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黑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情绪,随后又恢复了冷漠。
我了然,这狗男人就是传说中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
因为白月光对原来的苏妍虐身、虐心,见她真的有生命危险了又莫名心痛。
简直恶心透顶。
我年少时,也曾沉迷过这类小说。
长大后才明白,这类小说,从男主到女配,多少有点大病在身上。
现在我腰子没了,估计再虐恋一番,不是诈死就是出国。
但我懒得折腾,打算直接走捷径。
「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请问您是哪位?」
说完,我装作无措地垂下了眼。
诈死,固然可以让傅沉迅速意识到对苏妍的爱。
但那样不知道还要折腾多少年。
我才不要这样。
我要活着,活在他面前,活着遗忘掉他这个人。
这样他每次看到我,都会追忆苏妍的好。
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不就是「我本可以」吗?
3.
话音刚落,傅沉呼吸一顿,皱紧了眉头。
「苏妍!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以为装失忆就可以不用离婚吗?」
说完他上前钳住我的下巴。
我泪光闪闪,伸手按了呼叫铃。
狗男人,我现在每动一下全身都在痛。
割肾之仇,我迟早要报。
我当然知道医院的人多少会畏惧傅沉的权势。
我这样做,不过是表明一个态度。
医生来了之后,傅沉一副要揭穿我谎言的样子,让他们给我检查。
但人体的大脑是最神秘的,我坚称失忆。
医生也只能说可能是移植手术中脑部曾出现短暂缺氧,确实造成了失忆。
「还有希望恢复吗?」
他说的苏夫人就是苏妍的母亲。
说来好笑,亲生女儿被割了肾,她却在隔壁陪着养女。
4.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苏夫人脸的一刻,我还是愣住了。
果然跟我母亲的脸一模一样。
「妈。」
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如果可以,我想立刻回到我的世界。
苏夫人听到我略带委屈的声音明显一愣。
好似很不习惯。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我的母亲。
说来这个世界的苏妍就像是我的对照组。
我性格强势,睚眦必报。
她就性格软弱,唯唯诺诺。
我家境富裕,父母宠爱,独生子女。
她就从小走失,吃百家饭长大,父母收养了替代品。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又爱上了联姻对象傅沉。
结果人家跟养妹青梅竹马,对她恨之入骨。
5.
苏夫人坐下后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情况,又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进入了正题,「小妍,希望你别记恨轻轻,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生病的。」
我心里一凉,原来的苏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虽然养了二十年的养女和认回来两年的亲生女儿是个人都会偏心,可苏妍和她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脸色冷了下来。
「况且你还抢走了轻轻的丈夫,也算是扯平了。」
抢走?扯平?
如果不是你们弄丢了苏妍,怎么会有苏轻?
两条人命换一个狗男人,到底是怎么扯平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属于我的恨意。
我似乎知道怎么回到我的世界了。
她说完这番话,我没接茬,而是转过头望向窗外。
「苏夫人,你当年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还记得吗?应该记得吧,毕竟做母亲的,对这些细节总是记得格外清晰。看着他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想象着他会在母爱的呵护下成长,对她的降生满怀期待。记忆会遗忘的东西,身体和心却永远不会,你说是吗?」
我猛地转头和她对视。
苏夫人脸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再不敢留下,急忙找借口离开了病房。
我勾唇一笑。
过多的愧疚会让人产生逃避心理。
我想我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苏夫人了。
这样最好,看着她顶着我母亲的脸,跟我说失了智的话,我心里实在堵得厉害。
6.
