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我能帮助五公主进入忘川，完成渡劫，在那之后，五公主再考虑婚约的事情也不迟，不过，如果是指望雪荼主动解除婚约，怕是不能如愿了。”“你......不怕我？” 庄陌始终有点难以置信。夜剪秋听到真相后能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百雪荼跟忘川可是有直接仇恨的。百雪荼反问道：“请问五公主，事到如今，你还会害怕受到伤害，或是失去什么吗？”庄陌：“我，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呀。不过，现在至少哥哥还在......我只害怕自己伤害到哥哥。”百雪荼拈花一笑：“所以，雪荼也是这样想的。”看着他碧色的清澈眼眸，庄陌发现他们二人居然是如此相似。08 子母锁回到会客室，百雪荼和庄零将开启忘川之门的日子定在了十天后。当年通道关闭后，老木清王下令在通道上面堆砌出一了座庞大的岩石山，上层铺盖着几层厚土。现如今，这座石山已长满了植被，从外面看起来，跟普通的山丘没有什么区别，百雪荼即便现在命人开山破石，挖掘出忘川之门也需要一段时间。另一方面，百雪荼提出帮庄陌修炼精神力。所有种类的灵力，在全力操控时，都很考验精神力强度，精神力强大的人，能够更加有效地运转灵力，对灵力的操控也更得心应手。庄零因为掌握双灵力的缘故，在精神力方面基础尤其牢靠，可每个人提升精神力的方式都有区别，他并不能直接教会庄陌。百雪荼就不一样了，木清族的灵魂系法术在战斗方面，可以干扰对方的精神力，使其灵力失控，在辅助方面，能提升对方精神力强度，此外，木清王室尤其擅长灵魂辨析，可以辅助他人摒除杂念，更快速地提升基础精神力。对于庄陌来说，就是每天体验百雪荼的头部按摩，然后放空打坐冥想，一点儿也不辛苦，所以她很是配合。这些天里，庄陌生活得十分安逸，每天清晨百雪荼会按时造访，帮她按摩头部，之后她自己冥想到中午，吃过午饭后，那一天便自由了。开始几天，庄陌一得空就往王宫外跑，要不就是在宫殿内四处探索，大概是百雪荼吩咐过了，不论何时，侍卫们远远看见庄陌，就会把宫门打开，任她来去自由，甚至她刚到上锁的藏书阁门口，就有侍卫不知从哪出现，开了锁，又连忙消失了。唯一的不适应，大概是身边的侍女姐姐们——百雪荼说要给庄陌安排侍女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就点了头，现在十分后悔。这些敬业又热情的小姐姐们每天围着她转，打理头发，量体裁衣，染指甲，随时补妆，别说出门的时候，就连在房里洗澡的时候，她们都不放心庄陌一个人。只有庄陌去庄零房里的时候，小姐姐们才愿意在外厅等待，发现这一点后，庄陌到她哥哥那儿串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有躲在这里，才不会随时有人捋顺她头发，摆正她裙角。不过没清闲多久，哥哥也开始折腾她了，之前庄陌展示过用泯灭之力照明后，庄零就一直很在意，只要庄陌来，就会要她施展那个法术，研究许久。庄陌内心叫苦不迭，虽然想干脆去百雪荼那儿躲清闲，可无奈百雪荼并不清闲，每天除了清早能见上一面，其他时间都在王宫正殿，被木清族的一群大人们围绕着。在百雪荼和庄零的混合栽培下，庄陌感觉自己对体内能量的操控的确有所增强，至少最近没有再烧糊被子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木清王宫吃得好睡得香，没做噩梦的缘故。从无人理会变成躲都没处躲，庄陌现在的生活可谓是翻天覆地，不过她也没有苦恼太久，十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在百雪荼的紧急调动下，忘川之门已重见天日。出发前夜，庄陌既激动又担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到后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却模糊见到两个侍女姐姐捧着灯进来，轻柔地唤她起床。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后，庄陌迷迷糊糊坐起身来，侍女姐姐们见她醒了，笑嘻嘻地说：“公主殿下，陛下有请！”看着神采奕奕的姐姐们，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庄陌打了个哈欠，茫然道：现......现在？木清王？”两个姐姐一边搀扶她下床，一边笃定道：“可不是么，陛下正等着呢，我们这就为公主殿下梳洗打扮！”庄陌无奈地坐在梳妆镜子前，无奈地由着侍女姐姐给自己梳头。跟百雪荼坦白身世后，庄陌就没有再用夜剪秋给他的易容道具，但她以原本的深灰色眼眸面对百雪荼时，他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似乎庄陌从最开始就是这幅模样一般。