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羽拎着文件袋刚到家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屋里的烟味很重,门口多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
傅瑾珩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直接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出现在她面前,不等陆薇羽开口就直言道:“我们离婚吧。”
陆薇羽一愣,把手里的文件袋往身后藏了藏:“原因?”
“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傅瑾珩一手揣在兜里,眉眼里有些不耐:“毕竟合作一场,我也不会亏待你。这处房子归你,之前给你的卡我也不要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后续的补偿找我助理商议。”
“离婚合同今天下午我差人送过来,明天你的行程推掉,我们去民政局把证拿了。”
傅瑾珩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完就要干脆利落的要走人。擦肩而过时陆薇羽才回了神,她一把抓住傅瑾珩忽的就笑了。
陆薇羽是个极其高冷美艳的女人。
协议结婚三年,她是个靠谱的合作“妻子”。
做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把家里家外安排的妥妥当当,还安分守己,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得寸进尺的心。
陆薇羽没有过问他的从前,也从不会要求他做任何事情。
陆薇羽足够好,如果是十年前的傅瑾珩或许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女人。
可傅瑾珩不是十年前的他,现实也没有如果。
他早已心有所属,却爱而不得。
傅瑾珩给了陆薇羽足够多的尊重与空间,所以两个人平时独处时间极少,傅瑾珩也没想到,头一次看到陆薇羽笑得这么灿烂竟然会是在商议离婚时。
他眉头蹙着,喉结滚动,心头莫名地有些堵,声音冷了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不用等明天那么麻烦,合同我带来了。”
陆薇羽把文件袋里的东西都倒在手上:“还有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我现在就有时间,刚好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去把证拿了吧。”
傅瑾珩脑子嗡了一声,心底第一反应竟是想夸她。
真不愧是陆薇羽,这种事情还能未卜先知?
“你也要离婚?”傅瑾珩拿过来那纸单薄的合同,上面什么物质要求都没有,写的十分官方漂亮。
离婚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承诺双方绝不干涉彼此生活。
傅瑾珩看见这行字眼时,心头的膈应更甚了两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一副害怕他纠缠的样子。这种事情也要明面写出来?
陆薇羽很贴心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钢笔递到他眼前,微微一笑:“签吧。”
这口吻,好像从一开始要提离婚的人就是她一样。
“什么东西都不要?”
“我有。”
傅瑾珩觉得陆薇羽说这话时是骄傲的。
他顿了顿:“该给还是给的。合同我让助理……”
“我们是协议结婚,不用面子工程。赶早不赶晚,快签吧。一会儿民政局真的要下班了。”
陆薇羽说这话的时候太认真。
傅瑾珩的脸冷了几分,唰唰在底下写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陆薇羽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好好地塞进文件袋里,像是揣什么宝贝一样。
傅瑾珩又是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想过陆薇羽也许会闹,毕竟傅家太太的头衔也很值钱。
第2章 为什么还有其他客人在?
人嘛,爱情、物质、名誉总是要贪图一样的。
陆薇羽就太大度了,大度到显得他很不是人。
陆薇羽也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甚至于巴不得跟这些东西划分的一干二净。
这样也好。
两个人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到场办理完所有的业务出来后,陆薇羽细细摸着上面“离婚证”三个字又笑了。
她这一天里,笑得次数比跟他待的这三年里笑的都要多。
“你很开心?”
傅瑾珩有些迷惑地问道。
陆薇羽撩了一把耳边的碎发,头上别着的碎钻夹子跟她的眸子一样,在路上的霓虹灯下亮的出奇。
“当然。我不否认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所以,我还想着要是我来先提离婚会不会有些残忍,但没想到你我之间这么有默契,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薇羽伸出手,浅淡地笑着:“傅先生,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也预祝我们双方得偿所愿,生活愉快。最好,后会无期。”
傅瑾珩觉得自从跟陆薇羽说了离婚后,生活就变得魔幻起来了。
刚刚在民政局门口说了后会无期没过多久的两个人就在西餐厅相遇。
她跟领离婚证时样子都不同,是细心装扮过的,好像要见什么人。一身红色的抹胸连衣裙将身段凸显的明明白白,白色皮草半裹着圆润的肩头,踩着一双细碎水钻的高跟鞋,双腿交叠,不时晃两下,像是心情好到了极点。
她面前摆着一份意面,吃的很快却很斯文。
察觉到傅瑾珩的目光,陆薇羽抬眸看了一眼,直接撇过了头,一点儿都不想相认的模样。
傅瑾珩自然不肯去下面子,也觉得那裙子红的刺眼,立马转过头径直走到了侍者面前:“帮我开一间包厢。”
他刚掏出来自己的VIP卡,那侍者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先生,今天的餐厅被这位女士包场了。”
傅瑾珩一怔,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边儿已经吃到尾声的陆薇羽用湿巾擦着嘴,招了招手,侍者歉意地朝傅瑾珩低了低头,连忙过去。
“把这个撤下去吧。另外,我要你们的准备的东西都妥当了吗?”
