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染说完,便大步的走了,连头都没回。
季,先,生。
多么生疏的三个字,像柄利刃直直划破了季川的心脏。
他望着掌心的盒子,突然笑了,勾起的弧度带着撕心裂肺的惨然。
什么情感麻木,什么不知喜恶。
他分明能够感受到林念染在怒意,分明在厌恶他,分明是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多么丰满的情绪啊,只通过了简短的三个字,就如数的传达到了他的心里。
——而这些,薄煜霆都没有。
季川眼眶逐渐泛红,厨房后院的画面历历在目。
林念染即使说着讥讽的话,都像是三分留情三分不由己四分伤感。
所以自始至终,他就是比不过薄煜霆。
空无一人的街道,寂寥的晚风偶尔吹拂着。
绒盒因为掌心过力的挤压而发出痛苦的咯吱声。
季川忽然觉得这十年的坚持像个自顾自的笑话,像个什么偶像剧的深情男二,默默守护默默奉献,最终一无所有,沦为游移在主角身边的挑梁小丑。
他将绒盒的项链拿了出来,上面的吊坠是五片银杏叶拢着一颗松果。
设计很突兀,却是季川花了整整半个月想出来的。
可是林念染一眼都没有看。
季川定定的望了它一眼,忽然抬手一掷,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过,接着消失不见。
另一边,林念染回到车里,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她发誓,这是她度过的最差的一次中秋节。
十年前的爱意说实话确实模糊了,说着还爱,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爱而不得的执念呢?
十年的光阴错过,谁也不能跟时间和解,于是鼓着气作对定要看看对错,却永远看不到答案。
与林念染,与薄煜霆,与季媛,与季川。
“喂,小本?”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女孩的声音含糊着,像是睡着被吵醒:“怎么了惊惊?”
林念染:“帮我找一个国内离帝都远一点的工作,越快越好。”
“可是医生说你现在继续工作的话,病情就会恶化。”小本语气严肃。
林念染语气有些不耐:“我再不离开这里,我病情马上就能恶化。”
小本:“……好吧。”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薄煜霆从后院出来时,季川和林念染已经不在了。
客厅里,秦父秦母准备回房休息,季媛和白盛萱分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各怀心思。
季媛见到薄煜霆来,神色顿时又惊惶又不安,却只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薄煜霆走进客厅,正好看见秦父秦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我有两件事情要宣布。”
突然的话让客厅中的人不由的看了过来。
秦夫人不解:“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我不会跟季媛结婚。”薄煜霆淡淡的说,“这是第一件事。”
“胡闹!”秦教授当即喝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
薄煜霆面不改色,就连语调也没有起伏:“不是玩笑。”
——秦父秦母同时也意识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秦夫人望向季媛,后者眼眶泛红。
“阿寒……”
“第二件事。”季媛颤声开口的话语,却被薄煜霆无视,“我一周后,会跟着研究院的特派小组去西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归期未定。”
闻言,客厅静默了一瞬。
就连季媛也怔住了。
“这么突然?”秦夫人脱口道,接着才掩下伤神,“注意安全。”
薄煜霆的工作性质特殊,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拦。
一夜之间两件大事压在两位老人身上,心情沉重的他们没心思再讨论前一个话题。
目送二人进房间后,薄煜霆才将视线转到一直沉默的季媛身上,白盛萱不知去了哪。
他的目光仅仅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抬脚准备上楼。
这时,季媛的声音响了起来:“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还只有20岁。”
薄煜霆顿住了脚步,没有转头。
“你就站在领奖台上,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像月亮一般熠熠生辉。”季媛神情带着迷惘的向往,“后来我因为来不及交论文报告,躲在阶梯教室里哭,是你帮的我解决的论文。”
“除夕夜在街巷,也是你帮我赶跑了小混混,还送我回家。”
季媛始终记得,那天大雪模糊的夜,月沐寒酥,薄煜霆水墨般的眉眼。
人人都说薄煜霆不好相处,性格古怪。
可季媛却觉得在没有比薄煜霆温柔的人了,他的温柔是浸在骨子里的。
虽然看不见,却能从动作与举止中透露出来。
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在薄煜霆面前,第一次懂得什么叫羞涩,什么叫暗恋于心不与口。
可分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却被林念染抢走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要回了我应得的!”季媛攥着手,眼眶湿润。
她盯着隐在暗处的男人的侧脸,眼底全是不甘。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薄煜霆的嗓音冷冽,“以后,就不要来了。”
下一秒,季媛却等来这一句,宛若最终审判的话语。
说完,薄煜霆无所留恋的上了楼。
琉璃灯投下的灯光暖黄温馨,季媛孤身坐在其中,却突兀的凄凉。
薄煜霆回房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是白盛萱。
“萱姐。”薄煜霆面色有些疲累,“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白盛萱摇了摇头,她站在门口,目光柔和:“你还好吗?”
薄煜霆没有说话。
——哪能说好呢?好好一个团圆夜,结果却能称得上不欢而散。
大概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中秋夜了。
白盛萱也明白他现在的低落,叹道:“我只希望你做的每个选择,都值得你往后说无悔。”
薄煜霆眼神一黯,一种落寞的情绪从他体内溢出。
他现在已经有后悔的事了,白盛萱读懂了空气中的苦涩。
可是薄煜霆就是这样,宁愿憋着,也不愿说出来。
白盛萱不知其中原因,只好转了话题:“西北路遥,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又嘱咐了些话,接着道了晚安便走了。
送走白盛萱,薄煜霆坐回了桌边。
窗沿上,风暴瓶正在因为寒冷而缓慢的结晶。
薄煜霆忽然把它握在了手心,用掌心的温度强硬的使晶体重新化成液体。
看着平缓流动的风暴瓶,薄煜霆才满意的放下了它。
第二天。
D&F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季川抬眼看去。
只见季媛挥开了阻拦在前的秘书,径直走了进来。
“我在工作。”他复又低下头去,声音没有起伏。
季媛无视了他的话,走上前,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与抬眸的季川四目相对。
“现在该怎么办?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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