她的双瞳在晚上颜色尤其深邃，不反射出一丝光芒，宛如一个黑洞，可就连侍女姐姐们，也没有一个多问的，庄陌想，应该是百雪荼吩咐过她们什么。收拾完毕，一名侍卫恭敬地在前面带路，将庄陌领到了王宫前院，百雪荼办公的地方。这里庄陌白天来逛过，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很多，几乎都是来找百雪荼议事的，戒备也十分森严，不像是散步的好去处。不过现在，这里既没有外客，也不见许多侍卫，深夜的风还吹得人直打颤，庄陌想了一路百雪荼究竟有什么神秘的事情，也还是没能想通。刚踏进书房，就见百雪荼赶忙站了起来，向庄陌施礼，而身后的侍卫也从外面关上了门。“劳烦五公主跑一趟了，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百雪荼此时的神色比白日里多了些深沉“这里是木清族戒备最严密的地方，这间屋里的声音绝对传不到外面，五公主今晚的到访也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雪荼把五公主请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庄陌点点头。百雪荼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五公主......是真心想进入忘川，探寻那场战争的真相吗？”庄陌又点了点头，只见百雪荼像是松了一口气，神色却还是有些凝重。他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将目光移到了庄陌的左脚：“五公主能否取下这个脚环？”庄陌提起裙摆看了一眼那琉璃材质的青色环扣：“这个么？我解不开......这好像是哥哥给我的，我问过他这是什么，他不肯告诉我。”“既然解不开，那就是锁。”百雪荼缓缓道：“我一开始就有些在意，太子手上的指环，似乎是一个母锁，对应的正是五公主的子锁。”庄陌好奇道：“雪荼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百雪荼迟疑着，说：“这个锁的精密程度我从未见过，所以不敢断言，只是这类型的锁，我这些年见过不少。”“子母锁，往往是用于支配控制的。佩戴子锁的人，不能违抗佩戴母锁的人的意志。”“这把锁的功能应该更加复杂，据我观察，至少有禁锢灵魂的作用，至于别的，就不在我熟悉的范围了。”“我其实一直有些疑惑，五公主现在既已自由了，身上却为何还带着锁。”“我知道五公主和太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本不该多问，可是，忘川的环境无法预料，而五公主身上还带着锁......实在太多变数了，五公主此去，怕是有些凶险。”“既然进入忘川是五公主自己的意愿，雪荼只希望五公主能凡事多留心。”百雪荼这番话有些熟悉，庄陌回想了一下，想到夜剪秋离开时那句 “不管他对你多好，都还是要为自己考虑几分”。庄陌低头看着这把锁。这是哥哥为了救下自己，在祭坛上给她戴上的，这么多年，早就成为了习惯，也不会多想，可从百雪荼这个第三人的视角来看，确实有点像是被控制胁迫的迹象。也难怪他会避开哥哥，私下与自己见面确认了。这个锁对哥哥而言，到底是什么呢？在百雪荼送庄陌出门的时候，庄陌终于忍不住道：“雪荼......以后叫我的名字陌就好了，以前只有父亲才叫我五公主，我听着，实在别扭啊。”百雪荼微微颔首，却还是恭敬道：“五公主。”庄陌见协商失败，刚要失望转身，却听百雪荼轻声补上了一句：“雪荼期待能有那么一天。”第二天，庄陌补觉到了日上三竿，出了卧室，发现侍女姐姐们都不在了，而庄零全副武装在外厅等她。庄陌见状，赶紧手忙脚乱收拾起来：“哥哥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起来”庄零倒是没一点不耐烦：“去忘川之门的路已经开好了，不急于这一时。现在状态如何？”“状态绝佳！”庄陌精神百倍道。庄零点点头，等庄陌衣服穿得差不多了，便拿起梳妆台前的檀木梳子帮她梳头。“晚上休息得可好？”庄零随意问道。明明是普通的问题，却令庄陌十分心虚，她看了眼镜子里庄零手上的琉璃指环，敷衍道：“嗯，还......还算好。”庄零察觉到她的迟疑，想了想道：“无需害怕，忘川虽然没有人去过，但也就是不同于两界的另一界而已，你母亲来自那里，你自然也能回去。开门的规则还记得吧？”庄陌：“记得，我先进去，然后接哥哥。”根据木清王室留下的记录，忘川之门和两界的空间门运行规则是一样的，都需要两边的人同时探索才能发现，而在空间门出现后，进出的规则简而言之就是一句——可以独自回，不可独自去。拿两界的门来说，夜剪秋修炼的是金灵力，属于鸿钧界人，所以可以通过门从混鲲界回到鸿钧界，但如果他身在鸿钧界，想去混鲲界，就必须有混鲲界的人在门的那一边接应，才能通过。