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农历十月初二,于周嗣堑而言,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三。
今天她总共有三节课,上午一节,下午两节。 然而,今天她似乎有些难以集中精神,第一节课的时候,恍恍惚惚,讲着讲着就开始走神,最后连自己讲了什么都不知道,望着教室里,学生们一张张稚嫩的脸,也渐渐模糊不清。 第一节课结束,周嗣堑回到办公室,在位置上静静坐了会儿,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在讨论着周一的测考的事情,周嗣堑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但他们在说什么,似乎完全听不见。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周嗣堑和程鱼一起去吃了午饭,回来趴在位置上小睡了片刻。 其实她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半睡半醒间还做了个梦。 梦里,她出现在一个婚礼现场,各种氛围灯光笼罩着,鲜花锦簇,身着白纱的新娘和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互相宣誓誓词,交换婚戒,然后,在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彼此拥吻。 意识中,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偏偏怎么都醒不过来。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才将她从梦中拉了出来。 周嗣堑怔愣了一瞬,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姚茕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眼办公室里正在休息的程鱼,拿着手机去到外面的走廊才点了接听。 “茕茕。”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电话那边的姚茕激动不已道:“令妤,劲爆大事件!陶木禾衾又把邬遇给甩了!还是在婚礼当天!” 此时,婚礼现场乱作一团。 到了吉时,新娘却突然从婚礼现场消失不见,婚礼没办法继续下去,只能宣布婚礼暂时取消。 遣散完宾客,邬阔脸色立即黑沉了下来,他走到婚宴厅,看着事不关己,坐在宾客席上,穿着白色西服的水泥厂看了片刻,迈开长腿疾步走到他面前。 肃声道:“邬遇,给我个交代!” 邬遇姿态懒淡的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皮,手指转动着手机,听到大哥邬阔的话,他才抬头看了眼,薄唇抿了下,耸肩:“需要什么交代,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邬阔当着外人的面直接给了邬遇一耳光。 梁京希见他还要动手,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啊!又不是老幺的错,你至于把气撒他身上吗?”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邬阔冷眼看向自己的妻子。 邬阔常年居于上位,早已习惯施号发令,习惯以结果为导向,并不在意过程如何。 在他看来,这婚是邬遇要结的,哪怕是陶木禾衾的突然失踪导致现在的结果,也是邬遇处理不当造成的。 邬梨携着丈夫许嘉延走了过来,看了眼小弟邬遇,忍不住帮腔道:“大嫂说得没错,这事不能不怪老幺!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衾衾。” 她顿了顿,继续道:“衾衾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她突然消失,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衾衾找到没有啊!”傅薇和邬政衡也从休息室走了过来。 得知陶木禾衾失踪了那刻,傅薇就受到不小的打击,险些晕了过去,邬政衡陪着傅薇去休息室休息了片刻,好些了,才又重新回到婚宴现场。 邬梨忙上前扶着老太太,然后又看向邬遇,问:“老幺,你知道衾衾去哪儿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粉色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就在大家都愣神的时候,扬手一耳光就扇在了邬遇脸上。 看着儿子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扇了一耳光,傅薇护子心切,怒目瞪了过去,“你谁啊,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人!” 邬遇抬眸看了眼,嘴角牵了下,眼眸泛着冷光,“萧悦尔,陶木禾衾人呢?” 萧悦尔哼笑了声,“你还有什么脸问衾衾!邬遇,你就是个渣男垃圾,你知道衾衾盼着嫁给你这天盼了有多久吗?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听着萧悦尔的话,邬遇没吭声,只冷冷看着她。 而邬家其他人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尤其傅薇,蹙眉道:“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萧悦尔看了眼傅薇,讥讽道:“怎么,你的宝贝儿子没告诉你吗?他在外面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想让衾衾结婚就给人免费当后妈呢!” 听完萧悦尔的话,邬家众人又朝邬遇看了去。 “邬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邬阔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强行压抑着脾气,就算声音尚且平静,不过也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邬遇垂着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理会邬阔的话。 一旁的傅薇急的不行,催促道:“幺幺,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不是!” 