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信我一次
向晚再一次醒来，映目就是叶勉之眼中暴戾的杀意。
“向晚，你竟然敢服用打胎药！差一点就害死了我的孩子！”
打胎药？
腹中的还隐隐的痛让向晚脸色骤变，她突然想起了昏迷前看见的萧淮苓，慌忙辩解：“不，我是被陷害的，是萧淮苓害——唔！”
话没说完，却被叶勉之掐住脖子打断：“医院监控拍下了你故意混合两种药打胎的全过程，你还想污蔑淮苓！”
向晚拼命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叶勉之却一把甩开她，目光凶恶吩咐：“死心不改！来人！把向东升扔进煤矿做工，给他派最苦最累的活！”
“不，不要——”
煤矿那么危险的地方，爸爸那么大岁数了，怎么活得下去？
向晚爬向叶勉之，满脸是泪哀求：“都是我的错，换我受惩罚吧，爸爸不能去矿场，求你了……”
叶勉之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离开病房。
“哐”的一声，门被无情关上。
向晚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牢狱，她像是被世界抛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自这天以后，向晚时刻精神紧绷，任何食物她都会央求着医生化验过后才敢入口，却又因为孕吐反胃引发了更严重的胃病。
她无数次从梦中被痛醒，却都咬牙忍着，因为她清楚，只有她这边情况稳定，才有机会求叶勉之放了爸爸。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熬着，终于在她熬过了最凶险的孕三月后，叶勉之施舍给她一次和爸爸见面的机会。
见面这天，江城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如她与父亲在墓园相见那一日，向晚心底总有隐隐地不安。
汽车驶出城外，绕过弯曲的山路，最后停在一处荒僻的山下。
向晚被带上山，一个铁皮搭的简易房子渐渐映入眼帘，一个苍老的身影等在风雨中。
她越走近，越能看清老人灰白的发，沟壑般的皱纹。
向晚的视线一点点模糊：“爸，您辛苦了……”
普一开口，千万愧疚都化作了眼泪滚下。
向东升颤抖着手为向晚抹去泪痕，说道：“我没事，在这矿场干活只是脏了点，爸爸一点都不辛苦……”
您撒谎，明明您的腰都佝偻得直不起来了，龟裂的手掌上全是老茧……
向晚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些话说出口，抱着向东升，将脑袋埋入向东升的怀中。
“向晚，爸爸身上脏的很……”
“您在我心底，永远是最干净的。”
向东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叹了一口气，转而担忧问：“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还有你的腿是怎么了？”
向晚不敢让向东升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竭力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只是不小心扭到腿了，瘦可能是最近几天没什么胃口。”
“爸爸，再过七个月，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就回老家好不好？”
向东升拍着向晚的肩，眼里也有了期待：“好，爸爸等着你。”
约定的半小时转瞬即至，向东升被人带着去下矿。
向晚心疼地想要追上去，却被叶勉之抓住了手腕按在了原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东升走向矿坑，在下矿之前，向东升挥手向她告别。
矿坑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银白色的惊雷划破天空，也照亮了整座矿山，向晚惊恐地发现整座矿山都开始剧烈颤抖。
“叶总，山崩了！”
秘书的声音让向晚心头一沉，她想起了刚刚下矿的向东升！
“爸爸！”
轰隆隆。
倒塌的山体猛地倾泻而下，支撑的钢架瞬间被压弯，泥水混合的砂石随时都能吞没矿场，向晚却不管不向地想要冲向矿坑入口，却被叶勉之一把拉住！
“你想死吗？”
叶勉之不向她的挣扎，拉着她往山下撤离。
望着越来越模糊的矿坑，向晚悲戚地哀求道：“放开我，爸爸还在下面，我要去救爸爸……”
叶勉之终于被惹怒，他已经通知矿井负责人疏散工人，她竟还在闹！
“向晚，你想死，别带着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钢架终于不堪受力蹦碎坍塌，泥石流夹杂着巨石倾泻而下——
向晚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砂石吞没了一切。
第九章已经死了
最后，向晚被叶勉之敲晕带走。
昏昏沉沉间，向晚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爸爸牵着她往家中走去，走着走着，她只觉得手掌一空，爸爸不见了！
回头看去，就见爸爸被压在了石头下，猩红色的血迹渗出染红了泥土——
“爸爸！”
向晚自梦中惊醒，泪水打湿了脸，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窗外夜幕忽然又是一道轰雷，惊得她白了脸。
爸爸还被压在了矿井之中！
“爸，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来救你……”
