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原来是说它呢。
我又气又笑,也不知道她是真机灵假机灵,跟我说这个,也不怕扎我心窝子。 小病猫奄奄一息,我想着留着也活不久,便随连枝的意思,让她自己去照顾,别来烦我就成。 谁知第二日我中午眯了一小觉,起来就看见它将头埋进我的羊奶碗里,喝得肚子都快炸了。 我怕它撑死,手忙脚乱地将它捧在手心里不敢动。 连枝听着声儿进来,惊呼道:「娘娘啊!它吃完就拉……」 她话没说完,小病猫的屁股就开始噗噗,下面还没拉完,上面又开始吐奶。 我哭了,我真哭了。 这双手不能要了。 原来我以为它快死了,没想到,竟也一日比一日闹腾,顽强地活了下去。 它专爱喝我碗里的奶,托它的福,我的胃口也跟着好起来了。 每日有奶我得赶紧喝,不喝就没得喝了。 连枝见我精神好转,高高兴兴地缠了几个毛线球,让小病猫陪我玩。 我和它都不喜欢。 我俩喜欢爬树,日日结伴往院里的树上蹿,吓跑了好几窝麻雀。 有一日,我刚爬上去两三米,就听见一群人高呼:「陛下万安。」 李宗恪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我的屁股,神情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惘。 我觉得好好笑,突然,胸口隐隐作痛,有些抓不稳树干。 李宗恪忙伸出手,看样子是打算接住我。 他对我点头道:「媚鱼,不必怕,跳吧。」 恍惚间,我跟他,似乎回到了没有宋明嫣的日子。 从前,他待我是很好的。 我有瞬间的心软,闭上眼睛,跟自己打赌。 如果李宗恪能接住我,我就跟他好好道个别,这辈子好聚好散。 我听见宋明嫣在门外哭,她说:「哪里来的猫,好痛。」 李宗恪,你会选谁呢? 我松开手,落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有点疼,疼出我一颗金贵的眼泪珠子。 隆冬时节,西平藩王入京朝贡。 宋明嫣随李宗恪出席宫宴,与我狭路相逢。 她披着崭新的披风,围领处的狐尾,比我的更大更蓬松。 她挑衅地笑笑,转眼盯着我无名指上的戒子,脸色立刻沉下来。 「李宗恪,她的戒子和你的是一对,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戴对戒。」 她声音微颤,像是受尽委屈。 「我不管,狐尾她不给就算了,但是今天就算把她的指头折断,那枚戒子她也得给我!」 这枚戒子是我和李宗恪的定情物。 我亲手做好两枚,一枚我戴着,另一枚我趁李宗恪睡觉的时候,偷偷套在他手上。 那时候他一下子就抓住我了,笑着闹我:「就知道你偷偷摸摸,准不干好事。」 我不服气地冲他龇牙。 「怎么不是好事,我们边塞的习俗,戴戒子是要生同榻、死同穴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抬手盯着戒子看了好久,然后翻身背对着我,嘟嘟囔囔: 「娘里娘气的,也不知道做个阳刚的款式,让朕如何面对文武百官……」 他抱怨着,但戒子倒是一直戴着没摘。 我笑笑,余光瞥见李宗恪的手指上,如今已是空的了。 也罢。 我摘下戒子,向后一抛,懒懒地看着宋明嫣。 「想要的话,自己去捡。」 「乞丐一样,整日眼馋别人的东西,也不嫌吃相难看。」 我提脚要走,李宗恪猛地拽住我。 「谁准你扔掉的!」 「给朕捡回来。」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手指上,那里有一圈戒子留下的勒痕。 虽然我是个替身,但我也是我啊。 我陪李宗恪三年有余,谁也不敢说,我在他心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宋明嫣慌了,忙握住他的手,委屈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别为我生气,小心伤身。」 李宗恪微微一愣,他回头瞧瞧我,冷笑着拂袖而去。和西平王一起来的,还有位名叫玉章的术士。 听说他擅长占星推理,是个能通过去、晓未来的能人。 他一身白袍出尘绝世,坐在人群里,别提有多扎眼,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宋明嫣,也忍不住向他侧目。 他却谁也懒得瞧。 只是托着腮,玩着酒杯,直勾勾地望着我。 直勾勾地、一眼不眨地望着我。 我如梦初醒,赶忙收回视线,都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有多久。 突然有人拉我一把,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被李宗恪拽进怀里。 这般举止轻浮,他就像个昏君,而我是罪该万死的妖妃。 「很好看么,那么出神。」 他掐着我的腰身,皱了皱眉头。 「媚鱼,你最近变得太轻了,没好好吃饭?」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跟我贴耳说着亲密的话,眼睛却盯着玉章的方向。 李宗恪就像一头宣示主权的饿狼,虎视眈眈地观察着所有可能的入侵者。 我反问:「陛下是嫉妒了?」 他表情变了变,「怎么可能。」 这座皇宫,变成了囚禁我的牢笼。 但是没关系,我快死了,死了就解脱了。 这一日,赵总管带着人来我宫里,说要拆掉李宗恪亲手为我做的秋千架。 我想了想,往上面泼了桶油,点了把火。 「别麻烦了,直接烧了吧,烧了干净。」 我坐在门槛上,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往火里送水。 等火灭了,秋千架也只剩下被烧得通红的、光秃秃的铁杆了。 赵公公唉声叹气,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临走时,他虾着腰,与我叹道:「娘娘,您别怪老奴多嘴。」 「皇上折腾一大圈,无非是心里有娘娘,才跟您闹气儿呢。」 「娘娘,您就服个软吧,只要您一句话,日子过得肯定比从前风光。」 我勾勾唇角,李宗恪心里有我? 那就好,这样到最后,他才会觉得疼呢。 我起身拍拍尘土,只道:「他的东西,他说了算,我不在乎,随他要什么,全部拿去。」 13. 明黄色的衣角转过影壁,李宗恪冷笑。 「贵妃好骨气,真叫朕刮目相看。」 「既然你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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