,霍暖暖倾身过来,拉出阮琪身侧的安全带扣好。
阮琪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脑海里却浮现出司徒泽信的面容。
这样的场景,曾经也发生过。
见她愣神,霍暖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
“浅浅,怎么了?”
阮琪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事,就是很久没有系过安全带,忘记了。”
这三年她不是泡在图书馆画图,就是上课,外出都很少,更别说坐车。
霍暖暖笑了笑,启动车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房子我帮你找好了,不过现在我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阮琪疑惑:“去哪儿?”
霍暖暖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好不容易回来,当然是去放松一下!”
第十二章 头晕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高档会所门口。
车钥匙给了侍应生之后,霍暖暖带着阮琪上楼。
这才知道,高中班级搞了个同学聚会,一大群人吃了饭之后浩浩荡荡地又定了个包厢。
霍暖暖要接阮琪,就没有去饭局。
一路上,两人擦肩而过几波人,酒味和烟味交杂在一起。
霍暖暖推开包厢门,里面彩灯流转,碎光斑驳。
人三两成群,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很快有人注意到门被推开,接连看过来。
“霍暖暖,阮琪,终于来了啊!”
有人问:“阮琪不是出国进修去了吗,刚回来?”
阮琪看过去,认出是班长,淡笑回答:“是。”
霍暖暖见他们还有要八卦的意思,笑着挽住阮琪往吧台那边走,拦住话头:“开了一路车有点渴,我们先去喝一杯。”
这些高中同学里有几个也是大院的,而司徒泽信更是高中里的风云人物,几乎都认识他。
半路霍暖暖压低声音凑近阮琪:“喝几杯我们就回去,明晟在家看孩子,不知道这事呢。”
阮琪笑:“你说你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爱玩。”
霍暖暖要了杯威士忌:“你可不知道,我家那小家伙闹得很,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明晟是霍暖暖的丈夫,一年前,两人生了个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阮琪在视频中看过宝宝,很可爱。
她和霍暖暖同岁,如今霍暖暖结婚生子,而她……
想到这,阮琪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而下,惹得胃部一阵痉挛。
有人喊霍暖暖过去唱首歌,她推脱不下,看向阮琪。
阮琪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去吧。”
霍暖暖便起身过去,点了首歌。
包厢里人群分散,各自聊得火热。
这样热闹的场面,阮琪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了。
但她一个人坐在角落,也不觉得孤单。
在霍暖暖的歌声中,阮琪又喝了两杯,起身推门走出去找卫生间。
其实刚到美国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喝酒,在想起司徒泽信的时候。
慢慢的,酒量就锻炼出来了。
但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那迷乱的灯光,阮琪竟觉得有些晕。
她扶着走廊的墙壁往前走,身后传来几个人的说笑声。
“你们看看,我把谁给请来了!”
“哎哟,这不是霍总吗!霍总能来,真是荣幸啊!”
阮琪脚下步子一顿,浑身都僵硬起来。
霍总?
在上海,姓霍的不止司徒泽信一个,总不会那么巧吧。
阮琪攥紧手不想回头,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去看。
只见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皮肤很白,轮廓流畅,光照下高鼻梁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薄唇微挑,垂着的指间夹着根烟。
像是察觉到这一道目光,男人抬眼看来。
阮琪没躲开,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碰撞。
看见她,男人嘴角的笑敛了半分。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步走到阮琪面前。
阮琪直视着他,喊出了那个三年不曾喊过的称呼。
“小叔,好久不见。”
第十三章 大冒险
司徒泽信最近很忙,一连做了几笔生意。
邀请他来的那人正是合作伙伴之一,他才来应约。
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阮琪。
三年过去,她的模样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司徒泽信总感觉她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看着阮琪,内心涌上复杂的情绪。
沉默半晌,司徒泽信先开了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琪语气平淡:“今天刚回来。”
“刚回国就出来玩?”司徒泽信微皱起眉。
“高中同学聚会,正好赶上。”阮琪淡淡一笑。
司徒泽信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霍暖暖走出来:“浅浅?”