自从我宣布失忆后,傅沉反倒不再提离婚的事情。
他每天都会来我的病房坐一会。
我不理他,他就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这天,他进来时拿了一个果篮。
我轻轻点头打了声招呼:「傅先生。」
我知道怎么样最让他难受。
「我是你丈夫!」
傅沉冷声强调着。
我装作错愕的样子说道:「我记得您那天说要跟我离婚,想必之前我们也没什么感情,既然这样,还是早点适应陌生人的身份比较好。」
「苏妍!」
他铁青着脸叫我的名字。
「傅先生!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说服了你引产掉自己的孩子救我妹妹,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我都无法接受。」
我装作不知道他和苏轻的事。
我想傅沉再怎么无耻也说不出我是自愿的这种话。
记忆中,原来的苏妍也是窝囊得可以,爱着这种人渣,心甘情愿地当血袋,还死活不肯离婚。
最后在苏轻病重的时候,直接被傅沉强行送入手术室。
孩子死了才知道悔恨,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傅沉反倒是有些怕我知道他和苏轻的事情。
他不再说话,转而拆开了果篮,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拿起了一个芒果。
见我没有阻止,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点点剥开了芒果皮。
如果我还是原来的苏妍可能早就跳下床了。
因为她曾经给傅沉做甜品的时候放了芒果,导致傅沉过敏,差点休克。
于是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傅沉不能碰芒果。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一言不发,将目光放回面前的书上,想着他过敏死了才好,没准我能直接回去。
没一会,傅沉抽气的声音就在病房内响起。
我皱眉望去,只见他坐在沙发上,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眼睛还在盯着我看。
我边按了呼叫铃,边不耐地说道:「傅先生不知道自己芒果过敏吗?」
「阿妍。」他低声唤道。
我装作没听见,连床都没下。
医生来得很快。
等到病房彻底安静下来时,我看着门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道:「傻 x。」
7.
比起我的淡定,隔壁病房就慌乱多了。
听说苏轻闹着要下床,差点把伤口崩开。
我有种角色颠倒的恍惚,难道我是恶毒女配,他们才是真爱?
但是接下来苏轻的操作告诉我,我想多了。
苏轻虽然娇生惯养,但是身体底子比我要好。
我还在医院住着的时候,她已经出院了。
自她出院后,傅沉来的次数就少了,想必是陪在了她身边。
我巴不得苏轻再有手段一些,好保证我能顺利离婚。
傅沉不来,反倒方便我做一些事。
比如联系律师,比如对夫妻共同财产作出盘点。
像我这种豪门离婚官司,多的是律师愿意接。
「听说江律师和傅先生是发小,怎么肯接我的官司?」
面前的江瑾翊就是事务所推荐给我的金牌律师。
「发小谈不上,同处一个圈子,您和傅总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江瑾翊推了推眼镜。
比起傅沉的骄矜,江瑾翊身上更多的是一种豪门贵公子的优雅。
「我只是没想到,苏小姐也会有想起来请律师的一天。」
确实,以原来苏妍的性格,只会净身出户。
但我不一样,不狠狠从傅沉身上撕下一块肉,难解我被他膈应这么久的心头之恨。
「人嘛,吃过亏之后总要学会成长。」
我不在意他的暗讽,理了理身上的病服。
「苏小姐如果介意,我可以为您推荐别的律师。」
江瑾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侧过头,直视着他,「这倒是不必,相反,我认为江律师是非常好的人选。毕竟换作其他人,多少会畏惧傅先生的权势,不是吗?」
江瑾翊没有搭话,而是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对我说道:「合作愉快。」
8.
