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颜眸子粹了冰,冷冷地没有任何温度,“王姨,江家也养了不少狗,都知道乱叫乱吠,未必就有肉骨头吃。”
她和江临川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一个管家来插手。 王姨瞬间就白了脸,眼里刚刚露出一点怨毒,就一个惊诧,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川爷……” 童惜颜骤然回身。 江临川,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童惜颜晃眼间,竟觉得他那挺立的鼻梁和斜长飞梢的凤眸,也没有往日那般冰寒冻人了。 “下去。”他屏退了王姨,然后走过来,带着一身矜贵疏离,哪怕是训斥,也足够漠然冰冷, “王姨在江家干了七年,你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所以呢? 童惜颜险些失笑。 需不需要她提醒江临川,她在江家呆了十三年,也曾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管家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算了……童惜颜坦然。 事到如今,她还奢望什么? 但凡她在他心里有针尖大的位置,他昨天也不会为了那个姓殷的女人,将她扫地出门,把她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真心践踏在地上。 或许是童惜颜脸上讥诮的神色太明显,江临川面色阴了下去,他一把拎住她的胳膊, “江家真是把你惯坏了!” 嘶—— 疼痛顺着被江临川捏住的地方袭来,童惜颜霎时咬住了唇,却不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水雾浸满了她的瞳孔,巴掌大的小脸也疼到煞白。 江临川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却也转深了,其间有童惜颜熟悉的厌恶鄙夷,还有…… “啊——”没等童惜颜看懂江临川眸底深藏了什么,已经被他拖到了怀中。 “不……”童惜颜想要拒绝。 男人惯常冰冷的言语间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屈辱从心头升起,可是童惜颜来不及反抗。 一场没有任何感情事后,江临川淡漠地起身穿衣。 童惜颜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愈发疼痛——昨晚上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不想江临川看到,认为她又在卖惨挽留。 见她裹着被子异样的沉默,江凌宵心里莫名漫出一股烦躁。 “你妹妹的手术……”他破天荒多说了一句。 “不需要了。”童惜颜声音很平静。 江临川扣着领扣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童惜颜解释,听起来心平气和,“主刀医生出国了,暂时做不了手术。” 都过去了…… 昨晚上晓晓病危,她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到他正在应酬玩乐的会所,哭着要见他,想求他出手,把即将登上离境飞机的主刀医生拦下来,救救晓晓。 可是他连面都没露,只让手下给她带话:分手和滚,她自己选。 如果晓晓昨晚上没有挺过去…… 童惜颜深吸一口气。 也好,他在外面彻夜不归,不会知道她整整一夜的狼狈。 就算知道了,最多徒增他内心对她的憎恶。 “下个月爷爷八十大寿,”临出门之前,江临川扔下一句话,“好好待着。” 别给他惹什么乱子。 原来,他赶回来,只是为了堵她的嘴,让她别在江家人面前给他惹麻烦。 可是童惜颜知道,她累了。 十三年,她付出所有也没能赢得江临川的心,往后,也不会再去费这个劲了。 …… 拖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满柜雪白的衣裙,刺痛了童惜颜的眼。 认识童惜颜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白色。白色的长裙,白色的风衣,白色的晚礼服…… 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执着于白色,只因为她十二岁生日宴上,江临川曾赞美她穿那条珍珠白的公主裙好看。 “你最适合白色,很好看。”她还记得他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带着赞许、欣赏和鼓励。 从此以后,童惜颜的衣柜里,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就如同她的感情世界,也只留给了一个男人。 他不喜欢她打扮得鲜艳,她就尽量素净;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她就粉黛不施;他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他讨厌她和外人交际,她就割断了自己所有的社交朋友…… 可直到,她看到他身边如花蝴蝶般张扬绚丽的殷柔晴,才知道,原来江临川,也懂得欣赏别的色彩。 她活成了他所要求的样子,结果他却恋上了其他女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江临川的白月光,最终他喜欢的,却是红玫瑰。 所谓的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她所做皆错。 阳光铺满了偌大的卧室,像要把人从皮相洗涤到骨子里。 须臾,童惜颜笑了。 离开。 除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她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死去的感情,和他给的银行卡。 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第2章从此,别再想轻贱她 童惜颜本科毕业于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当初本来拿到了保送研究生资格。 欢天喜地告诉江临川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他森冷的一眼,“直升?倒是方便你继续招蜂引蝶。” “来,说说看,”他突然倾身逼近他,眉眼都缀着浓重的嘲讽,“你又给了俞子舜什么好处,逼他帮你搞到了名额?毕竟你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勾引男人和挟恩图报。” 因为他这通话,童惜颜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直升机会,甚至放弃了工作,从此甘心在御园当一尊“望夫石”。 