良久,邬遇抬眸看向正盯着他的众人,散漫的扯了扯嘴角,“是又如何?” 邬家这场兵荒马乱,到底还是在网上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舆论风波。 哪怕邬家再低调,在江海市,乃至国内,也都是十分显赫的家族。 尤其,网络大众本就喜欢豪门内的一些狗血八卦。 网上有传,新娘其实爱的不是邬家小少爷,而是另有所爱,只不过被邬家小少爷看上了,被逼无奈才不得不答应嫁给邬家小少爷,最后还是抵不过真爱,所以才在婚礼当天跟情郎私奔了。 网上还有传,其实二人青梅竹马,早就婚约,但邬家小少爷是个玩咖,在外还养着其他女人,婚礼当天小三找上门,新娘才愤然逃婚。 这两种是传得最广的,还有其他各种传言。 周嗣堑大概看了下,就退出了微博。 邬家的这场婚礼风波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网上的纷纷扰扰却还在兴头上,不过,邬遇到底是素人,不是什么娱乐明星,所以,很快大众的关注就会转移。 只不过,这场婚礼多少让邬家有些失了颜面,让圈子里的各家看了不少的笑话。 周嗣堑收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她拿起上课需要用到的工具,正准备去教室的时候,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点了接听,她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拿着手机,离开办公室往教室走去,“你好,请问你哪位?” 电话那端的人说:“陆小姐,你好!我叫邬梨,是邬遇的二姐。” 周嗣堑突然停下了脚,沉默了片刻,问:“邬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邬梨停顿了下,“是有些事情找你。陆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见面聊比较好,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一面吧!” 尽管邬梨什么都没说,周嗣堑心里却已经有了预感。 邬家的人会找上她,多半是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甚至,她也能猜到,邬遇和陶木禾衾的婚礼之所以未能办成,多半也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邬家这时候找上她,究竟又是什么打算呢? 想到这儿,周嗣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像邬家这种家族,会容许她把孩子生下来吗? 就算是容许她生下孩子,又会容许邬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吗? 周嗣堑深吸了口气,说:“晚上可以吗?” 邬梨应道:“可以。你应该是六点左右下班吧?” 周嗣堑淡淡嗯了声。 邬梨又道:“届时我会安排司机到学校门口接你。” “好。” 挂了电话,周嗣堑有些恍惚的站了会儿,听到上课铃响,她才回过神,去往教室。 下午六点过,周嗣堑从学校出来,就在路边看到一辆黑色奔驰。 司机见她出来,立即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说:“陆小姐,请上车。” 周嗣堑说了声谢谢,弯腰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最后车子停在一处私宅内。 进门的时候,周嗣堑扫了眼,宅子外清楚的标着“邬宅”二字。 司机下车为周嗣堑打开车门,“陆小姐,请下车。” 到了邬宅,周嗣堑想起了些有关邬家的传言。 据说邬家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而这座宅子也是上个世纪初建成的,融合了中西式的建筑风格,见证了百来年的变迁,依旧屹立于此。 就如同邬家一般,任世事如何变化,邬家依旧是邬家。 还有传言说,邬家沿袭了旧时的某些宗族制,例如家族的继承权只属于长子,其他子嗣可以参与到家族企业的打理,也可以选择从事其他的工作,更可以吃喝玩乐逍遥一生。 虽然是传言,但也不是没有根据,起码邬遇父亲那一辈,邬政衡是长子,所以继承邬氏掌权人位置的是邬政衡,而到了邬遇这一代,邬阔是长子,而今邬阔是邬氏的掌权人。 虽然有失公允,但仔细想想,这种做法也未必全然不对。 起码保证了邬家几百年的繁荣,而长子从出生那刻开始,就得担负起整个家族的重任,压力也非常人所能忍受,而其他子嗣,三代以内都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邬家给予的一切。 周嗣堑在车上稍停顿了下,才从车上下来。 邬家佣人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得打量了两眼,笑着说:“陆小姐,这边请。” 周嗣堑朝他微微颔首,朝她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佣人带周嗣堑去的是一间中式会客室。 会客室装修十分的雅致,一桌一椅,哪怕是桌上一个普通摆件,都价值连城,但却不会给人一种张扬突兀感,典型的邬家风格。 即便在江海市,乃至国内,都是十分显赫的家族,但外界对邬家却知之甚少。 佣人给周嗣堑上了茶,微微弯着腰,说:“陆小姐,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老太太和二小姐过来。” 周嗣堑又朝她点了点头,目送佣人离开。 心里却想着佣人刚才的话。 老太太? 邬遇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老太太指的应该是邬遇的母亲。 所以,要见她的不只是邬遇的二姐。 周嗣堑并未去碰那杯茶,只仪态端方的坐了片刻,就听到门口传来些声响,她偏头看去,就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搀扶着头发半白的老太太走了进来,身后伴随的还有先前那位佣人。 三十来岁的女人应该就是邬遇的二姐,邬梨,老太太就是邬遇的母亲,傅薇。 傅薇穿着打扮很是简单,看起来和普通的老人穿着打扮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即便已经年老色衰,但从五官骨相,以及举手投足透出的气质,仍可以让人想象出年轻时是怎么的风采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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