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的时候会出校找他,就比如现在,他拉开门。
跟我平平淡淡地对视。
我知道,我卑微成什么样了,我总是这样,上赶着来找他。
「沈杭,学校浴室又坏了。」
他侧身让我一条道,熟练地把我拖鞋扔到我面前。
「随你。」
「……」
我和他很多时候相处的气氛就是这样,不是吵架。
因为我们俩没有争执地起来。
也不是冷战。
因为很明显,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冷。
明天是周六,没课的时候他一般会把画架搬回家里画。
架子上的应该是他的新画,画上是个短发女孩。
已经拿橡皮擦出了光影的轮廓。
女生四分之三的脸庞却大多是背光,他轻轻松松就营造出神秘虔诚的光感。
我就忍不住地想,他的视线是如何在那个女孩脸上穿梭。
那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他眼睛里,他所看到,是不是只有她?
「看够了?」他垂眼,清冷而不耐。
「她没你好看,快去洗澡。」
沈杭租的房子一室一厅,没有让人可以单独睡的地方。
近了初夏,风溜进室内,薄薄的棉被盖在身上也并不显热。
我睡他的床,他在门外画画。
门没合紧,一点暖光悄悄地漏进室内,我盯着那一线光亮瞧。
瞧着瞧着,没一会就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睡得不太安稳,醒得也很快,总感觉只是浅眯了一会。
坐起来,床头的时钟显示着凌晨三点一十六。
屋外的灯还亮着。
我就这么坐在床上,夜里最静的时刻,能听见笔尖不断磨蹭在纸上的声音。
我一直在听,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听到收拾笔盒,人站起来的声音。
最后,屋外的灯灭了。
沈杭的身材其实偏瘦,我抱过他腰,又紧致手感又好。
他走进房间见我没睡,愣在原地。
只有窗外零星楼里的光和月亮,让我们得以辨析双方的脸色。
我总感觉在他的眼底溜走了什么东西,可我看不清,我也找不明白。
他走向前几步,阴影几乎能笼罩住我,直到他俯身,把我搂进怀里。
床随着他的动作压下。
男人的短发蹭过脸颊时有些痒,他将我抱得很紧,特别紧。
所以黑暗里,连对方的心跳都听见了。
「怎么了,沈杭?」
我在他怀里歪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对我说,别哭了。
可明明,哭的是他自己。
我又不是感受不到,我后背有点湿了。
我又不是听不见,他声音到底有多抖。
抱我紧得就像是想把我揉进他怀里,就好像我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我真的……」
他的声音低哑,有鼻音,像是胡乱地搅开一池平静的水。
「我真的好爱你。」
是带着哭腔,又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我抬头看,一场寂静漫长的夜。
落地窗漏进惨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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