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穆不由在肖勇的搀扶下加快脚步,停在了门口,他便推开肖勇自己站立着,有些紧张的整理整理了易容。
肖勇悄悄掀起眼帘。 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的仪容了,莫非是开窍了? 门内。 颜初月正在书桌旁,不断的写着什么,只看到开头“休书”二字格外的明显。 虽是不想拖累他,希望他能寻觅更好的良人,可真的见到那样的画面,心中便翻涌起屈辱和伤心。 她还记得新婚之夜,揭开盖头,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上前挽留,抱着他的腰,便被他一阵嫌恶的挥开。 成亲已两载有余,却从来没有近过自己夫君的身。 想到此处,颜初月心底情绪翻涌,喉间一阵痒意,轻咳了两声。 心口一阵悸痛,颜初月倏然脸色苍白,忍痛想着。 自己的手也是凉的,怎么焐热他的心呢? 君穆听到里间传来的咳嗽,神情一紧,连忙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姑爷,您怎么回来了?” 小梅惊讶的声音传进颜初月的耳朵。 君穆进到内室,便见颜初月匆忙将正在书写的纸藏在身后,微微朝他福身。 该有的礼仪未曾少。 君穆见状微微蹙眉,以前从未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多余至极。 他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关心地询问:“你身ⓨⓑγβ 体如何了?” 颜初月看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心底发烫,但更多的是不适应,身体一僵,怔怔地答道。 “夫君不必担忧,妾身很好。” “那便好。”君穆端详着她的面色,脸色些许苍白,却不似前世即将离世那一月的病态。 只要好好休养,不经历大悲大喜,心情开怀,便能安然度过难关。 君穆松懈着注意力转向她藏在背后的手。 “你背后藏的什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谢和,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她身后在藏着什么。 颜初月悄悄掀起眼帘打量着他,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还没想明白,便陡然听她一问,心底咯噔一下。 在他炙热的目光下,颜初月硬着头皮将休书递到了君穆面前。 “妾身自知配不上大人,自请下堂!” 君穆看着这封休书,呼吸一窒,双腿失去力气,狼狈后退两步。 随即他捏紧了手,在原地站定,面上一派镇定地模样:“陆家从来没有休妻的先例。” 这只是借口,但是架不住一点也不好说话。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不侍姑婆,就算你不休妻,我朝律例也不容忍。”颜初月为了让君穆休掉她,不惜诋毁自个。 君穆见她如此决绝,便明白她的决心,颤抖着手去接休书。 无子……此事并不是她的错,是他从未曾碰过她。 身患恶疾…… 他多想告诉她,自己不介意,往后一定会治好的。 就算没有孩子,他也要定了她! 就在手即将要摸到休书之时,君穆忽然虚弱的跌坐在旁边的绣墩上,扶着受伤的肩膀,白色的月袍逐渐被染红。 “夫君,你没事吧?” 颜初月一脸担忧,连忙上前搀扶,扶完才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他。 恨自己不成器,明明都已经放弃了,却还忍不住关心他。 想要松手,可君穆整个人顺势靠在她身前:“休妻的事,待到我伤好了再说。” 第十七章 换药 竹院。 颜初月看着君穆肩膀上越来越多的血,一脸的紧张和慌乱,手紧紧的揪着月白色的帕子,转身道。 “我去叫大夫。” 君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缓缓开口:“不用请大夫……” 手腕也太细了,一定要多补补。 “可是你流血了。” 君穆却缓缓的牵起唇角:“烦请夫人帮我换药。” 看着她为他担心的模样,即使流再多血,心中依旧泛着甜意。 刚那一封休书,仿佛让他有一种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窒息感,担忧她收回了对他的心意。 可现在看着她为他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便庆幸。 一切还来得及。 颜初月扶着君穆来到床边坐下,君穆便开始脱外衫递给她。 她接过外衫放在架子上,转过身来去接另一件,目光触及君穆赤裸着上半身, “哗”的一声,衣服便掉在了地上。 颜初月连忙转身,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君穆匀称的身材,宽肩窄腰,脸上出现一抹潮红。 她今天见到的已经是寻常见不到的了。 今天的君穆实在是太反常了! 这时,身后再度想起君穆低沉的声音。 “夫人在想什么?再不帮为夫换药,你就直接当寡妇了。” “没想什么,夫君,妾身见不得血,还是让肖勇帮你换药吧!” 颜初月找了个借口,慌忙逃离现场。 直到跑出竹院,她才撑着墙壁,大口的呼吸着。 他只不过是让她帮忙换药,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颜初月,不可自作多情。 颜初月再心中告诫自己。 “嫂嫂,你怎么在这里?”这时,陆倩高兴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颜初月转过身,恢复如常:“夫君在换药,我便出来了。” 