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先前叛军的将领以我来要挟褚晔时,褚晔出于大义,并未救我,于天子来说,是忠。
如今我求皇上废除我与褚晔的婚约,倒显得我不懂顾全大局,对此事怀恨在心了。
褚晔的脸上总算流露出零星的震惊之色,像是他笃定了,我对他情根深种,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的眉头微蹙着,语气亦更冷了几分:「你可想清楚了,朕赏给你的恩典只有一个。」
我跪在地上,虽然不敢抬头直视龙颜,却也察觉的出,皇上此言,隐隐含着怒气。
我道:「正如皇上所言,臣女曾经的确爱慕褚世子,且多年来总爱跟在他的身后,不仅为自己惹来不少笑话,亦给他添了诸多麻烦。」
「先前,臣女被叛军所掳,以此来要挟世子,臣女本不愿拖累于他,若不是口中被塞了布团,臣女必定早早地咬舌自尽了。」
「幸而世子顾全大局,以国为重,攻了城,平了叛乱,那也是民女心中认定的最正确的选择……」
褚晔以国为重,的确无过。
若当时,哪怕他有一丁点的犹豫,我必定心甘情愿赴死。
可他没有。
皇上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随即又问:「既如此,你又为何求朕废除你与褚卿的婚约?」
我道:「褚世子是个忠孝两全之人,民女与他的婚约乃是他母亲亲定的,臣女知晓,他对臣女并无半分情意,一纸婚约只会给他徒添烦扰。」
「臣女已然想的通透了,既臣女追逐将军多年,却仍不得世子垂爱,必然是臣女与世子缘分浅薄,如此臣女决定放弃,方才胆敢求皇上废除婚约,将军此后也不必再为臣女所扰,亦不违背将军的孝道。」
进宫前,这番说辞早已经在我脑海中过了无数遍。
如今总算是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心中骤觉松快了不少。
皇帝看向了候在一旁的褚晔,问:「褚卿觉得呢?」
褚晔的动作微滞,似不太相信,如今我是真的愿意放弃。
他躬身行礼的动作慢了些,回话时倒是有条不紊:「臣无异议,敬听皇上圣裁。」
我心中早已了然,褚晔对我的确毫无半分情意。
「既如此,即日起,明三姑娘与护国将军褚晔的婚约就此作罢,从此,你二人,各自嫁娶,再不相干!」
天子金口玉言,我与褚晔的婚约就此作废。
出宫时,我与褚晔又在宫门口遇上。
以往但凡我在外遇到褚晔,我必定像个花蝴蝶似的盘旋在他身边,然后一口一个「晔哥哥」的叫他。
他一贯淡漠,却是礼数周到的淡漠。
譬如因着我与他有婚约的缘故,每年我的生辰,他都会送我生辰礼,每年的乞巧节,我邀他游船看花灯,他也从未失约拒绝过我。
如今,我疏离的同他颔首示礼,随后笑道:「昔年,两家定亲时,彼此都交换了重要的信物,今日回府,我会尽快派人将贵府信物送还给将军的。」
褚晔抿唇,神色微滞,似是有些不太适应。
片刻后,他恢复如常,神色淡漠,低沉的嗓音响起:「好,我也会尽快派人将明府的信物送还回去的。」
「多谢。」
说罢,我扭头上了马车。
马车一辆向东,一辆向西,从今往后,我与褚晔再无半分瓜葛。
不日,长宁伯爵府的大姑娘李如琅下了帖子邀请我去参加兴安茶楼的茶花宴。
「小姐,穿这件可以吗?」
我看着桑落手里捧着的一件月白色的罗裙,问:「前几日母亲刚派人送来的那件月华裙呢?」
桑落愣了片刻,骤然眼前一亮:「奴婢,这就去拿!」
我自小偏爱鲜亮色的物件,所以打小都喜着红色的衣裳,后来只因褚晔说过,花里胡哨的东西上不了台面,此后我的柜中便剩下素色的衣裳。
如今,我不仅穿上了朱红色的月华裙,亦坐在梳妆镜前,好生打扮了起来。
桑落为我梳发时,时不时打量着梳妆镜里的美人脸,忍不住惊叹道:「小姐,奴婢已经很久没见您这么打扮过了,太美了!」
镜中的美人生的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眸,顾盼流连间,却又自成一抹妩媚与动人。
当初,因褚晔厌恶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便一直将自己打扮的十分素净,到底是错付了一片真心,如今回头总算是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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