不过，对水金双修的庄零来说，来去两界都是自由的，而庄陌，因为不属于两界的任何一界，来回两界都需要有人接。所以，即使之前两界有想不开的人想进入忘川死一死，也做不到，因为门那边没有人接应。而庄陌，虽然不能独自进入混鲲或鸿钧，但可以独自进入忘川，然后把哥哥庄零接进来。回木清族的时候，就是庄零先回，然后接庄陌。忘川之门当年直接开启在了木清族王宫里，之后由于那一个区域封闭，王宫面积缩减了近一半。当然，在那样的灾难后，也没有那么多王室贵族了，所以老木清王和百雪荼都没有扩建王宫，就这样继续与忘川之门比邻而居，现在看起来，忘川之门的封印出就像是王宫的后山，只是现在这后山挖开了一条隧道，直通山底深处。百雪荼和随行的侍卫们将兄妹二人送到了隧道口。百雪荼很想陪同进去，但遭到了庄零和庄陌的极力劝阻。百雪荼的父母和族人就是沾染上了门口的泯灭之力，才过早去世的，现在王族只剩下一个百雪荼，他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拜别了百雪荼，两人往隧道里走去。起初隧道里还点着火把，再往深处走，就没有光源了，庄陌轻车熟路地点起灰白的灵力，照亮着通道。山洞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不少，而且安静得出奇，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这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延伸，庄陌感觉脚下有些发飘，她瑟缩着牵住了庄零的手，想找点安全感。庄零本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这一牵，他才发现她妹妹小手冰凉，一层冷汗。他连忙停下脚步，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庄陌披上，微蹲下身平视庄陌道：“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庄陌虽很想答应，但想到进入忘川之后就该自己保护哥哥了，还是摇了头：“我不要紧的，倒是哥哥，接近忘川之门了，可有感觉不适？”“此处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五行灵力了” 庄零观察着周围，道 “不过也没有泯灭之力，想来老木清王是关死了空间门的。不过，既然我可以承受你的泯灭之力，通常的忘川气息应该不要紧。”他握紧庄陌的手，这次放慢了脚步，继续往深处走去。隧道本来不长，可庄陌心里忐忑不安，感觉时间尤其漫长，终于，前方看到了尽头。在隧道的尽头，是一口井，方方正正，约两米宽，四周围着石质栏杆，井口上盖着两块厚重的岩石版，一丝缝隙都不透。“这......就是忘川之门？” 庄陌疑惑道 “我还以为，会是立在地上的门呢，这‘门’看起来，要用跳的......”庄零打量了一下，确信道：“就是这个。两边空间不一样，门开在地上很正常，混鲲界去鸿钧界的也是这样一口井。”“啊，好吧，那我要怎么开门？”庄陌接受了这个事实。“先进去，然后往门里输送灵力”庄零扶着庄陌爬过栏杆，站在井口的石板上。庄陌干脆在石板上盘腿坐下，一只手继续照明，一只手上贴住石板，一边试探着输送灵力，一边希望这石板能够承受得住泯灭之力，可别被自己烧没了。神奇的是，她输送的泯灭之力直接穿透了石板，就好像穿透空气，传到了对面一般。她继续传着灵力，果然石板没有毁坏，而且还将她的灵力传了过去。只听咔的一声，身下的石板就像两扇门一样，朝着地下，缓缓打开，而坐在上面的庄陌，也眼见就要掉进下面漆黑的洞里去。不等庄陌吓哭出声，庄零连忙道：“不要慌，门已经成功开了，下去就是忘川。你感觉到泯灭之力了吗？”庄陌看着身下的黑洞，颤抖道：“好......好像是有点......啊啊啊！”话还没说完，两扇石板突然完全打开，她也随着掉了下去。庄陌的身子才刚刚感觉到失重，就已经坐到了坚实的地面上，那看起来深不见底的井，难道其实才一米深？她疑惑地抬起头找哥哥，却看见了——阴沉沉的灰白的天空。再看看四周，既没有井，也没有隧道。她现在坐在一片荒原上。庄陌回头，看到身后孤零零立着一扇石门，门板跟刚才盖住井口的石板如出一辙，现在门板敞开着，门里却是一层黑雾。这一定就是刚才的井，庄陌心想，两边的空间果然不一样，朝着地下开的井，现在却正立在地上。对了，还要接哥哥进来。庄陌回想了一下，庄零并未具体说过怎么接他，于是她只好自己尝试，先是对着门发送了一点灵力，没想到这回，石门收到灵力，竟是要缓缓关闭了。她连忙住手。又想了想，既然哥哥说的是“接”，那应该，就是普通的接。庄陌直接伸进一只手到那门里的黑雾内，稍等了会儿，手竟然被握住了，那是庄陌极为熟悉的触感，是刚刚在隧道内一直牵着她的那只手，温暖有力，一个指节上还戴着那枚材质温润的指环。接到啦！庄陌内心欢呼，她干脆整个人的上身都探进门内，在黑雾中，准确抱住了那人。