侍者叫人帮忙来收拾盘子跟桌子,从另外一边捧过来一个偌大的盒子,傅瑾珩视线扫过去,正好看到陆薇羽检查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大把的红玫瑰。
比她的裙子更艳几分。
“很好。一会儿灯光调暗一点儿。音乐我要小提琴拉的天空之城。”
一切都准备妥当。
陆薇羽抬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我明明包场了,为什么还有其他客人在这儿?”
傅瑾珩一听提到了他身子一僵,有些难堪。
什么叫其它客人?
侍者也顺着陆薇羽看过去,傅瑾珩抿了抿唇,不等人发话直径就走了。
他发现了。
陆薇羽把对别人的疏远已经用在了他的身上。
很好。不愧是陆薇羽。
傅瑾珩一走,陆薇羽掐着时间的又多吩咐了几句,手机一响也跟着站了起来,她面带着笑容接通就听到对方说道:“抱歉啊湘湘,我这边,出了点事情……”
陆薇羽脸色一沉,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轻声问道:“是来不了了吗?”
“我已经来了。”对方声音有些哑。
陆薇羽抬脚就往外走,听到对方继续说着:“就是遇到了一个朋友她有些麻烦事,我要处理一下。”
“在店门口吗?我去帮你。”
“不……”
陆薇羽没等他拒绝,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韫哥,我想见你,现在。”
第3章 她并不想看见你
自从苏韫离婚后打电话说要跟她见一面后,她就为了这场当年缺憾的烛光晚餐准备了三天。
苏韫一下就哑了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陆薇羽趁着电梯落下时从上面的镜子里飞快的补了妆,细心地把皮草打理地更漂亮,想要用最成熟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直到她看见倚在苏韫怀里的女人,所有的镇定都土崩瓦解。
陆薇羽觉得,她是一个小丑。
苏韫揽着女人的模样无比亲密,安抚地熟捻自然,不知道之前做过了多少遍。他们两个人此刻看起来论谁不道一句登对。
但陆薇羽偏偏不要如他们两个人的意,径直推着旋转门出去,装作没看到这一幕,开口道:“韫哥,你跟朋友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苏韫跟他怀里的女人一并转过头,他手些僵,想要推开女人时被她又抱紧了一些登时无措起来,只能歉意地笑着:“她情绪有些不太稳定。”
这话一说罢,苏韫就转头朝着暗处又补充了一句:“傅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筱嫣的生活了,如你所见,她并不想看见你。”
陆薇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在阴影里垂头丧气宛如一头丧家犬的傅瑾珩,挑起了眉。
看来,小丑不止她一个人。
“薇羽,你看……”
苏韫一副为难的表情,有些难以开口,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筱嫣的情绪不太好,要不,这顿饭……我们改天吃?”
傅瑾珩的目光落在陆薇羽的身上,从茫然到疑惑,最后若有所思。
陆薇羽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苏韫又温声道:“我以后就回国定居了,不差这一时,对吧?”
