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晏神情一愣，整个人都像是炸开了，“你胡说什么？”
看着他欲盖弥彰的表情，楚柠的心再次一痛：“回答我！”
陆时晏狠狠一怔，一瞬间就想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是又如何？”
楚柠眼眶瞬间红了，“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让楚云染死心，只要她死心了，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是吗？”
被她带着绝望的目光盯了许久，最后，陆时晏喉结微动，缓缓开口：“没错。”
明明是早就做好的打算，但当着她的面承认时，陆时晏竟觉得自己有些心乱。
楚柠闭了闭眼，悲凉一笑：“所以你不是没有真心，只不过，全给了楚云染……”
她哽咽着问：“那我呢？”
问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怎么还敢渴求陆时晏的真心。
半晌，陆时晏开口：“我提醒过，让你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用别人逼走楚云染，其实不一定非要用楚柠，那天早上，他给过她机会放弃，只是他没想到楚柠那么喜欢自己，考虑了三天居然还是答应了。
直到此刻，她终于看清了他冷漠无心的本质。
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那么温暖的照亮过她，可如今，她才知道，那抹光，从来不是为了照亮她。
一行泪忍不住流下，楚柠被痛意贯穿整个身体，“是不是我现在提分手，你也不会挽留。”
他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她，最后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是，随你。”
说罢，他抬步离去。
楚柠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空了一块，眼泪瞬间汹涌流出，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朝她投来。
第二天，全校就传起了陆时晏甩了楚柠的八卦。
而楚柠没管这些，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哪儿也不去，连陆安安找她说话也不理，面对室友时，她总是一副面如枯木苍白冷淡的模样，眼泪全部都只在深夜流下。
比失去更难受的，是你以为你曾经拥有过。
但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一个配角，哪怕全心全意的付出，也未曾获得过他一点真心对待。
不仅如此，校园网里还有人贴出陆雅陪陆时晏一起上课的照片，两人十分亲密，俨然已经复合。
陆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柠的反应，“可能是误会……”
楚柠满眼麻木，摇摇头，再次翻身上床，将被子拉过头顶。
她好像自动屏蔽了一切关于陆时晏的事情，哪怕走在路上，会有其他人对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哪怕时不时遇到陆时晏之前交往过的女生，听见她们冷嘲热讽的说“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一样被甩。”
楚柠却好像都听不见看不见，只是安静地上课、学习、吃饭，只有陆安安逐渐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她在让自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没多久，楚柠就抱着个礼盒给了陆安安。
“这个是之前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陆安安劝她：“柠柠，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你们之间说不定只是误会……”
楚柠静静摇头，“没必要了，我已经准备出国留学了。”
“什么！”陆安安忍不住惊呼：“你认真的？”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知道出国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真的已经决定了要忘记陆时晏。
无论陆安安怎么劝说，楚柠都去意已决。
等到陆时晏生日那天，陆安安抱着楚柠的礼物去找了他，有些话，她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柠柠？”
陆时晏手里拿着法律文献，漫不经心：“你想说什么？”
“你要不喜欢她，当初耽误人家干嘛！你知道柠柠有多喜欢你吗？”
“那次她冒雨给你送药，回来就发烧了，还不让我告诉你。自从知道你胃不好，你以为她每次给你的饭是哪儿来的？是她自己去求学校外面的饭馆老板，让她进后厨自己做的，你为了一场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电影院，她有怪过你吗？我不管你们现在是分手还是吵架，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她的感受，就这样不明不白跟陆雅混在一起？”
听陆安安一口气说完，陆时晏莫名觉得有些闷，他一直知道楚柠喜欢自己，但从未想过，她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半晌，他按了按眉心：“我没跟陆雅在一起，那天上课我不知道她来了。”
陆安安发泄完了，懒得去听，一把将礼盒塞进他怀里，没好气的道：“这是柠柠原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小到大都有不少女孩送他礼物，可这是第一次，他收到这样的包装。
朴素至极，却又像是蕴含着主人无比珍贵的心意。
陆时晏心情复杂的打开，却在看到东西的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而图案，居然跟母亲去世前没给他织完的那件一模一样。
陆安安越看越气：“你把姨妈没织完的那件扔在老宅，是柠柠把它从一堆垃圾里找出来，拆了重织，图案也在网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都是为你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呢，你配得上她的喜欢吗？”
她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而陆时晏拿着那件毛衣，愣了许久。
脑海中忽然想起女孩义无反顾吻向他时落的那滴泪：“我在，我会代替他们，一直爱你。”
这个楚柠，究竟为他做过多少傻事？
明明只是为了楚云染才会跟她在一起，明明在她那么绝望的时候，都能冷漠的答应分手，可在知道她为自己做的这些之后，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楚柠的号码上，刚要拨出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时晏，教授找你有事。”
陆时晏顿住，终是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第二天上午，他终于忙完，刚要直接去外语系找人，却在路上接到了楚柠打来的电话。
