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
明明十多分钟前,颜语还在和我说话,还在安慰着我,规划着我们的将来……
为什么现在她就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生死不明。
我联系了颜语的家属,对方不肯来,手术协议书是我代签的。
我有些呆愣的侯在手术室外。
仿佛我的魂魄还留在那条马路上,站在无数车流之间,倾轧,碾压。
不知为什么,沈夏浓也来了。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涌动着愧疚,低低的说,「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余力去想。
叶驰握住我的手臂,「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你浑身都湿透了。」
他说,「程诺,你一直在发抖。」
我脚下虚浮,也感觉不到冷。
我对上他的眼睛,很轻的说,「叶驰,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如果你接了电话,颜语没有急急忙忙赶来接我,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如果我没有把她吵醒就好了。」
「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
叶驰喉头动了一下,有些艰涩,「对不起。」
挺有意思的。
他和沈夏浓说了一样的话。
我轻轻喘了口气,蹙紧眉头,蹲下身。
下腹阵阵坠痛,像钻进了一条小蛇,在我的腹腔里挣扎搅弄,疼得尖锐。
我蹲下身。
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好像是血。
血流的太多了,我的脸色也不对。
叶驰察觉出异样,「你怎么了?」
身体空荡荡的,灵魂也空荡荡的。
我愣然了片刻,抬头望着叶驰,吐出四个字,「我流产了。」
我第一次从叶驰脸上看到那么复杂的表情。
之后的一切。
很混乱。
叶驰把我抱到了妇产科,医生张合的嘴唇,沈夏浓略显惊慌的脸,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冰凉濡湿的腿间,隐约听见了「清宫手术」。
以及叶驰寸寸惨白的脸。
他低头看向我,眸子里浸满了名为悲哀和哀戚的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有什么可告诉的呢。
你早就不配了的。
被带到躺在手术床上,打开腿的那一刻。
我的心脏突兀地疼痛了一下。
那种我形容不出的疼楚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颜语车祸的同一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如果她醒过来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吧?
我没有打麻醉。
整个过程的感知都异常清晰。
之所以不选无痛,是因为手术完立刻就可以下床,而使用麻醉则需要卧床休息两个小时。
我等不了这两个小时。
叶驰拉住我,他的手可真冷啊,比我这个刚淋过雨又流产的人还要冷,「诺诺,你需要休息。」
我说,「颜语的手术结束了吗?」
叶驰的呼吸滞了一瞬,点点头。
我绷紧了身体,满怀希望的看着他,「她怎么样?」
叶驰错开我的眼睛,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看向我,「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他撒了谎。
颜语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她车祸时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颅内出血,脑神经损伤,所以才陷入的昏迷。
再加上腿部骨折,肺部挫伤,病情危急。
连医生都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
眼睛真痛啊,整个人都在痛。
可是流不出眼泪。
「你去躺一下,这里有我。」
「程诺,听话好不好?」
叶驰在我耳边重复了不知第几遍。
他终于耐不住性子,红着眼,「你在这里站到天亮她也不会醒的,如果你病倒了,还有人会管她吗?」
明明是在责问,语气却近乎哀求。
我的人生是从认识颜语起,才真正有了色彩。
我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家不成家,妈妈再婚后,成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唯独不再是我的。
但是颜语出现后,我有了朋友,有了亲人,有了可以倾诉和依赖的人。
同样的,颜语也只有我了。
「叶驰,孩子没了。」
叶驰捏紧我的手,喉头微哽,「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我打断了他的话。
「颜语说她很期待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你说,这是不是说明,颜语也要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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