她收紧双臂，向后两步退出来，一抬头，果然就见到了怀里的庄零。09 不为人知之地见到庄陌兴奋的模样，庄零不忍微笑，摸了摸庄陌的后脑，四处观察。庄陌也认真感知了一下周围，对庄零说：“哥哥，这里没有任何一种灵力的存在，我能感知到的，只有泯灭之力。”庄零尝试了一下运转灵力，发现不管是水灵力还是金灵力，都完全调动不起来，他现在，就宛如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人。不过比起灵力，更大的问题是空气。从进入这里开始，庄零便感觉空气稀薄，隐隐头痛，虽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但如果活动量大了，怕是容易缺氧。他看向庄陌，发现她没有任何不适，看来，自己虽然对泯灭之力免疫，到底是不能完全适应充斥泯灭之力的空间。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至少这里的确适合庄陌，而且自己也能够生存。庄零尽量稳住气息，对庄陌说：“老办法，先找人，随便找一个，确定一下这里是不是两界之外。”庄陌现在却没有心情找人，她见庄零脸色苍白，呼吸加深，眼里全是担忧。庄零安慰道：“不要紧，我只适应过你的泯灭之力，这里的灵力由天地生长，自然跟你的有区别，但是就浓度而言，连你的灯都比不上，也要不了我的命。”听庄零这么说，庄陌却突然有了主意，既然自己的灵力可以，那让哥哥被自己的灵力覆盖不就行了吗！庄陌重新点起灯，这回在掌心注入更多的灵力，却尽量减弱光芒，试着让灵力，而不是光芒，覆盖到身周。调整好了灵力，庄陌再看向庄零，看到他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庄零喃喃道：“这是......我一直以为是照明术，原来竟是......天赋灵域？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庄陌喜道：“哥哥你没事了呀！！”庄零却忘了关注自己的状况，扶着庄陌的肩膀郑重道：“灵域是灵力极高的人才能修炼的能力，它能将一个领域内的所有元素调为己用，之前的照明，并不是通过光源照亮，而是让空间自己发光，所以现在，你能够轻易将灵域内的其他泯灭之力屏蔽出去。”庄陌尝试着理解了一下：“就是说，在我灵力覆盖的区域内，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抵是这样。”“太好啦！那哥哥只要在我身边，就一定不会被泯灭之力伤害到啦！”这是庄陌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灵力感到十分满意。解决了庄零的问题，庄陌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回身去关空间门。对面可是木清族，这里的泯灭之力漏过去，不知会造成多大损害。“庄陌，那边有颗树” 庄零突然指着一座山丘道。若是平时，这种没营养发言一般是由庄陌负责的，可是在这里“一棵树”的确算得上十分关键的消息。这个空间除了泯灭之力以外没有任何气息，头顶既没有阳光也没有云，只是模糊着的空气，他们所在的这片原野，用焦土形容也不为过，只有灰黑色的泥土石沙和碳化的树桩，一丝风都感觉不到。可庄零手指的那座山丘顶上，竟然冒出探出长着绿叶的树枝，在这个地方能有活着的植物，实在能算得上叹为观止。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山丘走去。那是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参天古木，枝繁叶茂，干云蔽日。在这贫瘠荒芜的土地上，这颗生机十足的树显得突兀却又神圣。庄零走近，仔细端详了一下：“是金丝楠木......的确，能在这种地方生长的，恐怕也只有金丝楠了。”庄陌奇道：“金丝楠？那是什么？”“一种生长极其缓慢的珍稀树木” 庄零解释道 “它的木材带有幽香，在泥土中千年不腐，以前常被用于做最高级的棺材，不过由于它数百年才成材，生长跟不上人们的砍伐速度，现在已经极为稀有了。”庄陌：“棺材木......因为它抗腐化，所以在这里存活下来了吗？” 庄零也有些疑惑：“即使树木本身可以适应这里的环境，土地却没有营养，不知它是怎么长到如此大的。”在两人还认真端详着这棵树的时候，庄陌脚下的土地却突然开始耸动，庄零眼疾手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再看那块土地，居然动得更厉害了，地面中心越拱越高，沙石哗啦啦地往旁边滚，就好像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庄陌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异动，不多时，竟看见一只手从地里挣扎着伸了出来。“哇啊啊啊！