她唱完歌没看到阮琪,便出来找。
阮琪应声:“暖暖,我在这。”
霍暖暖走近:“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出来……”
尾音在看到司徒泽信时戛然而止。
即使已经结婚生子,霍暖暖在司徒泽信面前还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叔。”她悻悻地问,“你怎么在这?”
司徒泽信眉心一紧:“你接她回来的?”
霍暖暖点头。
“小远不管了?”司徒泽信语气带着点严厉。
“明晟在家看着呢……”霍暖暖声音越来越低。
司徒泽信伸手在她头顶敲了下:“什么事都交给明晟,让我说你什么好?”
霍暖暖吐了下舌头。
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班长探出头看了一圈,锁定方向:“霍暖暖,阮琪,你们去哪儿?该不是刚来就要走吧。”
视线一转,他看到司徒泽信,顿时眼睛一亮跑近:“霍学长?这么巧你也来玩啊,要不要来我们这坐会儿?”
趁着这功夫,霍暖暖试探着问阮琪:“要不要先走?”
阮琪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急。”
司徒泽信闻言敛眉:“不急?那你们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哎呀小叔。”霍暖暖上前打圆场,“浅浅好不容易才回来,我想着带她放松一下,我保证我们一会儿就回家!”
说完,霍暖暖拉着阮琪就溜进了包厢。
坐回沙发,她舒出口气:“浅浅,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小叔,你……没事吧?”
“没事。”阮琪扯出抹淡笑,“我现在真的已经放下他了。”
“那就好。”霍暖暖见她面色无异,拍了拍胸口。
没一会儿,班长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事,司徒泽信竟然跟着他身后。
看见司徒泽信,包厢里顿时一阵热闹。
霍暖暖靠在沙发上:“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我小叔都这么受欢迎。”
阮琪没回应,拿起酒杯晃了晃。
白皙纤细的手指和酒杯中烈酒形成鲜明对比。
聊了一会儿,就有人说干喝酒没劲,要玩点游戏。
很俗套的玩法,桌子中间放个酒瓶,转停之后,瓶口对着谁谁就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要是答不上来或者做不到,就喝三杯。
第一轮,瓶口对准一个男人,选了真心话。
有人问他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喜欢谁谁谁,他一点也没含糊,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年少时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到底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一件可以任人讨论的饭后谈资。
起哄声快把天花板掀开,阮琪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司徒泽信。
他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坐在这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阮琪转开眼。
游戏又进行了好几轮,有男有女,有真心话有大冒险,无聊的游戏也玩的不亦乐乎。
新的一轮,酒瓶在桌上旋转。
几秒后,阮琪看着指向自己的瓶口愣了下。
大家起哄:“阮琪,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其实大家都挺想让阮琪选真心话的。
因为他们都太好奇当初上学时,阮琪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想了半秒,阮琪轻笑着回答:“我选大冒险。”
众人失落,将大冒险的牌递给她。
阮琪抽出一张,反转过来。
“亲吻在场一名异性的脸颊。”
第十四章 没有
看清内容,包厢里一阵沸腾。
阮琪比几年前长得更漂亮了,男PanPan生们都隐隐露出期待的神情。
这时,有人笑说:“阮琪,我看不如你就选霍鸣裕吧!”
其他人附和:“是啊,霍鸣裕到现在都还是单身,阮琪也是单身吧?”
霍鸣裕高中时喜欢阮琪,在场谁不知道?
坐在一边被起哄的霍鸣裕耳朵都红了。
司徒泽信从进包厢就没看阮琪一眼,直到此刻才掀了下眼皮。
阮琪却是笑了笑,直接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不拖泥带水,不含糊,干脆利落地喝完。
见状,众人唏嘘:“阮琪你真是不给面子啊。”
阮琪捋了下散落的发丝,还是笑着的:“那我再自罚三杯?”
“别别别,本来定好就是三杯,我们可不欺负你。”
这轮就这么过去。
阮琪重新坐回沙发,不经意抬眼,正对上司徒泽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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