她最怕被人说挟恩图报。 因为挟恩图报…… 正是童惜颜当年被江家收养的缘故。 父母都是因为江家死去的,江家愧疚之余记这份恩情,非但收养了她,还让她做了江临川的未婚妻。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还憧憬幻想过。 一天天长大,就被现实一巴掌一巴掌,扇得不得不认清了真相。 江临川,根本就不想娶她。 就像殷柔晴说的那样:“童小姐仗着你爸妈的那点恩,逼着江家把你当亲女儿养也就算了,结果人家赔给你父爱母爱,连儿子都要赔给你。童小姐自以为爱临川,但你其实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把临川逼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她只爱自己吗? 童惜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为了那个男人失去自我,为了那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这样的爱对双方来说都是痛,倒不如早点解脱了好…… …… 回过神来,童惜颜已经递出了好几份求职信。 和江临川分手,意味着从此她必须靠自己而活。江夫人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她零花钱,江家爷爷奶奶更是隔三差五给她塞红包。 可是这些,对如今的她来说,都不能再要了。 卡上的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真要动了,她也会尽快给它补上去。 她以后,都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为借口轻贱她。 是啊,她出去工作,会被江临川挖苦成招蜂引蝶;她留在家里,又被他嘲笑有手有脚却只会吃白食。 呵呵…… 以后她凭自己本事,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衣,救自己的妹妹,谈自己的恋爱。 谁也别再来指手画脚。 收拾了一下情绪,童惜颜去了医院。 晓晓昨晚上病危,抢救回来之后,虽然身体还很虚弱,见到她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姐姐。” 余晓晓是童惜颜姨妈的女儿。 姨妈因病去世,姨父迅速再婚,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晓晓就成了多余。 去年童惜颜去江家参加聚会,回来的时候,瘦弱的晓晓就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蹲在御园大门前,冻得小脸通红。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御园的地址,瑟缩着不敢看人,“你就是姐姐吗,妈妈说,有事就来找姐姐……” 纸条是去世的姨妈留给晓晓的,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童惜颜很快知道晓晓被遗弃的原因。 她先天性肝功不全,又患上了白血病,一个人强撑着来到御园,当天晚上就送进了急救室。 从此并发症一样接着一样,住在医院几乎没有出来过。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江临川一如既往的冰冷讥诮,“你们童家人,一向知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 …… 深吸一口气,童惜颜在晓晓跟前坐了下来。 “姐姐!”晓晓却呆住了,“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姐姐哪里不舒服?” 童惜颜一愣。 昨晚上她去机场拦截主刀医生,因为机场内有些堵车,她等不及,就提前下了出租车,徒步跑向航站楼。 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一辆私家车撞到。 所幸司机及时甩了方向盘,只是轻微擦挂到了她。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因此摔了出去,身上多处淤青和软组织受损。 一夜过去,更是酸痛不已,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这些,先前把她压在床上肆意羞辱的江临川都没有看见。 晓晓却只是见她坐下的姿势有点别扭,就察觉了出来。 见童惜颜不说话,晓晓显然被吓到了,她小声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不疼,晓晓给姐姐呼呼……等、等晓晓病好了,晓晓就去赚钱,还给姐姐……不会惹江哥哥生气了……” 就连成天住在病房里,没见过江临川几次的晓晓,都知道他对童惜颜脸色不好。 可笑她还执迷不悟,总以为自己再多付出一点,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没事的,姐姐是睡觉落枕了。”童惜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刮了一下晓晓的鼻子,“从哪儿学来的钱不离口?晓晓健健康康,就是给姐姐省钱了,知道不?”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童惜颜连忙拿出来,求职有消息了。 只是看到邮件抬头的公司名,童惜颜愣了一下。 兴业传媒…… 因为急需工作,她把所有的传媒公司都投了个遍,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发面试邀请的,竟然是兴业。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一点。 安抚好了晓晓,童惜颜马不停蹄地赶去面试。 兴业传媒是国内排名前茅的新闻媒体集团,但凡新闻专业的学子,都以毕业实习能进兴业为荣。 童惜颜当年专业课相当优秀,毕业作品又获得了那一届绝无仅有的特等奖。 是以当初刚刚毕业,就拿到了兴业的offer。 只可惜,为了成为江临川眼中的“完美女人”,她亲手掐断了自己的未来。 而后,江临川用他的无情给她上了一课——一个女人没有钱,没有事业,就没有尊严和地位。 爱情,是最靠不住的空头支票。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 “童小姐,看简历,你最擅长是社会新闻,可是我们目前招收的是娱乐方向的记者,不知道你……” “娱记很好,我能胜任。” “那,童小姐什么时候能到岗呢?” “现在就行。” 童惜颜需要钱,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永不回头的力量。 只是,刚做好入职,她就在人事部外面,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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