下面有人！” 没见过这阵仗的庄陌连忙躲到了庄零背后，庄零也警惕地把手探到后腰，握住了九烬。看到手臂，肩膀和身体慢慢爬出地面，庄陌才能确定这是一个完整的人。这人体型单薄瘦小，五官精致，金色的头发及肩，身上裹着麻布衣物，他爬出来后，活动了一下身体，面无表情地看向二人。庄陌发现这是个十岁孩子的身躯，就连面容也还稚嫩，可他一双金瞳却没有半分孩子的天真，只有不符合年龄的深沉和犀利。他先是看到前面的庄零，皱了皱眉头，又指着躲在后面的庄陌道：“你是谁？小江呢？”那声音轻柔却冷冽，听不出性别。庄陌见他没有敌意，鼓起勇气走出来回话：“小江是谁？我不认识，我叫庄陌。你......你为什么被埋在土里呀？”那小孩似乎陷入了困惑，想了想又问二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鸿钧界。”庄零答道。“鸿钧界？没听说过。你们是从门对面来的？”庄零点头，也问到：“这里是何处？”那孩子依然面无表情，冷冷道：“白夜国。”他看向庄陌：“主人要我在这里等小江回来，既然她不在这儿，那你们请自便吧。” 说完，就转身往他刚才爬出来的坑里走，竟然是要重新躺回去。“妹妹等等！呃，或许是弟弟。我，我不认识小江，可我是忘川人呀！”庄陌连忙道：“我的母亲来自这里，她在外界生下了我，这是我头一次回来......你能帮我们指路吗，我们想找其他的忘川人。”那孩子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那我带你们去见我的主人吧，他或许知道你是谁。”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自我介绍道：“主人叫我小楠，你们也这么叫吧，我没有性别，我是这颗金丝楠的树灵，这幅身躯是主人制造的，平时不用的时候，还是睡在地里舒服。”庄陌似懂非懂，庄零却问道：“你是树灵？我们来的地方也偶尔能有古木能结树灵，但要成长出一定智慧，也起码要数千年。这个地方没有养分，更没有灵力，你这样的高智慧灵体......你是怎么做到的？”“是啊，白夜国除了人，再没有活着的东西。”小楠一边引路，一边偏过头，目光暗沉，对庄零淡淡道：“你说我还能靠吃什么活着呢？”见庄陌和庄零都没有说话，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已经三千多岁了，从我的灵体有意识起，耳边就充斥着人们的祈求和哭喊，他们称我为引渡神木，不断在我脚下拜倒，求我引渡他们的灵魂，消化他们的肉体。”“主人说人类会变老，会生病，会自然死亡，可在白夜国，这些都不会发生，这里的人只能活着，在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里拥有无尽的生命。这几千年里，白夜国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即使死亡，尸体也不会腐坏。人们相信普通的死亡并不能真正抹消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他们将会以灵魂的型态继续在白夜国游荡。”“我就是主人为解决这个问题种下的。三千多年里，我消化了十亿个身体和灵魂，靠着这些养分，我很快便有了意识，主人为了方便我行动，给我的灵造了一个身体，还给我取了名字。”小楠走在前面，表情虽然是一如既往的生人莫近，但似乎像是许久没有倾诉对象了一般，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引渡过的人的故事。他说这十亿人他全部记得，然后从第一个人的名字，家庭，寻死方式开始讲，讲到第五十人的时候，庄陌已经快听睡着了，只希望这条路短一点，快一点见到小楠的主人。讲到第八十人的时候，荒野上终于出现了建筑物，看起来是很有年头的石头砌成的房子，一间间整齐排列着，像个村落，不过庄陌他们进过这里的时候，发现所有房子都空着，似乎是很久没有人住了。讲到第二百人的时候，已经路过了好几个这样空无一人的聚落，庄陌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庄零又背起了她。讲到第三百六十人的时候，这次在一户石屋门口，竟坐着个中年男子，他神色呆滞，黑发灰黑瞳与庄陌如出一辙。男子看几人走来，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顿时欣喜若狂，他大叫着：“是外界的人！外界的人来了！我们是不是有救了！帮帮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庄零身上扑。“退下”小楠冷冷拦在庄零前面，把那人挡了回去“不得无礼，这是主人的客人，你去报信，让路上的人都放尊重点，不可惊扰到客人。”“是，神木大人”那男子对着小楠恭敬地鞠了一躬，又激动地看了一眼庄零和庄陌，依依不舍地往前跑走了。