出院这天,傅沉没有来,来的是他的助理。
他说傅沉让他来接我回家。
见他眼神闪躲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好笑,对苏轻的手段多了几分期待。
回到别墅的时候,大厅不出意料的,没有人。
我根据记忆上了二楼。
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虚掩的房内传来若有似无的暧昧声音。
我轻轻推了推门,嘴角含笑,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只见屋内一对男女正忘情拥吻,床头悬挂的巨大婚纱照似乎在讽刺这一切。
我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床尾凳上的女子率先回过了神,喏喏地叫了我一声「姐姐」。
傅沉有一瞬的无措,继而皱着眉镇定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不敲门?」
「进自己的卧室也要敲门?」
我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傅沉眼神一亮,「你果然是在装失忆!」
我翻了个白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床头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苏妍笑得一脸甜蜜,而旁边的傅沉脸色黑得像死了亲爸。
见傅沉不说话了,我上下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女子笑着说道:「这又是哪位妹妹?之前在医院听说傅先生衷情我的养妹苏轻,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旁边娇小的女子涨红了脸,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就是苏轻。」
唔,也不知道她说的误会是我认错了人,还是她跟自己的姐夫亲密。
我也不辩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在医院时没见过,所以没认出你。」
「我……我不是故意不去探望的,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苏轻说着眼角带泪地瞥了一眼傅沉,然后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她倒是豁得出去。
也不知道苏家二十多年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不过,这招对于别人或许没用,但是对自大的傅沉来说,属实是拿捏了。
他急忙去搀扶起苏轻,然后沉声对我说道:「苏妍,你不要太过分!」
我冷笑一声。
「我没了孩子没了肾,回家看到名义上的丈夫和妹妹在接吻,我真是好过分哦。」
「这婚约是你当初自己求来的!」
确实,原来的苏妍就像是只鸵鸟,明知道傅沉和苏轻之间的感情不明不白,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我眼见火候到了,继续刺激道:「那又怎么样,傅沉!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在一起!」
住院这段时间我算是看明白了,傅沉这种人就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简称犯贱。
离婚这两个字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恐怕这辈子都实现不了。
傅沉抱着苏轻冷笑了一声:「本以为你失忆会改过,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既然如此,我们离婚吧。」
「阿沉不要,姐姐没了肾,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你怎么可以跟她离婚呢?」
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还得看你啊,苏轻。
我假装被刺激到的样子,冲过去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大耳刮子。
傅沉上前想拉我,我捂着伤口,一个矮身躲了过去。
接着我拿起卧室里的摆件就开始往他俩身上砸。
傅沉无奈,只能保护着苏轻,退到了门口。
9.
我「嘭」地一声关上卧室门,然后在柜子里找出了结婚证和苏妍的各种证件,直接拉着箱子走人。
「苏妍!你想去哪?」
走到门口的时候,傅沉一把拉住了我。
我盯着他刚要说话,旁边的苏轻伸手拉住了傅沉。
「阿沉,姐姐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傅沉没有理她,漆黑的眼眸还在跟我对视。
苏轻见状急忙装作伤口痛,傅沉这才松了手去扶她。
我趁机出门,坐上了门口的出租车。
苏轻,你还真是我的神助攻。
相信你接下来的表现,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10.
江瑾翊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摇晃着红酒杯,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这才是生活嘛。
「苏小姐身体还没康复,还是不要饮酒比较好。」
江瑾翊从容地将我手中的酒杯接过,轻轻一晃后,直接抿了一口。
「82 年的 Chateau Lafleur,苏小姐好品味啊。」
坦白来说,黑西装,白衬衫,金丝框眼镜,专业但是不严肃,江瑾翊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江律师打算改行当管家吗?」
他轻笑了一声。
「如果服务对象是苏小姐的话,倒是也不错。不过,在当管家之前,大概得先当当法师。您说是吗?苏小姐。」
原来的苏妍当了十几年平民,江瑾翊这些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她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我懒得跟他兜圈子,也许替苏妍平了气,报了仇,我就能回去,也没必要跟他解释过多。
于是我说道:「我是不是苏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们搞垮傅沉。」
商场如战场,我想搞傅沉,多的是人愿意来分一杯羹。
最大的蛋糕,我不介意分给江家。
江瑾翊挑了挑眉说道:「愿闻其详。」
我离婚至少可以分走傅沉三分之一的家产。
我知道这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
可是如果这时候,傅沉刚好住院了呢。
我隔着衣服摩挲了一下腰上的伤疤。
万事俱备,希望东风来得恰如其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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