陆倩瞧了瞧四周,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凑到颜初月耳边说。 “嫂子,我听说大哥这次是为了救一名女锦衣卫才受伤的,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照顾大哥,他一定会对你有所改观的,不能让外边的小狐狸精有机会。” 颜初月闻言,心中旖旎尽散。 她望着十分为自己着想的小姑子,心中酸涩不已,缓缓启唇:“倩儿,怎么胡乱说别人是狐狸精,至于你哥哥喜欢的谁,是他自己的事。” 陆倩甩了甩帕子,嘟着唇。 “我明明就觉得哥哥是喜欢嫂嫂的,就是不承认。” “倩儿,不许乱说,待会你哥哥又要罚你面壁思了。”颜初月压下心底的酸涩,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让她不要乱说话。 曾经,陆倩是当着君穆的面说这话的,当场君穆便沉下脸来,罚陆倩禁足,抄了足足一月的《女德》和《女戒》。 “那是他恼羞成怒。”陆倩敢用下半辈子的幸福担保,绝对不会出错的。 可看着嫂嫂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叹气妥协。 “好嘛,好嘛,我不乱说,不过嫂嫂,你还是快去照顾哥哥吧!” 陆倩狡黠的眨了眨眼,不给颜初月拒绝的机会,便将她重新推进了竹院。 此时,肖勇已经利落的帮君穆换完药了,又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汁进门来。 “先放到一旁。”君穆坐在颜初月常常躺着的软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头也没抬。 鼻尖耸崴筆 动,一股檀香味沁入鼻尖。 君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望向颜初月,眉头舒展。 “夫人,你回来了。” 颜初月点点头,捡起一旁的绣品,和君穆隔着一段距离,看似认真,实则目光不时的撇向君穆和那碗冒着热气腾腾的药。 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呢? 君穆岂能察觉不到她的目光,心底暗笑,嘴上却吩咐肖勇道。 “肖勇,我不想喝,太苦了,拿去的倒掉吧!” 颜初月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道:“夫君,一定要喝药。” 君穆眼前一亮。 “只有夫人喂我,我才喝。” 第十八章 分床睡 颜初月垂着眼帘,细心的把药吹凉,再送进他的嘴里。 “玉夫人。” 君穆紧盯着颜初月静谧的面容。 颜初月一点也不适应,不管是他对她道玉,还是他如今看她的眼神。 他的身上还有为别的女人受的伤,压住心底快要溢出的酸涩,微微低头躲开视线。 索性,药很快就喂完了,她借口收拾碗筷,便出去了。 夜幕降临,君穆等着颜初月上床睡觉,谁知她迟迟不见踪影,等了许久才见她和小梅拿着被裘进屋,放在一屏之隔的软榻上。 “夫君,你受伤了,妾身睡相不老实,从今日起,便睡软榻。” 颜初月望着君穆黑漆漆的眸子,没有来的一阵心慌,只想逃离,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君穆心底一扼,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气:“好!” 他岔开双腿坐在床沿,双手撑着膝盖,静静的望着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慢慢来,定能重新挽回她的心。 …… 翌日。 如意阁。 是京城最大的为达官贵人提供珠宝首饰的店面。 颜初月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簪子,忽然耳边传来陆倩活泼的声音。 “嫂嫂,你在想什么呢?” 颜初月回过神来,缓缓摇头。 她在想什么呢? 那日,君穆要她喂药,可是一想到他身上是为别的女人受的伤,便忍不住心底一片苦涩。 再联想他近日来对她不明缘由的亲近,她更加困扰。 陆倩的小脑袋想不到她在想什么,以为她是在看簪子。 “嫂嫂,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簪子?那就买下吧,明日便是兵部尚书家嫡女的及笄礼,你便簪这个簪子,免得别人又说三道四。” 以往,颜初月出门参加夫人之间的聚会,总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不是挖苦她不得丈夫宠爱,便是挖苦她不掌家中中馈。 颜初月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簪子上,簪子并不奢华,上面的点翠是上等的绿翡翠。 她一看便心生欢喜。 “掌柜,我就要这个了。” 掌柜满脸堆笑地夸奖:“夫人好眼光,这点翠簪子是我们店里独一无二的,改日去了宴会,必定让众位夫人艳羡。” “小梅,给掌柜结账。” 颜初月话音刚落,从旁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台面上的簪子拿走。 只听对方爽快的将一张银票放到了掌柜的手里:“掌柜的,这簪子,我们家小姐要了。” 竹院。 肖勇端着满满一碗的黑色药汁进入屋内。 君穆缓缓环视屋内,蹙眉问一旁的丫鬟:“夫人还未回来?” “大人,夫人才刚出去一盏茶的功夫。”丫鬟回答。 君穆心中窘迫,面上却不显,站起身来,往外走。 “肖勇,马上随我去如意阁。” “大人,药……”肖勇提醒。 君穆又走了回ⓨⓑγβ 来,大手将碗端起,也不顾药还冒着热气,一饮而尽,便抬步矫健的走了出去。 根本不复昨日虚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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