因为灰蒙蒙的天色丝毫没有变化，庄陌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不过小楠讲到第四百三十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一座城市，这里的建筑依然是石砌，不过比之前的要气派不少，城市里依然全是没有人的房子，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居民。大概是第一个遇到的人先一步传了消息，庄陌他们身后渐渐有人跟随，全都是黑发灰瞳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从几个，几十个，到现在庄陌回头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人海。或许因为小楠的嘱咐，他们不敢惊动庄零和庄陌，只是隔着十几米距离默默地跟着他们走，庄陌在他们的眼眸里看到了惊喜，激动，还有闪灼的希望。第五百一十一人的故事讲完，他们终于抵达了，庄陌本以为他们会去城内像是王宫的地方，可小楠带着他们到了一处不起眼的两层楼小屋。关上门，庄陌才总算松了口气，身后的人海被隔绝在外面，让人感觉自在了不少。“呵呵，是小楠吗，我不是前天才给你修过枝吗”一个灰袍老者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乐呵呵笑着，精神霍烁，发须皆白，让人感觉十分亲近。老者走下楼梯，抬头看到庄陌，神情便顿住了。他盯着庄陌，双眼渐渐泛出泪光，踉跄着向她走了两步，却突然没了力气一般，叹了口气，转身扶着一边的椅子慢慢坐了下来。良久，他才开口道：“小江......终究是，回不了家了。”庄陌和庄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好在那老者说完这句话，便回过了神，招呼小楠给客人搬椅子，请他们坐下了。“抱歉啊，难得你们远道而来，我这儿别说点心瓜果，就是水也没一口”老者又恢复了开始的神采奕奕，他慈祥地看着庄陌，双手握住她的手，关切道问：“姑娘多大了？率粥ггИИщ打哪儿来？可认得一个叫江如吟的女子？”还不等庄陌回话，庄零便惊道：“老先生问的可是如吟姑娘？她是庄陌的母亲。”庄零将庄陌的身世，以及他们来这里的缘由，都向那老人讲述了一番，期间老者对外界的情况表示了明显的兴趣，庄零便也大致解释了一下混鲲界和鸿钧界。老者琢磨道 “忘川......这倒是个好名字，不过在我们这边，这儿叫白夜，因为每个人都有着永恒的时间。”他挠了挠头，又说：“按你们的说法，我是地清族人，并不是忘川人。三千年前，空间分裂，我恰巧被分在了忘川，从此就没有去过外界了。”“三界分割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庄零问道：“云灵族的历史记载中只提到混鲲与鸿钧原本是一界，拥有五行灵力，三千年前因为天地剧变，阴阳不和，分裂成了两个空间，水和火灵力被分割到混鲲界，另外三种灵力便留在了鸿钧界。但是所有的书中都避开了忘川形成的细节。”“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说的云灵族的记载，只是一部分的历史，其中隐去了很多内情，比如，空间分割的真正原因，以及忘川为何成了现在的样子——”老者将不为人知的历史向二人娓娓道来。混鲲界，鸿钧界，还有忘川，在几千年前，原本是一个完整的空间，五种属性灵力也在空间内自由流走，那个时候，人们的灵力最初都无属性，也没有实质作用，但是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一种属性进行修炼。那时的属性灵力并不会遗传，水属性父母的孩子可以修炼火属性，双胞胎兄弟也可以根据各自天赋或者喜好，一个修金，一个修土。由于适合不同属性修炼的环境和资源不一样，修炼同一属性的人们便慢慢聚集了起来，变成五座风格鲜明的城邦，后来，不同属性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开始发生冲突，这个冲突持续几百年，最终发展成了大战。每个属性的势力，都尽可能多的调动单一属性灵力，与其他灵力进行对撞。天地间原本均衡流动的灵力就这样被抽空，汇集到一个小小的区域内互相倾轧。在一场极为激烈的五属性灵力混战时，空间的平衡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世界就从那一刻开始了变动。水与火灵力形成平衡，单独分裂；木，土与金灵力互相平衡，也独立成一个空间；而剩下的，就是没有参与战争，五属性的修行者们一直和谐共处的和平区域。和平区域在战时已受到了很大影响，他们空间内的灵力全部被战区的修行者们抽调一空，可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加入战争，抢夺灵力资源。