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派王府的暗卫逼问他会不会来时,他答应会来抢绣球。
丫鬟抽泣道,「华小公子还连夜逃出了京城……」
「带了沈小姐。」
「……」
华奕与我本有婚约,可我及笄那日,他当着满朝贵胄的面退我的婚。
他说把婚退了,再给我八抬大轿的聘礼,十里红妆的仪式。
我自幼与华奕青梅竹马,便信了他。
我等着华奕的聘礼,却不曾想他爱上了投奔华家的表妹沈白茶,如今还妄图带着表妹双宿双飞。
为了逼华奕娶我,我特地向圣上求了这场绣球招亲。
我捏住绣球,只想找台阶下。
梁贵妃是我的亲姨母,她拽住想跑的我,「迢迢,你可不能耍皇上,今日就找个家世稳妥的嫁了,我看新科状元不错。」
一群面如菜色的世家公子里,那状元郎一袭青衫,儒雅温柔,长相俊逸,对我微微一笑,想来对我有意。
我犹豫着抛出绣球,死马当活马医。
世家公子们如同受惊的鸟,面色惊恐地逃开:「快跑!兄弟们!」
我缓缓眯起眼睛:「……」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圣上特地嘱咐了百官,家里有适龄待娶的公子都送过来,按人头赐黄金百两。
自从被退婚,我的名声臭得如粪坑的石头,全拜华奕所赐。
贴身丫鬟惊叫:「郡主不可!新科状元名唤沈安,是沈白茶的三哥啊!」
我如遭雷劈,若沈安捡了绣球,好日子该到头了,妹妹抢我的夫婿,哥哥还来凑热闹。
在我万分焦灼之际,一阵马蹄声传来,男人骑马掠过,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黑眸。
他拎起沈安甩回人群里,倨傲道歉:「沈大人,得罪了。」
我慌忙捡回绣球。
长相风流的贵公子被绑到我面前,面色如鬼,正是连夜私奔的华奕。
「放开我!我才不要娶这种女人。」
这种女人?
我朝着他白玉般的脸,毫不留情扇了个耳光,「在华小公子眼里,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被吓得气若游丝:「挺……好的,是我配不上郡主。」
「骗我退婚时,说八抬大轿的聘礼迎我,如今,怎么又配不上了?」
华奕狼狈爬起,咬牙一跪:「大哥,我不要娶她,没有茶儿,我活不下去。」
男人静静瞧着这出闹剧,浅绛广袖负于身后,长身玉立,颇有看戏的意思。
我早听闻华奕的大哥华慎常驻南地,是个权倾一方的藩王,一刀能砍下敌军十二个新鲜脑袋。
男人许是不耐,衣袍微动,一脚将华奕踹到我面前:「郡主请随意。」
华奕煞白着脸,我笑了笑:「华小公子,我们各退一步,让沈白茶给你做妾,可好?」
做妾,这辈子再无翻身之日,我非要让华奕看看,他的沈妹妹说爱他,爱的是权势,还是人。
华奕握紧拳头,「茶儿只能是妻,你若愿做妾,我就把你抬回去。」
我冷笑道:「除非你死,否则别做这种美梦。」
除非华奕死……虽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白刃的冷光乍现,我和华奕齐刷刷扭头。
原本看戏的华慎抽出佩剑,在我以为他要大义灭亲时,我手中一沉。
那剑被塞到我手中,男人颇有戏谑的语气竟不知帮谁:「郡主,请随意。」
「……」
杀人的事怎能随意。
我手一抖:「要不……你来吧。」
天地良心,我只想把剑塞回华慎手中,却不慎将左手的绣球强塞了过去。
一时间,空气有些静谧。
我:「……」
抢回来还礼貌吗?
看客诡异地旁观,并发出一些嘀嘀咕咕的聒噪声。
「郡主选了南藩王。」
「南藩王不愧是昭阳国的英雄。」
「妙啊。」
我无措地对上华慎略微震惊的双目,但我未解释,圣上的御驾刚好驾到。
皇上意味深长地凝着我们,梁贵妃也笑着胡诌,「迢迢早就心悦南藩王。」
我和华慎像两根强扭的瓜双双跪下。
皇帝曾亲口下旨,哪个男人拿了我的绣球,我便嫁给谁。
我轻扯身侧男人的衣袍,明目张胆地示意,华慎若能拒绝,那可再好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我作乱的手指上,愣怔片刻,明白,似乎又没明白的模样。
「臣,谢主隆恩。」
「??」
华慎唯恐天下不乱,笑道:「臣下定会好好待郡主。」
「若做不到,断子绝孙。」
我鼻子一酸,感动吗?我可能断子绝孙。
皇帝爽朗笑起来:「南藩王就会哄朕开心,那与郡主择日完婚吧。」
那天的风好大,我拼命挤出的几滴眼泪,一下子就被吹干了,我恨!
换上伤心欲绝的表情,我从丫鬟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对华慎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都怨我,你是权臣,要不……」
正想提出两人一起跪宫门请罪,让皇上收回旨意。
华慎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我人言轻微,圣上赐婚就是天作良缘,不敢忤逆,若郡主悔婚,恐怕日后清誉难保。」
我一听有戏:「我不在乎清誉。」
他喉咙里冒出清润的笑,云淡风轻道:「本王说的是,我的清誉。」
「……」
醒醒,你在京城圈里没有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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