看见手机上闪动着她的名字，几天来心脏处空了一块的地方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他立马划动接听。
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女孩飘渺平静的声音。
“陆时晏，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蹙了蹙眉，喉头一紧，“什么？”
“我本来以为我该恨你的，但事到如今才发现，我根本恨不起来。”
“你可能都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天台，那天阳光很好，只看一眼，你就走进了我心里，你的一句只有让自己优秀，才能拥有不被伤害的资本，让我努力至今。”
“陆时晏，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比你知道的喜欢还要多，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她说着说着轻笑了一声，“但是，是我错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第一次遇见的陆时晏，永远干净阳光，刻在我心里，印在我十九岁的青春里，从今往后，我仍然会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但，不再是为你了。”
陆时晏，我不后悔喜欢过你，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祝你一生坦荡，万丈荣光。
而我们，再也不见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机场，楚柠将手机关机，毫不犹豫的走向检票口。
而陆时晏盯着灭掉的手机，心里头一次如此慌乱，他想要再打过去问清楚，却发现她已经关机！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直接拨通陆安安的号码。
“楚柠呢？我要见她，她在哪儿！”他声音抖得厉害。
那头，陆安安的声音平静如水：“你见不到她。”
陆时晏狠狠一怔，刚要开口，却听到陆安安的话一字一句传来。
“柠柠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出发去国外了。”
第十三章
“柠柠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已经出发去国外了，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陆安安的话一字一句，刺痛了陆时晏的心。
“哥哥，你知道吗？这两年来，柠柠一直是我们外语系雷打不动的专业第一名，我们学院所有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这次的交换生名额，全系只有一个，老师把这个名额给了柠柠，足以证明她的优秀。”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辅导员一开始和柠柠提出国交换的事情时，她其实是拒绝了的。老师一直不明白像柠柠这样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名额。但是我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想要留在你身边。”
“能以全额奖学金去全球顶尖的大学学府交换，是柠柠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她却因为你放弃了。”
“柠柠回绝老师的那天，是你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虽然放弃出国留学的原因柠柠没有和我明说，但我想，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柠柠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到这里，陆时晏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不就是他们之间的那一夜之后吗……？
陆时晏以前总觉得，世界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但楚柠每次在他身侧轻声安慰的时候，他总能在楚柠的身上嗅到一丝同类的气息，仿佛楚柠真的能读懂他的所思所想。
原来，是因为楚柠和他一样，也失去了父母。
陆时晏一言不发，但电话那头，陆安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作为柠柠最好的朋友，我是最明白柠柠到底有多喜欢你的人。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在尽我所能的去帮你说好话。但是，哥哥，我真的觉得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把柠柠对你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从高一那年在天台遇见你开始，她偷偷地喜欢了你整整五年，对你那么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柠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哪怕性子文静了些，但也不乏追求者。她不是只有你，但她却为了你拒绝了所有人，甚至她还总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与你相配。”
“哥哥，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的感情生活说过什么，但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的做法。就算你说你不知道陆雅那天来了，那楚云染呢？那陆雅呢？你敢说你和她们什么都没有吗？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总之，这一次我是坚决的站在柠柠这边的。你不要再去影响她的生活了，她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既然分手了就好聚好散，别再去纠缠了。”
说完，陆安安便挂断了电话。
陆时晏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感觉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茫然地张了张口，复而又再次拨打了楚柠的电话。
连陆时晏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握住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
这一次，电话那端传来的不再是关机提示音，而是无法接通，无论陆时晏拨打了多少次都是如此。
陆时晏垂下了手，有一种失去了全世界的茫然失措感。
楚柠居然，把他拉黑了。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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