这个区域内大多是不想卷入战争的人，或拖家带口的普通人，还有不少老人孩子。当时的土属性势力内，有一个杰出的天才，他叫曲天玑，土属性精纯度和修为无人能敌，可他却因为无心投入战争，在混战愈演愈烈时选择离开战区，用土属性的造物技能帮助和平区域被战争波及的人们做一些土木重建工作，并且加固与战区之间的防护带。他毫无疑问是土属性势力的耻辱，临阵脱逃的懦夫，但他也是和平区域的英雄，因为他是唯一不求回报保护他们的强者。世界分裂的那一天，曲天玑自然也在和平区域内，他亲眼看着天地间所有灵力都开始爆炸，人们体内的五属性灵力也尽数消失，天空一块块破裂，飞鸟坠亡，树木枯死，连流水都停滞了。曲天玑在高处望向战区的方向，看见战区的五属性灵力失控，汇集成五股巨大的能量在天空盘旋，随后，响起了整耳欲聋的声响，像是雷声，又像是鼓声。下一瞬，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在他以为是自己突然失明的时候，天色又突然亮了起来，可是这回，看到的只有灰白的上空，前方的战区也消失了。从那一刻起，这个被抛弃的世界，陷入了白夜。10 拯救与代价听完这段故事，庄零叹道：“原来所谓的忘川，只是受到战乱波及，被夺取了一切的和平区域，这些无辜的居民，却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两界恐怕正因为知道这段历史，知道自己算不得正义的一方，才一直对忘川避而不谈吧。”“是啊” 曲天玑接道：“按你们所说，两界对忘川很是忌惮，可其实对白夜国而言，外界也同样令人恐惧啊。”庄零想了想，问道：“我还有两件事不太明白，希望曲先生给予解答。第一，忘川被分裂出来时，所有居民都失去了五行灵力，可曲先生为何可以保留原本的土属性灵力？第二，二十五年前......曾有一批忘川居民来到两界......曲先生是否知道些什么？”这两个问题不可谓不关键，庄陌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曲天玑。老者想了想，依旧豁达地呵呵笑道：“这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因为让我在忘川保持灵力的，和支持忘川居民进入两界的，都是同一件东西。那件东西，当初我给了小江，现在——”他抬眼指了指庄陌 “在这小姑娘身上呢。” 庄陌愣了，下意识翻了翻衣服口袋。庄零却很快想起了什么，低声惊道：“是那块土属性灵石！”他有些恍然地对曲天玑说：“我当年亲眼看见，如吟姑娘在诞下庄陌后，将自己体内一块灵石剖给了庄陌，遮盖住了她的泯灭属性，可如吟姑娘在失去灵石后......”他有些说不下去，曲天玑却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并非一般的灵石，它是土属性灵核，世间所有土属性的本源，三界仅此一块。小江没了灵核，必然是无法在外界生存的......所以我见到小姑娘时就知道，她......是不会回来了。”如吟的死因，庄零原本只能大概猜测是与灵石有关，现在被曲天玑定论，令他又回想起了如吟生产那一天，在他眼前死去的的景象。他皱紧眉头，低头沉默不语。庄陌听到这里，突然感觉眼眶一热，下一秒，泪水便顺着脸颊滴到了手背上。因为素未谋面，她并不会想念自己的生母，从前听庄零提起她时，也更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可这个人，将唯一生存的倚仗不由分说就让给了才刚刚出生的婴儿，为了让孩子活下去，她主动走向了死亡。庄陌从前是个非常爱撒娇的孩子，可自从被父亲下令关起来，不管是孤单的时候，冷到发抖的时候，还是生病的时候，她都微笑着，因为她不想让哥哥担心，也因为她知道，眼泪无济于事，无论她怎么呼喊，父亲和“母亲”都不会再看她一眼。可是就在很多年后，她突然知道了，自己原来很重要，原来有一个人曾经那么爱她，那么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被抛弃。这一刻，她多年藏起的泪水终于是决堤了。曲天玑轻轻叹了一声道：“哎，小姑娘你不用太难过，小江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一定也是笑着离去的。这个世界给予我们漫长的寿命，也改变了我们的体质，白夜国的人，几乎无法生育，这三千年里，出生的婴儿屈指可数，不过在白夜国出生的人，似乎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以不被时间禁锢，正常成长。小江就是其中之一，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到这儿，他慈祥地拍了拍庄陌的肩膀：“对于白夜国的人而言，孩子实在太过珍贵了。每一个孩子都是天地赐予的无价之宝，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的。