她直接拽掉手背上吊针，向不得手上流淌的鲜血，不管不向冲出了病房。
保镖见了她，匆忙阻拦：“向小姐，叶先生不准你离开病房……”
“让开，都给我让开！”
向晚正竭力挣扎，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怒斥：“向东升已经死了！尸体就躺在太平间里！”
向晚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一般，陡然僵住。
叶勉之走进，扫过向晚手背上不停渗出的鲜血，怒气正要喷涌，可对上她发红的眼睛，却愣住。
她的双眼中罕有地没有了畏惧，而是充斥着绝望和死寂。
他阻挠的动作一顿，向晚趁机跑向了电梯，她走的不是很快，但叶勉之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愣了好久才迈动了脚步。
十分钟后，太平间。
向晚死死望着病床上那泥泞苍老的人，如坠噩梦。
从门口到病床，短短的十步路，她好像失去了她所有的光。
跪倒在病床前，向晚缓缓伸手，试图擦掉老人脸上的泥土，可指腹落一触冰凉的脸，她却立刻缩了回来。
“……爸？”
没有回应。
向晚忍着泪，又俯身颤抖抱紧躯体，将脸贴了他的心口……
可没有跳动，没有温度。
这一刻，向晚终于明白，从此，她真的没有爸爸了。
她再也忍不住，搂紧怀中人崩溃地大哭：“爸爸，你不是答应了会等我去接你吗？你不能食言……”
“我错了，求求别扔下我一个人，我们回老家……爸爸，我们好久没回家了，阿晚想家了……”
嘶哑的祈求声卑微入尘，却再不会有人心疼地为她擦去了眼泪。
“爸爸……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真相了，也不要叶勉之了……”
虚掩的门外，朦胧的光影照在了叶勉之的脸上，他望着里面哭的撕心裂肺的向晚，那双眼中晦涩莫名。
……
五天后，江城墓园。
在看到父亲骨灰落葬的那一刻，向晚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绷断，她栽倒在地，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被安置在医院六楼的病房。
脑海中，泥石流倾泻而下吞没一切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重演，她几乎疼得喘不过气来。
唯一爱她的爸爸也死在她的面前。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向晚走到阳台上，入目是喧嚣的万家灯火，温馨与耀眼，她仿佛看到爸爸在向她招手笑着，她颤抖着走到了阳台边缘。
“爸爸，你来带我走了吗……”
手掌触碰到了自由的风，就在她即将快过栏杆的那一刻，却感到了腹中被人轻轻地踢了一脚。
“孩子……”
她回过神后退了回来，抚上了肚子神色复杂。
就在此时，护士长走了进来，看见她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孩子踢你了吗？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我怀孕那会儿，孕吐折腾得我吃啥吐啥，半夜还经常把我踹醒，你的孩子很乖巧了，都没怎么折腾过你，他心疼你呢！”
说着，护士长拿出了一个听诊器，贴在了她的肚子上：“来，你听听。”
她侧耳过去，听诊器中，跳动声清晰传来。
噗通，噗通……
虽然还无比微弱，却又是那么的鲜活。
向晚征楞住了，手掌抚上小腹，这里还有着一个生命，他已经成型了……
她已经没有资格扼杀了肚子里的生命。
……
五个月后。
向晚的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还有三周她就要生了。
这一天天的等待着，孩子时不时踢上她一脚，是她晦暗生活中的唯一乐趣，她每天都会祷告，希望上天给孩子多分一点幸运。
希望孩子未来无论在谁的身边，都能平安喜乐。
这天，就在向晚刚做完祷告，病房门突然被人踢开，随后一脸冷冽的叶勉之带人冲了进来。
接着，他毫无征兆吩咐：“把她带出去，拿掉这个孩子！”
第十章我不会错
向晚惊恐望着叶勉之，恍然以为自己幻听。
可他眼神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嫌恶，勾起了向晚心底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是她幻听，叶勉之是真的要拿掉孩子！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
向晚下意识逃跑，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保镖按住，挣扎间，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绝望哀求：“叶勉之，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肉啊！医生说再过三周他就能安全地生下来了！B超，对你看B超！”
她慌乱地在散落在地上文件中翻找出了人像图递给叶勉之，试图能换取男人心软：“他已经会哭会笑了，他是一个生命——”
但下一刻，孕检照片被无情拍开！
叶勉之没有半点动容，还不耐烦吩咐：“还不拖下去！”
保镖拖着向晚走进手术室，她疯了似的挣扎呐喊：“不——不要，叶勉之，我求求你了，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残忍……”
“叶勉之——”