陆薇羽唇角一弯,眼里满是挫败。她长叹了口气,笑道:“没关系的。”
“韫哥。”
陆薇羽轻声叫了一句,抿着唇,有些快要强撑不下去了。
她说:“我已经习惯了。确实也不差这一次。你去忙你的。下次再见。”
也许是陆薇羽一向表现的大度隐忍惯了,就连傅瑾珩都能看得出来她一脸失望,偏偏苏韫却松了口气,夸赞道:“薇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陆薇羽别过头,不忍把自己的自尊再踩在脚底。她转身一步步地走向原本定好的二楼餐厅,她布置的烛光、玫瑰、拉着小提琴优雅的侍者。此时瞧着就格外的讽刺了。
陆薇羽拎起来她精心准备的包装礼盒。
这里的十八朵玫瑰都是她一大早去玫瑰园里挑的最鲜嫩的,怕玫瑰的刺扎到苏韫的手,她还专门把刺都去掉了。
层层叠叠的玫瑰当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陆薇羽把它拿出来在烛光下打开,是一对戒指。
款式有些陈旧。因为这是她四年前挑选的。
陆薇羽盯着那枚男戒看了许久。
“陆薇羽。”傅瑾珩的话冷不丁在身后响起,把她拉回现实。
他阴沉着一张脸,风雨欲来:“我们谈谈。”
第4章 你不也是个舔狗?
陆薇羽啪的把戒指盖子合上,拎起来刚扔在沙发上的包,抱着臂防备之意尽显:“傅先生,我们离婚协议写的清清楚楚,各不相干。”
“我自认为没什么好谈的。”
陆薇羽绕过他就要离开,傅瑾珩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人生生拖了回来:“你今晚上要约的人是苏韫?”
“怎么?”
陆薇羽的声音一下就冷了,像个炸毛的刺猬:“这跟你有关系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们再合作一次吧。”
傅瑾珩声音淡淡。
陆薇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戳着傅瑾珩的胸膛说道:“合作?你有什么跟我合作的资本,嗯?就凭你喜欢戚筱嫣?笑死人了傅瑾珩。”
“人戚筱嫣怕你,怕的直往我韫哥怀里钻。”
陆薇羽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她狠狠砸了那把精挑细选的玫瑰,眼圈都红了,说了一句:“没用的废物。”
“所以你跟我结婚,是为了苏韫?”
刚刚在外面看到陆薇羽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怀疑。
陆薇羽看着他说道:“不然呢?不然我凭什么跟你搞协议婚约,给你当牛做马?”
“你说说你,堂堂傅氏总裁,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爱戚筱嫣爱的要死要活,这么多年还为了她守身如玉的,之前你不搞婚内出轨,不想当他俩的小三,我敬你一个人品好。可现在她离婚了,你怎么不去把她抢回来?在我面前拽的万二八千的,怎么在她面前就熄火了?眼睁睁看着她跟苏韫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那你呢?”
傅瑾珩在她的质问下,怒火也到了极点:“口口声声说我,你不也是苏韫的舔狗?为了他,都舍得把自己婚姻搭上了。咱们两个半斤八两,你自己男人管不好,你也有够没用的。”
陆薇羽怒极气乐了。
“真不错。”她扯了扯身上的皮草,双腿交叠坐在了沙发上,勾了勾手指,怒气滔天:“来,不是要聊吗。我今天就好好跟你聊聊,你宝贝的戚筱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薇羽讨厌“后来居上”这个词。
她十六岁认识苏韫,十八岁情窦初开喜欢上他,二十岁两人告白顺理成章在一起。二十二岁她拿着户口本,想嫁给她心心念念喜欢这么多年的人。
苏韫给她讲的第一个故事是小王子,里面的王子有一朵喜欢的玫瑰。他感慨重复,说喜欢玫瑰说了很多遍,所以陆薇羽也开始喜欢烂俗的红玫瑰。
陆薇羽记得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也不燥。
夜晚的风中都是玫瑰的香气。
她约了苏韫八点,想向他求婚。最后,她一个人从晚上八点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苏韫依旧没有来。
那时候,陆薇羽才知道苏韫的医院里来了个不知分寸的小姑娘,名叫戚筱嫣。
明知道苏韫有女朋友,还恬不知耻的上去蹭。
求婚那天,也许是她没看黄历,苏韫正好碰上医闹,戚筱嫣替他挡了一刀。
她私下里去找过那个叫戚筱嫣的,她也跟刚才那样,哭得梨花带雨说她不知道。而后又添了一句,爱情里,哪有先来后到。
呵,琼瑶上身,戏精转世啊。
当小三还能当的这么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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