我想她把生命延续给你，也是这个理由吧。”可妈妈当时也是孩子啊，庄陌内心想道。见她眼睛依然红着，旁边一直沉默的小楠淡淡道：“其实换了任何一个白夜国人，都会做出和小江一样的选择。活着实在是漫长又枯燥，现在很多人依然活着，只是因为觉得死亡更加无趣。能够有意义地死，是这里所有人的追求，所以小江，已经很是幸运了。”庄零此时已收拾好了心绪，他给庄陌递了块手帕，轻轻抚着她的背，继续问曲天玑：“曲先生能否详细说说刚才提到的土属性灵核？”曲天玑颔首，眼光和蔼地看了看庄陌的腹间：“灵核是三界分裂时出现于世间的，有土属性，也自然有其他四属性。在五行灵力失控对撞时，它们在空中混乱游走，最终受到灵力最强大的修炼者的吸引，去到了他们身边。水，火，木，金四灵核必然是去了修炼各灵力的城邦，可土属性灵核......”曲天玑尴尬又风趣道：“呵呵，竟然是来了我这儿。我当时的确是土属性修炼者中最强大的，没想到灵核，还挺会挑人。”“作为灵力最初诞生的地方，灵核相当于一个永恒的动力来源，其中蕴含的属性灵力，无论怎么使用，也永不断绝，而且灵核可以被改变成任何形态，却不能被摧毁。因为恰好拥有了灵核，我才能保住自身的土属性，虽然被关在忘川，却没有被剥夺灵力。”“呵呵，也幸亏我留在了这里，不然偌大的白夜国，房子塌了，椅子旧了，也没个人能修整。这几千年里，我并不无聊，每日轮番帮居民做些物什，修修东西。后来因为太多人请愿，我又栽培了小楠，让那些活不下去的人，能够体面地走。白夜国面积比两界加起来还大十倍，如今还活着两三亿人，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如果我不在这儿，他们很多人坚持不到现在。”“空间分裂一千多年后，我的身体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以不受它干扰，自如地流转调用自己的土属性灵力，也就是说，我可以用这灵核做点别的东西了。““我用灵核的力量，给小楠造了身躯，然后又陆陆续续，做了几万个隔离盾，这隔离盾可以遮盖住自身属性，同时隔绝外界一切属性，穿上它，可以让忘川人欺骗过空间门，抵达外界，并在在外界生存，不过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必须回到白夜国。”“我也对居民说过了，这护盾没有经过检验，实际能否使用还未可知，搞不好，刚到对面，人就没了。可是，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啊......最终在我的再三劝阻下，还是有一万多人非要做这第一批试验品，他们积极地找起了空间门。”“白夜国没有时间概念，不过你说的二十五年前，应该就是空间门被找到的时间点。那一万多人，眼睛都不眨地穿上护盾就往对面去，当时小江也就是小姑娘这年纪。她见叔叔阿姨们去了外界，也是羡慕的得很，天天缠着我要护盾，可第一批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怎么敢让她也去冒这个险。““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我最终把土属性灵核给了她，因为我很确定灵核一定能保护她，而且灵核没有使用期限，她想在外面玩多久都可以。”“我把灵核安在了她体内，无论怎么看，她都是纯正的地清族人，甚至能使用土属性灵力。小江出去以后，我便等着那一万多人回来，可是......最终，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只要超过一个月，他们必死无疑，所以这次试验，明显是失败了。我终止了这个计划，把所有护盾都封藏了起来。“本来，我还期望小江能好好活着，我还想或许是外面的世界太新鲜，她才迟迟不回家，哎，也不知道最后，她有没有后悔离开白夜国。”“她没有后悔” 说话的是庄零 “如吟姑娘走的时候说，她的一生很好，很幸福，再没有什么遗憾了。”曲天玑听见这话，就像是终于得到了赦免一般，长叹一声，又释然地笑了。他转头继续端详庄陌的腹间：“小姑娘现在的问题好解决，小江当年仓促间只是匆匆把灵核塞到了你体内，但位置安得不好，所以你的泯灭之力才藏不住。既然小江把它给了你，这灵核我就当是你的了。我帮你重新安置一下灵核，你就能和小江一样，不露痕迹地继续在外界生活，不用再担心露出马脚了。至于渡劫，忘川这边本来无属性，也自然没有渡劫一说，实在不放心，成年的头两年住在忘川不要出去，也就无碍了。”虽然全是好消息，可庄陌听了这些往事，心中依然全是疑惑。既然忘川人进入两界只是为了探索，又怎么会突然大开杀戒？护盾究竟有没有用处？还有现在依然生活在忘川的人们，他们命运就只有永远的虚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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