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吐了个字眼出来:「准。」
「臣女于剑术一道浅有研究,只是毕竟能力有限。」
她笑盈盈地说着,目光流转间,竟落在了我身上,
「早听闻太傅家的陆姑娘琴艺高超,不知阿袖可有这个荣幸,请姑娘弹奏一曲,与我剑舞为伴?」
「阿袖」这两个字令我眉心一跳,拒绝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对面的谢重楼却赶在我之前开了口:
「你要舞剑,宫中自有乐师,这么使唤别人,把皇宫当你宣平候府了?」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纵使沈袖神情难看,却也不敢再说话,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然后自顾自开始了她的剑舞。
谢重楼竟会当着沈袖的面维护我??
我怔怔地望着他,前世记忆与今生现实在我脑中交错,混成一团乱麻。
沈袖自幼习武,剑舞自然是好看的,甚至前世谢重楼也时不时用这件事来羞辱我。
而如今,在大殿内众人目光都被沈袖的身姿吸引过去,他却只在对面,目不转睛地、专注地看着我。
那眼中的情意太过深重和真切,如同向我燃烧而来的烈烈火焰。
可冷冰冰的回忆又如雨水浇灌而下,快要将我整个人撕扯成两半。
我颤抖了一下,几乎要拿不稳手里的酒杯。
谢重楼眉头一皱,豁然站起身来。
恰巧此时,沈袖一曲剑舞结束,她向皇上与太后行了个礼之后,便目光盈盈地看向了谢重楼。
谢重楼却没有理会沈袖,只是向皇上告了个罪,然后自顾自走到我近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撑着桌面俯下身来。
「昭昭。」
清冽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连同温热的气息一同缭绕过来,
「你若觉得不舒服,我先陪你回府。」
高座之上的太后听他这么说,连忙道:
「既然如此,重楼便先送昭懿回太傅府吧。早听说这孩子几日前病了一场,许是还未好全,金嬷嬷,传哀家懿旨,让苏太医也跟着过去。」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光点乱飞,我仰头望着谢重楼,死死咬着嘴唇,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什么?」
「人的心意,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彻底?」
不知怎么的,雾气堆叠,我几乎要看不清谢重楼的脸,便又往上凑了凑。
身子却忽然一轻。
熟悉的冷冽青竹香传来,我忽然反应过来。
他将我抱在了怀里。
「谢重楼……」我颤声道,「你这样很失礼……」
「搂紧了,不许再说话。」
他的声线里裹挟着一丝桀骜不驯,「否则我还有更失礼的,陆昭懿,你大可以试试看。」
我终于不说话了。
太医来诊脉时,谢重楼就等在一旁,目光专注地望着我。
「陆姑娘这应该是忧思过重引起的高热,我写一张药方,抓几帖药喝几日,我再来诊脉。」
苏太医带着小织抓药去了,眼前雾气渐渐散去,我终于又一次看清了谢重楼的脸。
他额间残留着一层薄汗,眼睛亮如星辰,望向我时,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
「忧思过重……」
谢重楼扶着床沿,一点点俯下身来,「陆昭懿,你究竟有什么忧思?」
一身红衣映在我眼底,像是灼灼的烈焰。
我有什么忧思。
我的忧思全与他有关,与光怪陆离的前世今生有关,又怎么能告诉他。
见我不答,他愈发凑近了些,眼底凝着些庄重的探究:
「或者说……你执意要与我退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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