她无助的伸手去抓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十指指甲硬生生掀断，殷红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了一路触目惊心的血痕，红的竟是那般的刺眼。
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叶勉之转身离开，只是背影是他未察觉的狼狈。
手术灯亮了一夜，向晚被推出来时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眼神空洞得已没有了半分鲜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晚又从噩梦中醒来。
腹部的疼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的孩子被活生生拿掉了。
悔……
她真的好后悔啊，要是自己没有认识叶勉之就好了。
一道血泪从眼角滑下，这时，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嘲弄的冷笑：“真狼狈啊。”
接着，穿着华丽的萧淮苓走了进来。
向晚在看清来人是她后便别过头去，这也让萧淮苓心中陡然升起了怒火。
都沦落得这般凄惨了，向晚还有什么资格傲气？
萧淮苓走到床边，俯视着向晚惨白的像死人一样的脸色，笑得残忍。
“你还不知道吧？只因为我跟勉之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的孩子长大了之后掐了我，然后勉之就说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嗡的一下，向晚脑海一片空白。
她不可置信转头望着萧淮苓，竟然只因这么一个荒谬的梦，叶勉之就拿掉了她的孩子？
萧淮苓看着向晚这个反应，只觉畅快极了：“向晚，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勉之能对你这么残忍？”
向晚颤抖撑起身体，含恨质问：“不都是你害的吗？”
萧淮苓却慢悠悠说：“七年前，勉之的父母被人陷害破产，集资的路上被人撞死，而这个陷害了他们的人是，就是你爸爸！”
向晚当即反驳：“你说谎！我爸爸当年帮叶家还了欠款，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谁知萧淮苓竟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爸爸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总得有一个人来承担勉之的怒火吧？”
轰——
萧淮苓说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向晚耳畔炸响！
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萧淮苓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这一切说不定是萧淮苓编出来欺骗自己的。
“向晚，勉之当年就是为了复仇才接近你，你竟然还爱上了他，你害得向家破人亡，害死了你爸，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了！”
向晚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管萧淮苓说的是不是真的，可确实是她害死了爸爸……
萧淮苓似是被向晚这无力挣扎的模样取悦了，从包中拿出了一本护照扔到病床上。
“这里面有一张机票，你最好拿着它去国外呆一辈子，留在江城，我有的是方法折磨得生不如死！”
萧淮苓笑容都上扬了几分，又从包中拿出一个老人机递了过去：“考虑好了，用这个电话联系我。”
“早点给我答复，我心情好了还能再赏你五百万生活费。”
随后，萧淮苓就转身离开。
向晚缓缓捡起手机，而后呆坐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萧淮苓的嘲讽。
入夜，叶勉之竟然来到了她的病房里。
向晚看着残忍扼杀了自己骨血，却毫无触动的男人，突然道：“叶勉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认定的真相却都是谎言，你会后悔吗？”
叶勉之面色一冷，不屑却又坚定回答——
“我不会错。”
第十一章你听见了吗
叶勉之的笃定彻底让向晚明白了一件事：他这种人，骄傲到了自负的地步，他只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而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发现了真相，他一定接受不了！
真可悲。
也可恨！
向晚眼中的嘲讽，刺得叶勉之又是一阵怒火：“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向晚没回答，只阖上眼眸。
叶勉之看着这样的向晚，竟莫名有种无可奈何的错觉。
他只当自己最后太累，没心情和她纠缠，而后转身离开。
叶勉之走后，向晚睁开了眼，空洞的目光扫到了墙上的日历，明天是十五，只有她知道，每月的这一天叶勉之去寺庙祭拜他的父母。
她拿出了萧淮苓的手机，敲下了一条短信：
“我答应你离开，明天早上六点，安化寺往生殿，你带着钱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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